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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

  •   我厌恶的回瞪着他,没人想被他这样看着,他只有看着死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眼神,现在他这样瞧我们了,那么下一秒,所有人都得把自己当个死人看待。他冲着阿译竖起了大拇指,“顶好,阿译长官你顶好。没办法就要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要学着把人从心里抹去,抹去别人了,也得抹去自己。你不存在,从来没存在过,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齐岳衡你做得到吗,你们都做得到吗?”

      他的目标不再只是阿译,而是我们全体。齐岳衡的眼睛冒着亮光,似乎不是去赴死,而是把黄泉路当他家后院。“团座,我做得到,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排头兵,只会向前,绝不退后的排头兵。”死啦死啦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然后转身他向,经过太多阵仗的人从不悲悯,只会思念。
      他把我们分成两纵,二十几个人的队伍拉出老长,我们不但要保持距离,两个纵队也要错开,保持一前一后的队形。至少不要因为一个爆炸而被一窝端掉。我们猫着腰,虽然无从分辨,但还是固执的愿意相信眼睛,真的以为它可以火眼金睛的帮自己不被地下的物件选中。

      对于精锐,我也许曾经讨厌过,也许不在意,但打起仗来,身边跟着和自己穿一样衣服的人,总之或多或少的能让我们自己还没被抛弃。我们是炮灰,从来站在前沿,做为别人的垫脚石,从我们身上踏过的都是被称之为精锐的自己人。可今天不同,不用死啦死啦吩咐,他们默默的站在最前边,而被护在身后的则是我们。

      齐岳衡心愿得偿,他现在代替狗肉成了名副其实的排头兵。他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踏出的脚步虽然谨慎但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二纵队排头兵的位置被一个精锐默默的占据,我连他的名字都唤不出,只听阿译说,他叫:云岭。个子不算高,却有个足够让人记得一辈子的名字。

      虽然精锐们跃跃欲试,死啦死啦依然还是把老炮灰穿插在了其中,现在我们同命,不管是第一个、第二个,还是最后一个都没有太大区别,地狱、人间老天做主。现在的队形是两个人一组,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每间隔两米,才能出发一组,这是死啦死啦的吩咐,毕竟就这二十几条,再没有多余的可牺牲,能不连累旁人就自己扛着。

      我和死啦死啦依然三米之内,他坚持要跟在齐岳衡的身后,我们就成了不可动摇的第二组,半山石他们苦劝无果,也只能由着他性子来。目测了一下距离,死啦死啦率先踏出了脚步,踩着前面人的脚印也不那么容易,地上浓密的植被给我们的前行制造了很多的麻烦。不过这难不住死啦死啦,他每走一步都细致的做了标记,还把手里驱虫的粉沫洒在了路上,那种特殊的味道让我们找到了跟狗肉同类的感觉。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路上做着跟他一样的事。路上静谧得出奇,只有我们拱在树丛中和枝枝蔓蔓纠缠的声音,还有自己凌乱的喘息。我抬起头,目测一下自己和前面人的距离,以便于控制自己的速度,在听到一声奇怪的轻响之后,我借着电筒的亮光,看到两颗圆溜溜的东西,在我前面的云岭身后瞬间弹了出来。

      电光石火间看清了竟是两颗美制手雷,我一声嘶吼,“趴下!”与此同时,这两颗手雷炸出的强光和响声,吞没了我的声音。一股携着热风的冲击波向我扑了过来,扑得整个人一屁股坐到了树丛中。我的脑袋嗡嗡做响,像有一万多只蜜蜂在身体里不住的翻腾,我怔怔的看着前面,火光闪过,云岭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啦死啦第一个冲了过去,云岭身后沉重的背包,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代替他的主人粉身碎骨,却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一块弹片插在颈动脉上,一块嵌进了后脑。死啦死啦轻轻的把他翻了过来,他死得没有痛苦,却瞪着眼睛,满脸的死不瞑目。

      他踏上了一块翻板,下面藏着两颗美制的KII手雷,翻板被踩翻的瞬间,里面的小机关,拔掉了保险销,被紧紧压制的弹簧瞬间舒展把手雷弹出,正好到半人的高度炸裂。他甚至只来得及听到爆炸的巨响,毫不知情的去了那世报道。云之巅,岭之南,他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如这片巍峨一样安渡一世,如今魂归青山,也算得其所哉,可那张年轻的脸他们再也看不见。

      死啦死啦轻轻的帮他合上眼睛,一声不吭的用袖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泥土和腐叶,阿译又要在阵亡名单上记下沉重的一笔,我们的数字顷刻之间变成了27。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齐岳衡突然啊了一声,我们抬头向他看去,齐岳衡在不远的前面,背对着我们泥塑木雕一般。

      齐岳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我们更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心里急得要死,也不敢就这样直眉愣眼的往出扑。我们一点点的往前摸索,还没来得及替云岭难过,又要开始为下一个操心。我们像被围在一个圆环里,无休无止的与危险为伍,我没来由的感到有种彻骨的悲哀。

      好容易摸到齐岳衡的身边,就先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他死灰般的脸上透射着绝望,如果现在有面镜子的话,他将不是死于爆炸,而是被自己活活吓死的。他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垫后,保持着一个前倾的别扭姿势。重心全落在了前脚掌,而前脚掌之下,正是小鬼子奉上的让我们无福消受的大礼。

      现在他比刚才还紧张,如果说刚才一抬脚也就是一缕冤魂的话,现在被踩在脚下的就是三条人命。死啦死啦蹲下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大脚丫子出神。我凑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儿,而其余的人被要求原地待命,只有远远围观的份儿。

      他把地上的枯枝败叶轻轻拂开,下面是一层精心铺垫的浮土,他小心的用两只手排开泥土,下面没有我们预料中的铁钉、碎玻璃,和那些被削成锋锐薄片的树皮木屑。只有一截被人为裁剪过的木板,看形状和样式似乎来源于某只用空了的弹药箱。

      小鬼子的陷阱就如他们蜂窝般的心眼一样五花八门。东拼西凑,精打细算,比起被虞啸卿打压得恨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掰成若干块来用的死啦死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很懂得节省,节省到让你对浪费的行为有了种可耻的认识,所以布下的陷阱跟他们的冲锋一样强悍。

      我曾见过头上扎着布条,赤着臂膊的小鬼子,叫嚣着用身体去撞击子弹。他们不会愚昧到去相信自己有什么金钢不坏之身,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狂热,可以让你寒透每一个毛孔。他们在闷热到令人发指的林子里,把一切能够想象得到的狠毒和仇恨都埋进土里,只等着升腾的烟雾所带来瞬间的快意。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欺负人的要比被欺负的还要愤怒,若干年后,我终于想通,当软弱的给了自以为强大的一方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最后还要告诉他别做梦了,蚂蚁吞不了大象,他们就有理由如此愤怒。

      摆在我们眼前的状况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齐岳衡踩到的应该不是名符其实的地雷而是一块翻板,忧的是,翻板下的东西也许比地雷还要可怕。大眼瞪小眼是瞪不出好办法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死啦死啦最后让我去把那个小鬼子带来,直到这时我才又想起了,身后还拖带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小日本。

      当半山石和丧门星把他架过来的时候,这货努力睁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竟然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抽搐的笑容。肿胀的脸让他很难露出愉悦的表情,所以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笑声,有如一只黑色的老乌鸦在头上盘旋,心里说不出的厌恶,丧门星气得狠狠给了他一脚,把他整个人踹得跪坐在了地上。

      跪坐在地上的小鬼子,筋疲力尽却依然努力的扯出笑纹,他所要支撑的是仅剩的自尊,扭曲在我们眼里,勾引得让人怒火中烧。如果不是死啦死啦认为还用得上,我们早就踏上一万只脚,把他踩成生鱼片喂了滇边的蝇蛆。

      死啦死啦任凭他笑着,直到被盯着的人耗尽所有的氧气,嘶哑的笑声变成了半死不活的喘息,他才夸张的‘哈哈’了两声以示配合。或许是从没遇到过这路没心肝的东西,小鬼子一时倒怔了。一物降一降,混蛋克混蛋,小日本的这点儿火候远没有死啦死啦臭不要脸的本事精深。我的团长善于抓住时机,所以他轻哼了一声才开口,“想当年,你们家祖宗不远万里的飘洋过海,三跪九叩的从我们祖宗手里求来的法子,今天你们都用这儿了,害不害臊啊?”

      这无异于种羞侮,并且是故意的。半山石一字不漏的翻译过去,很轻易的招来了咒骂,这个不用翻译,我们都听得懂。死啦死啦很实际的不跟他虚耗,指了指那块露出半截的木板,“我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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