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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

  •   小鬼子顺着他的手指瞧去,在看清楚了之后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现在他终于坦诚了,让人绝望的坦诚,“除了要你们命的东西还能是什么,也许是炸药,也许是炮弹,更有可能是集束手榴弹,像这样的东西这里到处都是,你们全都会死,被炸得粉碎什么都剩不下。哈哈——”他疯狂的狞笑,却听不出快乐,腔调中透出的悲哀是骗不了人的,我们听到了求生的渴望,也听到了赴死的坚决。

      “你也会什么都剩不下。”我很好心的提醒他,虽然也许他会觉得用一条命换我们二十几条很值得,但我现在更愿意看到他的沮丧。他似乎看了我一眼,很不屑但我依然不确定,从那仅存的缝隙里,你真的很难判断他到底在看谁。然后他冷冷的说,“你们这些低等的知那人,都别想从这里出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死都不会。”

      随即他猛地把头一垂,我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要自杀!”话一出口,丧门星就麻利的捏住了他的下巴,可还是晚了一步,粘稠的腥红已然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的溢出,小鬼子毫不犹豫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我不得不承认,偌大的中国能被祸害到今天这步田地,小日本的疯狂让他们的骨头真的要比有些中国人的骨头硬得多。

      他了断了自己,也了断了我们最后一丝侥幸,死了的都死了,我们没有时间愤恨和感慨,所有的心力还得为怎么活下去打算。齐岳衡的脚还踩在鬼门里,求人不如求已,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把他拉出来了。死啦死啦遣走了丧门星和半山石,他其实也是要遣走我的,可三米之内不是凭空担的虚名,最后这里又只剩下了三个活人和一个死鬼。

      死啦死啦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蹲在地上,把那只大脚丫前前后后又端详了个遍,最后选定了他自认为很满意的地方,绝不犹豫的下了刀子。刺刀锋锐的薄刃,在脚掌和木板之间契合得几乎毫无缝隙可言中,闯出一条仅够容身的夹缝,它被每移动分毫,我都能听到来自己的有规律却又凌乱的心跳,‘扑嗵,扑嗵’。

      齐岳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企求,他说,“团长,你们别管我了,走吧,求求你们走吧。”我知道他撑不住了,没几个人能以这样的姿势维持得太久。现在只要他动一动酸麻的脚,我们三个就有可能一起腾云驾雾的结伴去西天了。

      死啦死啦不理会,只是全情投入的忙着手上的活计。他在试图让刺刀可以顺利的从齐岳衡的脚下穿过,这是个精细的活儿,容不得半点的分神。我呵斥那位闭嘴,并且告诉他不是我们太过稀罕你的这条小命,只是我们真的再没有多余的人可以用来牺牲。

      我给出的理由让齐岳衡无言以对,却招来了死啦死啦意图不明的讪笑。我开始有些心浮气躁,虽然知道不该,但没几个人能像死啦死啦那样越到这种时候,他的心情越好。“我说团座,您要是有笑的功夫,倒不如专心干活儿,不然您老把那一肚子邪门歪道掏一掏,让我们也有个数呗。”
      要是能马上如你所愿,他就不是死啦死啦,不玩儿够了是不会罢手的。这种随时随地,不分场合时宜的发疯,屡屡能让我们抓狂到炸毛,他玩儿到神清气爽。今天也不例外,他把刺刀缓慢的以毫米的速度向里推进,耐心而又专注。不过还好,他倒是没想晾着我们太久,很给面子的分出一部分的脑细胞应付。“烦啦,你觉不觉得这些东西忒眼熟了。”

      我盯着刺刀在齐岳衡脚的另一侧露出了个闪着寒光的刀尖,心不在焉的答道,“怎么不熟啊,我们在南天门上盼星星盼月亮,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拿一箱要用几条命垫,却被小鬼子臭不要脸的坐着就捡了不少便宜。当初搬到不好意思,这不都填在地底下还给我们了吗,只不过无论是‘抢’还是‘还’那群乌龟王八蛋要的都是命。”

      死啦死啦‘嗯’了一声,却笑得更开心了,“小鬼子狂得狠,自以为是君临天下的命,对什么都瞧不上眼,管你美的英的中的德的,眼里只有自己家的东西最好,如今也屈尊降贵了,连捡来的东西都往土里填,看来也快打成叫花子了。烦啦你说,南野现在会不会躲在他的耗子洞里,边嚼着口香糖,看着海报上的美国大妞,做着回家喝清酒的梦呢?”

      我的眼睛仍盯着那截刀尖,现在他又在死啦死啦的折腾下露出了半指的长度,“问我干嘛啊,您问南野啊,没准那货现在一心琢磨着怎么把您老生吞活剥了呢。”死啦死啦点头,“嗯,说得也对,眼里的盯子自己要跳出来,他当然在意,老熟人了自然得特殊关照一下啦。”

      我气得直哼哧,“等你们真交上手了,这话自己跟他说,现在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行行好,要不然这只脚丫子的主人就先疯了。”死啦死啦最后一用力,那把刺刀在齐岳衡的脚下分成了两个距离相等的部分,死啦死啦闪里冒着光,全神贯注的盯着我,“烦啦,敢不敢跟我赌一次,赢了生,输了死。”

      这是死啦死啦惯用的技俩,引人上当的小花招。其实他心里比清楚的还清楚,我是个不用给胡萝卜就能死心塌地跟着走的驴子,他的热烈也仅仅是为了掩饰心虚。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却像磁石的正负两极,明明知道分不开还拼命的逃离,人,真他妈是贱的。我拿出一副愤愤的嘴脸,至少不想看着他变本加厉的得意。“赌吧赌吧,跟着你从没好事儿,不过,至少得和小太爷把该交待的事儿说明白吧,我可不想黄泉路上做了鬼还得跟你掰扯。”

      死啦死啦的眼里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而此时的我却怎么也看不清是什么。他干脆的说,“这块板子底下有可能是任何东西,我赌它是一枚改装过的炮弹。也许是□□,也许是步炮,野炮,50的、75的、90的,我也不知道。管它是什么呢,反正都是要命的混帐玩意儿,并且性能极不稳定。我不一定摸得准它的脾气,但它发起威来是不会跟我们商量的大家玩儿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我,得用一样的力道同时按住刺刀的两端,这样才能让他脱身。”

      他紧紧的盯着我,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个网一样兜头盖脸的罩过来。现在他需要我们长久以来培养起的默契,只要差之毫离后果自是不言而喻。我都能感觉到汗珠在鼻尖上滚动,不过他不管,他想做的想说的,从来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烦啦,力道不能太重但也不能太轻,我的意思你懂吧,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不到我都得做,这才是他的意思,我没有了磨嘴皮子的心思,只能木愣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唤过了丧门星,这是除了他之外反应最的人,继续叮嘱着,“小齐我数到三,你就把脚挪开,脱身之后和丧门星把小鬼子的这堆烂肉抬过来,压在这上面,但动作必须要快知道吗。”两个人也像我一样只有点头的份儿,现在容不得半点犹豫,我们同命。

      死啦死啦的声音催命般的响起,‘一’,‘二’,‘三——’与此同时,我们两个人的手一起用力按住了刺刀的两端,齐岳衡也顺利的收回了脚。就在这时我清楚的听到了又一声‘咔’的脆响,在我的耳边响成了炸雷,让死啦死啦的脸色也顿时变了,冲着丧门星他们喊到,‘快点!’他们两个更不敢怠慢,抬着小鬼子的尸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齐岳衡方才踩过的地方,刚松手死啦死啦就吼着,“跑啊。”我们如受了惊的兔子,拼命往草丛里钻,身后一声巨响惊天撼地,我们被巨大的气浪掀进了树丛。

      热气充斥在身旁,荡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还没等缓过劲来,另一声炸响,让我们不得不继续蜷缩在地上,把脸埋在草屑间,炸得灵魂似乎都飘在躯壳之外。好久,我的耳朵才摆脱了轰鸣的状态,爬身的时候,看到死啦死啦坐在地上,眼神飘向前方,用没有分毫感情的声音说,“75的,真下本啊,还好跑得快。”可他脸上却没有半点庆幸的样子。

      我也跟他一样呆呆的盯着同样的方向,一个没有希望的前方。我拼命的回忆着刚刚的细节,想从中找到些侥幸逃脱的快乐,却越发的后怕。我曾怀疑过死啦死啦多此一举,如果按着刺刀的两端就可以让齐岳衡脱身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按着木板更来得快捷,但当时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死啦死啦是断不会相信小鬼子在坑里的任何一个物件,他只信得过自己手里的东西,虽然那也是小鬼子的玩意儿。

      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狡猾的日军果然如他所料,上面的木板只是个即花俏又实用的摆设,它被填埋的人赋予了特殊使命。如若被轻易的踏翻,啥也甭说,我们就可以看着灿烂的烟花送人飞升了;可一旦戏法变漏,被人及时的发现破绽,那么它就成为了引人上勾的陷阱。

      里面的弹簧根本不是为弹出炮弹而放置的,他只是二次引爆的钥匙。如果不是什么都不信的死啦死啦用刺刀的薄刃按住,减少了受力面积为我们的全身而退争取了时间,估计这问题我得在黄泉路上想明白了。这个东西飞在天上的时候,两条腿的是绝跑不过它,小日本企图让它在土里也能发挥同样的威力,并且他们做到了,地上的大坑和被周围波及引爆的陷阱,决定着我们无望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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