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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

  •   死啦死啦反手把我推到墙角,我们立刻胆大包天的变成背着虞啸卿,旁若无人的继续着刚刚的话题,我不解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去给我弄三十套日军军服,头盔,枪,只要是日本兵身上有的零碎都捎上。”我立刻有些懂了他的意思,“你当贼当上瘾了,真把自己当绿林好汉啊。有现成的财神爷不用,非要鸡鸣狗盗不可吗?”

      “这种小事用不着师座出马,好钢出在刃上,他还有大用场。”“是是是,他是做大事儿的,你就把我们当耗子使。”“去不去,去不去嘛。”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乞求让我极不适应,下手却狠得要命,他的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我的肋骨又痛又痒。

      我边忙和着拍开他那招人烦的爪子,边咬着牙认命地说,“去去,我去还不成吗,掉脑袋的事都做了,不差当贼。”他很欠的又给了我一下才停手,“早说啊,还用得着我费劲,听着,活儿要干得利索点儿,千万别惊动了人。”

      我斜着眼睛用刀子一样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剁成馅,偷偷地指了指身后,“那位爷同意了?这招有几成把握。”“废什么话,你先甭管那么多,把衣服给老子弄到手,自然什么都告诉你,快去快去。”丝毫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揪着我的领子打开门就往外推,还不忘丢出话,“干完活儿就回横澜山等我。”

      然后大门在我背后又一次被掩上。我在李冰疑惑的眼神中瘸出了师部,爬上小吴的车子,回去搬兵了。几天前,死啦死啦就经常带着我开车在郊外兜圈,堆放日军物资的废宅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看守的人也都是被发配到这里混吃等死的,根本漫不经心,我们这群搬仓鼠很轻易就钻了进去。

      老式挂锁,衰老而无力地守着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屋子,了无生气的院落无处不透着自生自灭的死寂,就像曾被遗忘在祭旗坡上的我们。已经被美国人的物资宠坏的精锐,对这些小鬼子的东西到了嗤之以鼻的程度,早就不屑一顾。

      现在我站在这里,严格遵循着死啦死啦的吩咐,按上次端了陈胖子窝的程序,中规中矩做一个合格的窃贼,只是身边少了聒噪的货。正在认真开着铁疙瘩的叫小锁子,他家是代代相传的锁匠,别看年纪小,祖传的手艺让他精通从古至今的各种制锁的工艺。

      平静的生活终结在日本人打过来之后,掠夺者尊于弱肉强食的法则,即使做个顺民小命也朝不保夕。在翻天覆地的变化下,全家人不得不为一线生机而踏上逃亡之路。但这条路亦不平坦,被打死的靠着活下来的人用一张草席裹上就算是入土为安了,侥幸没死于战乱的也被疾病夺走了性命。逃来逃去最后就只剩下他一个,走投无路之下当了兵,还没报上国仇家恨就一路败到了禅达。

      死啦死啦在无意中发现他的本事,兴奋之余带着他打的第一场仗就是搬了陈胖子的军粮,由于连锁都没坏,害得他们到现在也找不到罪魁祸首。这几把铁疙瘩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毫无挑战性可言,三下五除二,几间屋子就全被打开了。

      狗肉很有眼色的支楞着耳朵在院子里把风,我们几个则很自觉的分散开来,各自扎进了不同的屋子。人多干活儿快,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军服、头盔、枪、子弹、弹袋……只要是这里有的,我们一样没放过都顺了些。又从容的把一切又恢复成原样,除了我们自己,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一定有人察觉。这才悄没声息的把东西统统搬上车,急三火四赶回了横澜山。

      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谁知道死啦死啦的脑袋里又转着什么鬼点子,这个节骨眼上,两位大人一定又是形影不离,好到如胶似漆了。不过这次我倒怀疑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毕竟自从野人山之后,一望无际的丛林就成了我们心目中永远拔不出的刺,忘不了的痛。有限的资料并不能救得了性命,没有人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去死,却又别无它选。

      我一路胡思乱想,刚回到横澜山,就看到虞啸卿的坐驾停在空地上,看来他们已经把指挥部转移到这儿来了。防炮洞前戳成雕塑的依然是臭着张死人脸的李冰,不用说,那二位爷肯定都在。还没到洞门口,里边惊天动地的阵仗让还没聋的都知道,他们两个又吵翻天了。

      “狗胆包天,知不知道这样打会伤亡有多大,算上你一共才三十个人,不是三百个,更不是三千个……”“师座,可这样打是占了便宜的,日军人数不会太多,只要真能摸到他们的核心……”“你也会说摸到他们的核心,连美军的突击队都没有找到,你凭什么敢说自己就能找到,就算你找到了,也许在这之前都已经伤亡殆尽了,还拿什么去拼。”

      “师座……好嘛,我不说了。”“不说?又想玩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是吧,想都别想,否则等你回来看我怎收拾你!”“嘿嘿,借师座吉言,也许我还真回不来,您就不用生气了。”可对方的火气却被燎得更大了,“你他妈再说一次,站住,你给老子站住把话说清楚啦——”我站在洞口听着他们争吵,脑袋上的神经一个劲儿地乱蹦。

      我木然地杵在洞前,正思忖着该不该进去,就和慌不择路冲出来的死啦死啦撞了个满怀。我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要不是他还没晕头,及时拉了我一把,保不齐就要四脚朝天了。他也被这突如其他的意外吓了一跳,死啦死啦在看清是我后,目光越过我这个障碍直接瞄向摆在不远处的箱子,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才问,“东西都拿回来了?”我点头,为他已经确定的事做了鉴证。死啦死啦又没头没脑地追问了一句,“全是新的?”我继续鸡啄碎米,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个黑着脸的主儿,不说话总比被殃及的结果要好很多。可死啦死啦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怎么全都是新的?”

      我被问得狠狠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瞧了眼追将出来的虞啸卿。他在见到我之后又恢复了四平八稳的架势,却并没有要掺合的意思,这才偷偷在死啦死啦耳边小声嘀咕,“您当别人个个也都跟您老似的,恨不得从鬼子身上扒衣服。”“为什么不能从他们身上扒?”死啦死啦的问题跟白痴没什么两样,他露出的表情,我只能用‘天真无邪’来形容,可这个天打雷劈的形容词让我抓狂到想吐血。

      “你是想让我们和鬼子烂在一块儿啊?”死啦死啦依然理直气壮,“鬼子也是人,打惨了都一个德行,都知道溃兵是什么吧,甭吃了两天饱饭就忘了自己以前的犊子样,要是还想得起来,就该知道自己现在该干嘛。”

      他的话总会适时地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多年来的默契,我开始渐渐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还想问点儿什么,至少这点儿七拼八凑的信息安慰不了越来越惶惑不安的人。他却不再管我,毕竟后面那位比我要难打发得多。老虞当着我们的面,很体面的拉着死啦死啦胳膊把人‘请’回了洞里,继续争执着关乎生死的大计。

      我指挥着人把一箱箱的东西抬到了另一个相对大些的防炮洞,然后这些衣服很不幸的像小鬼子一样被我们下了死手。这个活儿有些难度,从前我们曾试图让身上那些破烂不堪被称为抹布都是抬举的布料能变得休面些。现如今要想把它们从暂新折腾到破旧,奢侈的落差还真不知该从何下手,总不能穿着满地打滚吧。最后我们不厚道的选择全都丢给阿译去想办法。

      精细是阿译的天赋,他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指挥着其余人等把衣服摊了一地,赶着众多大脚丫子从上面一遍遍碾过,甚至在细节处也要一丝不苟,让人用刀在衣摆、袖口剔出麻边。忙活得差不多后才揉着酸痛的脖子向我发问,“烦啦,团座这是要做什么啦?”

      我懒得解释,可架不住所有家伙都不错神的盯着你瞧,一时间让人油然生出些许众望所归的错觉,我就将错就错的甩开舌头忽悠道,“还能干嘛,咱们团座吧,看姆们干干净净的时间长了就万分怀念当年。姆们是炮灰呀,干干净净的做什么,哎,人老说了,奏得恢复成臭不要脸的英雄本色。还有你们,甭以为自己怎么着呢,就算是精锐进了谁的窝就得守谁的规矩,有命同舍,有破衣服同穿,也找找姆们当年的感觉。”

      我边说着,边用牙咬下一颗钉得很结实的扣子,嘴里立刻涌出股血腥味,小鬼子的东西还真他妈结实,我吐出口带血的唾沫,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隐隐的做痛。既然知道是生死劫数,总感觉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后来我从林子里出来才弄明白,原来我是害怕看到他们倒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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