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星野汐沫

43、生日

　　“这周日下午三点，我觉得这次的这个孩子无论是工作还是长相都很好，条件那么棒，你必须得跟我去。”

　　“百川初一！你听我说话没有！”

　　我缩了一下身子，用沙发的靠背遮住自己的身影，但显然，百川女士没有那么轻易地放弃。脚步声逼近，然后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耳朵，不顾我的挣扎硬是把我拖了起来，口中还依旧絮絮叨叨：“你说你，要是早点给我带回来一个男朋友，我至于这样着急吗？”

　　“······美惠子，小初还年轻，那么急干什么啊。”父亲抱有不同的意见，但迫于母亲的压力只能委屈地在门口小声说：“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

　　“这颗白菜都已经老了！”母亲毫不留情地反驳，手却已经松开我的耳朵了，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小声嘟囔：“不管是喜欢男的女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你至少也给我带回来一个啊！”

　　“······”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我习以为常地啃了一口苹果，甩了一个白眼给正在跟女朋友打电话的弟弟，他脸上那副傻乎乎的笑容着实有些碍眼。我忍了忍，最终还是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臭小子，你都没用那么温柔的语气给我说过话！

　　“诶呦！······哦，我没事，是我姐啦，她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心情有点不好哈哈哈哈。”

　　我正准备好好地教训他一顿，却又听到了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一边疑惑谁，父母又吵吵嚷嚷地上了楼，让我走过去开门。

　　“哟，抱歉，我不请自来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站在门外的是谁。

　　根津校长对我笑：“不介意的话，我们能聊聊吗？”

　　我当然没办法拒绝，我跟家人说了一声就披上了外套，跟根津校长一起来到了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里。他看起来对这家店很熟悉，店员看到他来了，笑着打招呼。

　　世间的个性千奇百怪，但是我眼前的这位根津先生的确十分让人敬重，听我的老师说，他以前也因为人类有过一段十分不好的时光，可他如今却成为了雄英的校长。

　　“我希望你去雄英当急救科的老师。”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是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不是还没醒。

　　“初一君是个优秀的医生，甚至可以说是最年轻的医生，名气不小。如果你想，很多人都愿意为你出资成立一家新医院吧？但是你却因为当时院长愿意为了欧尔麦特承担压力的事情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喝了一口咖啡，不顾我的欲言又止继续道：“而且，你也是唯一一个让我破格录取的学生。身为老师要有的耐心还有身为医者的经验都让我认为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但比我更优秀的人不是没有，而且身在雄英，在没有自保前提之下，万一遇上危险，身为老师却还要被学生救——”

　　“初一君真的没有自保能力吗？”

　　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明明是那么无害的形象，结果心思却那么缜密，我觉得胃部有些隐约的疼痛，往往是因为我过于紧张的时候。

　　“初一君在雄英的时候，曾对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根津校长的声音不急不缓：“你说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不输给英雄的医生，现在也依旧如此吧？”

　　“是。”我叹口气，只觉得自己拒绝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可我无法丢下医院那边的病人——”

　　“我并不是要你辞职哦。”根津校长打断我：“我会跟治愈女郎沟通的，你的工作并不用担心，距离明年开学的时候还有几个月，我想这段时间足够你整理好一切。”

　　“你不是也很喜欢欧尔麦特吗？现在能够跟他一起工作，哦，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跟你提起过欧尔麦特也要在雄英工作？”他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情，用爪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诶呀，而且相泽君也会因为你的到来感到开心的吧？”

　　每次他提起一个我所熟知的人名，我就眼皮一跳，只觉得好像是眼前就是一个陷阱，可我却没有除了跳下去之外的选择。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果然根津先生很恐怖。

　　“······我知道了。”应下了这份邀约，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味立即让我咳嗽起来。

　　“初一君不喜欢苦味的习惯也没变，还真是可爱呢。”

　　“······是，是吗。”

　　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放下杯子，双手交握：“但我还是好奇，为什么您会找我，雄英是不会介意老师的年龄吧，既然如此，如果是急救课，不是应该由更有经验地医生或者是英雄来代理比较好吗？”

　　“初一君对自己意外地严格呢。”不奇怪我的问题，根津校长递给我了一分文件：“这是全日本外科医生的记名册，我所看重地只有一项，就是‘死亡率’”

　　每个医院的医生名字之后都有着黑色的叉号，年龄，性别这一类都没有，只有后面的百分比代表着死亡率。

　　“现在的社会，英雄这个职业高度饱和，在这个条件之下，医生的数量却在每年减少，不光是因为漫长的学习时间，还有枯燥乏味的实习期。再者，是因为欧尔麦特效应，孩子们都梦想着成为跟他一样伟大的英雄，不自觉地模仿他的行为方式，结果落得一身伤。”

　　“这就是把全社会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后果。”

　　花名册里的医生大多都是中年人，其实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是偏偏我入职的时候留下的照片是我21岁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不过那时候我看起来真是年轻啊。

　　“百川医生名字后的【零】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啊，明明看起来对别人都那么宽容善良，甚至从不因为他们的过错而苛责过，但偏偏在关于自己的领域上吹毛求疵。”

　　根津先生把手里的合约推在我面前：“所以没人比你更合适了，考虑好了的话，就在这份合约下签署你的名字。你会得到跟正式教师一样的待遇，双休跟假期都有。”

　　“一个月之后的今天，我在雄英等你地答复。”

　　点点头，我收下了那张纸。

　　十二月初，我所在的城市迎来了第一场雪。

　　我从小就怕冷，就算是夏天，我也不敢在空调屋里待太长时间。一到冬天就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缠地紧了些，我这才重新迈开腿。

　　今天是周五，下午街上的人还挺多，我仰头看着商业街的顶楼上那个巨大的电视荧幕。是欧尔麦特先生最新代言的一款口红，我忍不住想笑，明明那个人连眼霜跟面霜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看得懂那些让人眼花缭乱地口红色号呢？

　　“欧尔麦特先生，请问您对微笑英雄是怎么看的呢？你们两个也搭档了不少次，有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想法？”

　　画面一转，就变成了媒体的采访，我看背景好像是一个战场，风尘仆仆的欧尔麦特先生身边站着的那位女士就是赫赫有名的微笑英雄了。果然人长得很美啊，而且那种笑容让人看起来真的会觉得温暖。

　　“微笑英雄的确是一位很棒的英雄，总是用自己的笑容来鼓励他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不止如此，现在很多后辈也都十分亮眼，哈哈哈哈，真是令人安心，这样看来，离我退役的日子也不远了。”

　　退休？

　　我不由得皱起眉，目光盯着屏幕上的欧尔麦特先生，他看起来没有半分因为这个词语而感到异样，依旧是笑着，好像只是在说天气不错。不理会记者的目瞪口呆，他好像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而是开了一个玩笑，悄悄地换了话题。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欧尔麦特要退役吗？”

　　“没了他要怎么办？”

　　“不过如他所说，现在新生代的英雄做的很好啊。”

　　“也是啊，一直以来，欧尔麦特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一定很辛苦，我觉得他退役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见不到他之后，心里还是会有点慌啊。”

　　“初一，初一？”

　　正在聚精会神听别人的话，我被肩膀上的手给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了一张帅气的，让人不太适应的脸。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哥？”我忍住笑意。

　　乱糟糟的黑发被打理地一丝不苟，扎成了可爱的丸子头，里面是个黑色的圆领毛衣，露出了因为常年待在拘捕束具之下十分白皙的脖颈，黑色的休闲裤，外衣是个长款加绒大衣，把他身材称地笔挺又高挑。

　　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眼中亮晶晶的，脸颊有些红晕，想来都是被他的魅力给迷倒了。

　　他不理会我的打趣，倒是对我露在外面的右手皱了下眉：“这只手的手套呢？”

　　“丢了。”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你知道我总是找不到东西。”

　　“蠢死了你。”他伸手握住我的右手，我一米七三的身高，相泽差不多比我高了大半个脑袋。不过他的手却比我大了很多，而且摸着很硬，大概都是茧子。

　　很暖和。

　　“你等等。”我站住脚步，从手提袋里拿出来一个灰色的围巾，我也毫不顾忌地直接用牙咬掉了上面的标牌，然后给他戴上。

　　看起来不错啊，果然我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小松那小子说我老土，回去揍他。

　　“生日快乐啊，消太。”

　　也许是街边的路灯太亮了，他眼中也有微弱的亮光一闪而过，拿住我冻得发红的右手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牵着我往前走。

　　“嗯。”

　　我忍俊不禁，却也没有戳破他此时的不坦率。

　　相泽消太不太喜欢过生日，我高中的时候缠着他问了好久，他也没告诉我。最终还是山田学长说漏了嘴，我才得知。我小时候受他照顾，在他快要毕业的那年又得知了他对我的心意，但是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很急切地逼着我要答案，而是真的如我所说的静静地等待着。如果不是每次，我提起来拒绝的话他都会沉下来脸，就算是他突然告诉我自己准备结婚了，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他是真的耐心十足，我在忙的时候他也在忙，但只要我有事，他一定会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他的好意跟温柔我心知肚明，但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而且工作之前无法稳定下来，我忙的也没时间去见他。这是我回过之后，第一次两个人在不是医院的地方，双方都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来见面。

　　“根津校长之前来找我。”我开口说。

　　他果然朝我看了过来，眉头微皱：“找你，为什么？”

　　“说是雄英要开急救课，他希望我去当老师。”我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把自己的猜想也一并都说了出来：“我思考过了，总觉得校长让我去是有什么理由。”

　　“雄英很危险。”

　　“我知道。”

　　于是身边的相泽发出一声叹气，握住我的手指也紧了几分，我侧目看他，他同样也在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的，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安心下来。”

　　我之前的那次意外给他留了十分不好的印象，导致他现在必须每天都要听到我的声音才肯罢休。之前有次因为手术太忙，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一回办公室，他就坐在那里。

　　看到我之后，他又一声不吭地准备离开。

　　“我只是——”他焦躁地扭开头：“你——”

　　“消太学长总是一个劲地担心别人，却从来都不会担心自己啊。”我理解他复杂的心情，虽然我们认识的念头很长，但是他从未主动地说起过自己以前的故事。大多数关于他的事迹都是我从山田学长或是香山学姐那里听到的。

　　我知道他在高三的时候去了事务所学习，但是在这之后，他说自己去了事务所工作的事情其实并不属实。而是作为地下英雄活跃着，不求任何回报，总是伤痕累累地冲向战场，跟欧尔麦特先生不一样的地方大概也就是他不喜欢出现在媒体面前而已了。

　　不然明明在抓捕敌人数量方面不输给前十的英雄，但是网络上却鲜少出现他的名字。如果不是我当时出于好奇在网上查找了一下，回国之后又拜托青木帮我看了一下他几年的事迹，估计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他瞒着我也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我又不是瞎子，他身上的伤口多了哪些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呢？就算是有衣服遮蔽，可是手臂上露出的划伤也足以证明他之前的乱来。不是每个人都像是欧尔麦特先生那么称职，可是相泽身上偶尔会让我看到欧尔麦特先生的影子。温柔，但对自己却很残忍。

　　他唯一有强烈感情波动地时候，就是高中吧，那个雨夜他突然发消息告诉我他在我家楼下。在我出门之后却只是用力地抱住了我，他抱得太紧，甚至让我有些呼吸困难。他反常的动作让我奇怪，但是我不打算问，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可靠而坚强的相泽消太却在那时候微微发抖着。大雨淋湿了他的衣服，而在我脖颈处的雨水却是温热的。

　　也许我永远都无法理解英雄这个职业到底对他们来说意味什么，可当他需要我的时候，当他笑不出来地时候，我就必须勇敢起来。他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会问。因为也许，就像是我脑袋里的那份记忆一样，有些事情，说出来之后除了徒添悲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不说出来也无所谓，他只要知道，身后还会有人为了他而担心就好了。当然，我也希望他能够多为自己想想，只可惜，眼前这个人也同样崇拜着欧尔麦特啊。

　　“为了保护学生而战斗的消太真的很帅气，但要是能够不受伤的话就更好了。”踮了脚尖，我不得不活动一下因为穿了高跟鞋而开始变得发酸的脚踝，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女士甚至能够穿着这样的鞋奔跑起来，我扯了扯他的手：“走吧，肚子都饿扁了。”

　　一扯却没能扯动他，虽然看起来消瘦，可是这位学长可是从很久之前就练就一身满是爆发力的肌肉。我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医生除了医术之外可是半点也比不上这些经常在外奔波的英雄。

　　“又是怎么——”了？

　　鼻息之间都是男士香水的味道，偏淡，而我新买的围巾上则是我自己平时喜欢用的香水。我一只手还在他大衣的口袋中，这下不光是手指，我的脸也不由自主地升温了。

　　“都说了，不要那么相信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叹息跟无奈：“如果你总是这样，我会忍不住的啊。”

　　“因为我相信你啊。”一模一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用力地搂住他，这下反而是他身体僵硬了起来，我只觉得好笑：“消太学长不会伤害我，因为你就是那么温柔的人。”

　　所以啊，为什么不肯去喜欢一个更好的人呢？为什么非要是我呢？

　　“我没遇见比你更好的人，初一。”

　　好像是明白我此时此刻的想法，相泽推着我的肩膀跟我拉开距离，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等你。”

　　“你是笨蛋吗？”我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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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相泽消太一度失去过自己的太阳，那个人总是在他前面奔跑着，欢笑着，给他指路。可百川初一不一样，他不用那么努力地去追赶了，因为他知道。
只要回头，她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