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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二百五十二章 ...

  •   “所谓的便宜就是方便我们在被碎剁之前死得快一点儿。”我冷冷的平静着,超出意料之外的平静,冻结了心头最后一丝侥幸。死啦死啦除了似笑非笑的瞄着我,没有任何表示,拙劣的掩饰总会比干脆的承认更让人恼火。在我隐忍的漠然里他笑够了,也应该找到了充分的借口,却不急着说,而是习惯的拉着你偏离最初的方向,“烦啦,年纪不大,干嘛总把死挂在嘴边上?”

      我顺势反唇相讥,“我倒想踏踏实实的守着一窝终老,可架不住你三天两头就往死路上挠啊——哎哎,别不承认,你这瞎话拿去骗克虏伯也顶多换一饱嗝,都没一顿饭来得有分量。”
      死啦死啦乐了,“瞧瞧,咱们烦啦就是有情有义,想在死之前给他们留个念想?”

      他笑咪咪的在等你生气,反正你气了他才有空子可钻,血本无归的买卖我不会做,要是遂了他的心,我宁可一脑袋撞上南天门。“甭说,我现在还真就想他们,如果能剩条命回去,我一定告诉他们,不跟着你这个不把人当人的王八蛋总是幸运的。”

      他想了想,似乎对我的话深有同感,并且恬不知耻的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脸皮厚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对所有的事置若罔闻,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现在不关心这些,因为他的态度让我觉得相当奇怪,“我说,你做春秋大梦之前就真没想过,这脚底下还粘着一坨烂屎呢,自己都臭气熏天了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往人家老窝里摸。说说呗,是什么招得你脑袋抽筋啊?”

      “这台戏唱到现在,不能只咱们折腾吧。”他语重心长,我并不反对,“那倒是,也不该可咱们单练。事到如今,你想把他们也一起拉到台子上群魔乱舞也成,但小鬼子能听你的?还是您老念个咒什么的,他们就能乖得跟巴狗儿似的?要是有这份通天彻地的能耐,直接收了狗‖日‖的孬孙还用费这劲吗?”

      “想众乐乐不一定要把所有的人都拉上台……”他还在循循善诱,我倒有些糊涂了,“我知道啊,所以你想闯他们的八卦阵,但别说我没提醒你,情况跟当初不一样,上回咱们占的是一闷棍的便宜,现在你也瞧见了,对面的个顶个都精神着呢,总不能硬拼吧。”“为什么不能?”“什么?”我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而他介乎玩笑和笃信之间的表情让我不知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

      我冷不丁伸出手一巴掌拍过去,在马上抽到之前,他手疾眼快的刁住了我的腕子,顺势一拧胳膊就被扭成了麻花,我几乎听到骨缝之间那种让人牙酸耳裂的摩擦声,“哎哎,轻点儿,断了断了,你大爷的。”在我的一再抗议之下,他终于停止了犯混,但绝非良心发现而是故意。他一脚蹬过来时,不偏不倚在胯骨上留下个脚印,直接后果就是我的脑袋一马当先的扎进了草丛。

      挣扎着拱出来,吐着满嘴的草叶和土渣子,我终于抓住了他的把柄,“呸,呸……哟喂,原来你他‖妈也知道挨揍就得还手啊?那小鬼子也知道呗。听听吧这枪声、炮声哪一样不是冲我们来的,甭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安的什么心看不出来吗?赶狗入穷巷的打法,估计现在正巴不得我们自已送到门口,往后他们就有好戏看了。”

      “小鬼子那点儿鬼心眼,这些年全用在地底下了。之所挖这么多弯弯肠子是他们用来弥补人数上劣势的唯一办法。况且这些地方都是易守难攻,一个能防住十个,十个能防住一百个,我们要想把地盘抢回来就得拿人往上垫。上峰催得紧,他们只要一个结果,其余什么都不在乎,而我们呢,我们在乎什么?”

      他眼里闪着光,那是灵魂折射出的光泽,在太阳下晃得我不敢直视,很久,我才从冒着烟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血肉,去换更多人的活命。找到敌人的地道入口,然后进入,也许追兵会乘胜而来,也许会把我们只留给地道里的人收拾就可以。我们是诱饵,吊着他们贪婪的胃口,然后成为饵馅含悲黄泉,功劳由活着的人去领,从此阳世的事情再与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呜呼哀哉。”

      我平静的绝望着,有身为饵馅的自觉,却没有半分的安慰,因为这与自杀并无二致。可他不同意,“谁说要想整死人就得用刀子,堵住出气的道结果也是一样的。”我听出了弦外之音,用力摇头否定他疯狂的假设,“你要疯我拦不住,但总得靠谱点儿吧。摸了他们的鬼肠子还有得赌,守在外面的狗也许就能蹲下来候着,我们只要专心对付地底的老鼠就好。”

      “里面情况不明,地道四通八达,随时随地的黑枪、冷刀子,你想害死自己的弟兄?”“客气,我哪有你那份儿忽悠人去死的本事。情况也不明,地道比这里通达得多,你还不是照样拉着、赶着我们守了38天,那个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样说啊?还是你拿我们醉生梦死?”“烦啦——”这是他屈指可数的几次严厉,听在耳朵里却是排山倒海的伤心。

      我闭严了嘴巴,咬紧了牙关,那个做梦都能吓死自己的事实有如一把刀悬在心上,绝不能从我的嘴里蹦出来,否则我宁可用枪轰烂它。死啦死啦叹了口气,他把语调放得很轻,很慢,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烦啦,你很聪明,聪明人就不能装糊涂,咱们实打实的说,如果下了地道我们的作用将十分有限,随后而来的追兵便会转攻为守,成为有利的地面支援。我们只要堵住前敌的后门,就等于卡住了两路敌人的脖子,双方绞杀,小鬼子的掷弹筒就废了一半,乱成了一锅粥调配失效,我们才好占到便宜。”

      “我们呢?活着用枪挡,死了用尸体挡吗?”我冷冷的反击,“如果运气好的话,顶到黄昏是不成问题的,至少……”在我吃人一般的瞪视下,他还是犹豫着说出了预期,虽说透着心虚,“至少,还能剩下一半。”“你大爷的。”我有如一只斗急了眼的公鸡,而他此时沦为了哀戚的对手,就算我现在扑上去撕咬,估计他也不会还手了。

      我们就这样瞪着,从恼怒到悲哀再到麻木,我用了足够被一颗炮弹炸飞的时间,直到他扑过来把我压住。呛在飞溅的尘土中,我和蓑草同朽,生命被大地一点点吸取,灵魂在阳光中四分五裂。有个声音在耳畔不停的说,‘你们没得选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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