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41、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的团长根本对身后锲而不舍的主儿置若罔闻，任由他变成一条甩都甩不掉的尾巴。哪怕带着伤的人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比我瘸得都厉害，他也不肯给予半点怜悯。一副本应如此的态度，让那位巴巴送上来的热脸，连个冷屁股都贴不上。年轻的中校颇为懊恼，也招来了他的部下对抗的目光，连同我们似乎都成了施暴的帮凶。

　　他们无辜的悲愤着死啦死啦一贯的作派，恼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还得顾着上司的态度和友军的颜面。幸好，他们的头儿并未如他的部下一般把我们当鬼子看待，但精锐们的通病他同样拥有，并且更为明显。那一脸的郑重，反倒让人坚信了他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他已经跟不上死啦死啦使坏的脚步，只能站在原地依仗着部下的身体做为支撑。却倔强的尽量挺直腰板，毕竟伤在腰间，他每一次努力都会在无意中流露出些许痛楚的端倪，让死不倒架的硬撑有了几分悲壮的色彩，我忽然觉得死啦死啦有些可恶。

　　他勉强支持着身体，任声音在短促中发虚。既然别人给不了人情，自己找补就成为某种必要，“卑职是116师吕师座麾下步兵团营长荣耀，请长官赏下尊姓，回头我也好向我们师座复命。”‘荣耀’我咀嚼着这个简洁明了的名字，‘无尚荣光’‘光耀门楣’可算是他家上人为延续传统的用心良苦，不过，现在来看也足够匹配他一身骄傲。

　　最终死啦死啦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住，所有情绪在他脸上一拥而出，顾此失彼的同时，死啦死啦甚至都快把五官纠结在了一起。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活该，我乐于隔岸观火。最初的得意终究酿成了忘形，热闹还没开场我就忘了那货是拿他们没招，对付我可是十八般武艺随便挑出一样就能扒皮抽骨。我摊在地上的瘸腿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我耷着脑袋，轻易就寻得了挑事儿的欠脚，外面裹着的靴子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的。

　　我老实却刻意的往边上躲了躲，那只靴子就更狠的踹过来，事不过三，在他第三次抬起蹄子时，我赶紧蹿起来，否则这货什么出格的事儿都做得出。跟死啦死啦沾上边的绝没好事，非死即伤，我‘幸运’的搭上了后者的末车。一根裸露在外的树根成了帮凶，我失了重心的屁股直直的往树棵子里砸去。就在要洋相尽出之前，这一混蛋终是顾了体面，适时的拉了我一把。别巴望着是什么良心发现，他只是为了方便把我丢给后面的‘尾巴’而已。

　　思维和身体有时就是那么背道而驰，我好心的顾忌他的伤，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上撞，直到被护主心切的部下绝没客气的搡了一把才算是免于成为死啦死啦的代罪羔羊。即使如此，我所引起的异动，还是波及了他腰间的伤。那是被一块弹片斜着楔进而生割出来的，他全力以赴压抑着痛楚，近在咫尺，我还是捕捉到了几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或许是歉意，或许是不忍，或许是为了死啦死啦把我丢过来的最终目的，我心不在焉的开了口，“那什么，我们，我们是虞师的。”虞啸卿如果知道我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德行来自报家门，一定感觉很挫败，只不过他不知道，在我们心目中，也从未觉得‘虞师’这个称呼到底有多值得炫耀。反倒是对方眼里瞬间放出的精光，晃得我有点儿不自在。

　　“虞师擅战，勇冠三军，虞师座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麾下将领智勇双全，据说龙团座颇有韩信遗风。勇夺南天门，孤军深入美国盟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听说这次是与虞师协同作战，弟兄们早就翘首以待了。”

　　一通文绉绉的长篇大论，把我们忽悠着上不来下不去。这种话最近听得不少，无非是不咸不淡的外交词令而已，吹捧的不管虚实，他们只管哄人高兴；被捧的冷眼相对，是什么料自己是最清楚的，能被吹上天就能被踩进地，管它好意还是恶意一并搁置的好，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他们需要，不论被粉饰成什么所在我们终究逃不过填坑的炮灰命。

　　可今天这些字眼听在耳朵里却又格外不同，虽说别扭着，我们端着一脸尴尬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荣耀的雀跃让你绝不怀疑他的诚心诚意，可能是我们很少有机会被人发肺腑的欣赏吧，我灰溜溜的想。不知不觉中，似乎我们渐渐被人瞧得起了，反而没有意料中的欣慰。

　　死啦死啦嘬着牙，他比我更不适应，因为那位从刚刚就又盯上了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龙团座吧。”我不怀好意的凑回他身边，“哟喂，您老现在算是臭名远扬了吗？”死啦死啦斜着眼角在我身上来回扫着，“名声臭不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火宫殿的臭豆腐都赶不上你的嘴。”

　　我们逗咳嗽，却吓坏了从没试着这样说过话的荣耀，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别误会，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兵者，诡道也。听说龙团座擅出奇谋，此时能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才斗胆猜测，得罪之处，请海涵。”

　　死啦死啦撇着嘴瞪我，没半点要帮忙收残局的意思，我只得自己打扫战场，“没事，真没事，我们团座吧就这么一贱毛病，好好说话他不舒服。”荣耀顺势默许，我的话唬不了人，但找到台阶，他自然要跟着下。我圆了场子，他就跟着聪明的转移话题，“龙团座，刚有冒犯之处请见谅，不知接下来您有何打算？还是……一定要继续追击下去？”

　　他问得有些犹豫，似乎不确定，又似乎觉察出了某种结果。“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死啦死啦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袭扰敌人，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等待支援。”死啦死啦有些意兴阑珊，“这么说你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剩下就是我们的事了，我说过你们可以回去，别让我再说第三次了行吗。”

　　前后如出一辙的态度，让荣耀蒙怔的同时，终于渐渐学会了愤怒。在惹人生气方面死啦死啦是祖宗，轻易就能拉来铺天盖地的仇恨。我玩味的看着荣耀，因为我意外的发现，他脸上刚涌起的愤怒正慢慢剥离，最后只剩下一脸肃然。同我认识的精锐相比他更像半山石，却又不同于他。不论是打仗还是处事他都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道，而这种老道，只有踏过无数个生死攸关才能磨砺出来。

　　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可以压抑怒气时，这才抬起眼帘，没半点回避的盯着死啦死啦，“龙团座，做为长官，您当然有权利命令我做任何事，身为军人，我会服从。但在这之前，有些事我也必须弄清楚，可以吗？”死啦死啦想都没想，很干脆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