《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53、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抬起头时，离我们不远处大头朝下镶着一颗没有炸响的炮弹，只凭露出的尾巴我的心就差点儿从喉咙里掉出来。多亏是臭的，否则死啦死啦会在我面前被直接炸成烂肉。我推开他，盯着前一刻差点儿死掉，现在却跟我炫耀运气的家伙，终于不再愤怒，“这事儿你早和虞啸卿商量好了吧？”“我只知道整个师动起来，再慢，黄昏也能到了。”

　　“所以在此之前，你要把鬼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想得挺美，小鬼子只吃肉不吃素，两方夹攻，我们就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凭什么能撑到黄昏，真的要用尸体砌成墙给他们爬吗？”死啦死啦笑得很残酷，像只恶狼死盯着面前差点儿要了命的臭子。

　　“只要我们能坚持得久些，堵住了小鬼子的进程和退路，他们就没有机会全身心的对付我们。坑道里的日军一旦全力回防，前方主阵地必然空虚，116师就会趁机猛攻，他们不会冒这个险。尾随而来的鬼子会随着时间的虚耗再也坐不住了，必须要做出个选择，要么进，要么退。就算第一防线失守也只是伤了层表皮而已，伤不了筋骨。我没猜错的话，小鬼子必然会舍弃扎松坡，退守过风岭。公路远比一个小土坡重要得多。”

　　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摸出身上的水壶默默喝了一口，我们在赌命，而他几乎把所有的设想都考虑到了。现在的他只不过在寻求一种支持，支撑他在今后的岁月里都将浸泡在悲伤里的残生，而我所能做的就是陪着一起疯到底。我用力把水壶杵进他怀里，“呛死你个王八蛋算了。”他扯开干裂的嘴唇给我一个破碎的笑容。

　　这种事只有我们两个是做不来的，最后所有挂着军官衔的人都被他搜罗到身边，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争议过的话题便被一一落实在人头上。后来每每提起这件事时，死啦死啦总会说之所以顺利是因为旁人都比我厚道，我则反驳说是因为他们把脑子忘在了家里，鬼上身似的相信你个老混蛋。事实证明，我们的确为自己打了一场纯粹的仗，那是属于我们的胜利也是永生永世的伤。在炮火纷飞的攻势中，我们第一次化整为零……

　　死啦死啦所谓的化整为零不难理解，从布置任务到一哄而散，我们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简单的像是一场游戏，我们却要把自己赌上，而性命是唯一的抵押。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兵分三路，有人要充当诱饵，大张旗鼓的向侧翼运动，务必要让日军以为被夹击其中的猎物开始有了逃跑的念头。

　　而这个看似危险却胜算最大的队伍，死啦死啦原本是委派给荣耀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佯装撤退是要引小鬼子来追，与此同时他们的鬼炮也会暂时因为移动而失效，另一支埋伏的队伍便可以趁此时机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当双方绞杀于一处，佯退的队伍不仅可以迅速回防，甚至能够更快的向我后方靠拢，也许他们将是三支队伍中伤亡最轻的一支。

　　荣耀却在死啦死啦刚把话吐出口时就坚决予以反对，他的骄傲和智慧哪一点都不允许自己沦为被保护的那一个，因为他清楚如果说佯退的人是一只三心二意的矛，那么埋伏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盾。他们所要承受来自追击之敌全部的压力，一旦前行受阻，没有退路的情况之下他们就是唯一的屏障，与此同时折损率也是难以想象的。

　　他的坚持遭到了齐岳衡的抗‖议，对于原本属于自己的任务，却受到来自外人的争夺，精锐的自尊心被严重的挑战了。他端着不满的脸色给荣耀看，即使对方的军衔凌驾于自己之上也没打算退让，“荣营长，这是团座的安排，你只能服从。”

　　面对齐岳衡敌意十足的提醒，荣耀依然不改初衷，“多谢，但服从之前，我也有权说出自己意见的权利。谢团座好意，可卑职却不敢领受。论实战经验，也许我的资历不及团座，而要与诸位论及起来，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卑职一直以团座为楷模，独斗日寇于南天门，团座在卑职心目中早已是个不拘泥于世俗之人，怎么，团座难道也怕遭人非议，不想承担以友军为炮灰的罪名吗？那好，卑职现在就可以向所有将士说明，此役，乃荣耀一意而为，绝不让友军沾染半点是非。龙团座意下如何？”

　　死啦死啦没吭声，齐岳衡先忍不住了，“大敌当前，没空听荣营长逞强好胜之语，别的咱们先放着不计较，就凭你有伤在身这一条，团座的决定就是明智之举。军情紧急，容不得贻误，您带着人该干嘛干嘛去，先想想能不能活着看到胜的那一刻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废话连篇。”

　　齐兵衡的咄咄逼人并未让荣耀分心，他目光灼灼，全神贯注于死啦死啦身上，“团座，现在的形势之下你只需要一个让布局更为合理的人，而我才是最佳的人选，这点您是应该清楚的。伤不是借口，更不应该成为障碍，如若非要错过一个绝佳的机会，那么弟兄们的性命就会多一分风险。”

　　死啦死啦仍在保持沉默，眼睛却一瞬不瞬的没离开过荣耀，那位仅是报以坦然，说得够多了就不必再多加赘述，他的坚持摆明势在必得。“你……”齐岳衡像只被捻了须的小老虎，立刻要跳出去还以颜色。我赶紧伸手把他扯过来就往身后塞。顶着一脑门子邪火的齐岳衡，无处发泄之余直接冲我这个出头鸟瞪起了眼。

　　比起我的排骨，那货简直健硕如牛，要想就此把他塞进人群谈何容易。我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边推一边压着声音掐着嗓子，顶着声色俱厉的壳子，实则色厉内荏的做着小人，“如果他还有命回去，你们找没人的地儿大打一架，谁灭了谁我们都不管。可现在就是不行，再争下去，你是想成全小鬼子吗？”

　　我确信这招绝对有效，果然齐岳衡气呼呼喘着粗气，反问，“那你说怎么办？”“我哪知道，听说得算的。”我轻描淡写的把麻烦全丢给了死啦死啦，齐岳衡再无话可说，只是把脸憋成了关公，除了瞪眼也只剩瞪眼了，至此在没有任何反抗之下我终于顺风顺水的把他推进了人堆。然而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死啦死啦还真给面子，随后就赏了齐岳衡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当时火冒三丈的红面关公，就被浇成了黑脸包公，因为他说，“好，……”

　　“不过……”我直接送他个白眼，想必这货也没机会看到，因为他把所有的注意都给了荣耀，“最多半个小时，必须撤回，不能恋战。”荣耀在他的逼视之中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卑职谨记。”与此同时，他目光中飘乎的一闪让我的心莫名一紧，但已没有时间细想，敌人的鬼炮又在犁着我们身前的土地和树丛。机枪轰响着，尽忠职守的吞吐着火焰，我们不能用性命继续争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