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祭》一字元

26、重阳授课

　　“你近日表现还不错，比奕凤山时可是上进许多。”重阳抚着白须欣慰道。

　　“我身为幽兰太子这是应该的，再说，您小时候就教过我了，现在还要劳您再教我一次。”

　　“今日我们便来说说如今各国的局势，殿下你说说看，如今天下以谁为大势？”

　　“南音刚平正了国内大局，又灭了楚国，木真与襄岐纷纷与之和亲，想来，现下南音在百洲之中最是炙手可热的。”

　　“正如你所言，南音现今势头正盛，加之他背后还有祁国鼎力相助，南音若有心一统百州，并非没有可能。”

　　“若他一统百洲，幽兰会如何？”

　　“或是称臣或是灭国，又或是——让幽兰、成为百洲霸主。”

　　“您的意思是……”

　　“百洲各国势力已经失去权衡，各国纷争不断，如今看似只是南音铲除叛贼，实则各国权益已经受到了动摇，南音成了各国攀结的对象，势力会日益强大，届时，南音王野心一大，便会萌生一统百州之念。”

　　“先生与我都是与南音王结交过的人，先生应该也知道，南音王并非有这种野心的人，哪怕，他当真想要一统百州，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更会顾念与幽兰交好，不打幽兰的念头才是。”

　　“南音王品行虽是不错，可如今局势如此，老夫早年就警戒过你父王，他与你说的是一样的言论，你父王不信，如今你同样不信，老夫还是同样的话，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幽兰数百年不参与纷争不假，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幽兰物产富饶，地势绝佳，周边各国对幽兰可是虎视眈眈。”

　　“那我们该怎么做？”

　　“你且说说看你的想法。”

　　“当今南音可算独大，又与祁国交好；来就是百年不衰的幽兰；襄歧一向以和为贵；不勾成威胁，焉邻，小国，我没听过有什么作为；倒是木真，明明傲气，竟然会主动和南音和亲。”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所说的，天下人皆知，你所要看的，是天下人看不到的。你在南音也有数年了，你且说说你对南音王知道多少。”

　　“南音王隐忍克制，城府颇深，他身边还有一支由纳兰昱带领的亲信，文有俞安孟良非，武有乔婪孟良是，也算是个知人善用的君王。”

　　“嗯。”重阳点了点头，“还有吗？”

　　“还有、还有、嗯、额还有南音王、他为人不错。”寻音嗯额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对苏月恒了解也不过如此。

　　“殿下，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把握全局，这几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往后，你便多学多看。”重阳抿了一口茶，继而道，“苏月恒此人，如你所言，品行不错，懂克制擅隐忍，耍起权术来也游刃有余，这样的人你自然要找到他的软肋，苏月恒不足之处便是心软轻信，他的心软救了他终也会害了他。他这样的心性，若只是一个寻常的富贵公子，自是出色，可若是一名帝王，终是难成大事。心存善念是好事，但不可拘于小礼而失去大义。”

　　“心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寻音看到的苏月恒坚毅勇敢，哪里有心软之说，说是心软的话，更不如说是善良，救下泠若留下温巽，给自己解药，这些种种，都能看出苏月恒的善意。
　　“你再说说祁王此人如何。”

　　“祁王，我与他并不熟识，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但是听纳兰昱等人说起过，倒是一个知恩图报，有义气有勇气之人，想必也是一位极好的君王。”

　　“此人是你最该警惕之人，一名质子最终能够夺回王宫大权，不论是智谋还是决断或是狠辣，都是旁人不能比及的。”

　　“可这不也说明他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吗。”

　　“祁王出色不假，但倘若有一日你们临军对垒，你可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这倒是了，若是我，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寻音托着下巴一脸苦恼。

　　“这倒未必，殿下未失忆前，与众位国主王君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如今你对学习朝纲有这份热忱，便是一个最好的开始。”

　　“既是如此，往后我便加倍努力，定不会让先生还有父王母后失望。”

　　重阳欣慰笑道：“如此甚好，你要记住，认识一个人定不能只看到表面，你看到苏月恒的善意，可你也必须看到，为了权益，他还是会乖乖的放弃你，一个帝王，就是如此，不能事事皆为情所累。”

　　重阳一句话便说到了寻音的痛楚，他必须了解也必然了解，只是听到这样的说法还是会有些沮丧：“先生说的是。”

　　“你不仅需要了解各国君主，更要了解各国太子、各国重臣、唯有如此才能运筹帷幄，方可把握全局。”

　　“是，学生谨记。”

　　重阳又将幽兰局势一一与寻音分析，幽兰如今看似平静，实则仍有势力暗中涌动，零兰予还在时就察觉有不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迟迟没有告知零兰云霁，而后便失踪了，再回来便是寻音的身份，自然不知道其中就理。

　　“父王顾念兄弟情义放过北屿王，他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寻音愤愤道。

　　“这还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老夫离开十数年，当年北屿王不过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此番回来再见他，竟成了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你父王甚是看中与显忠王的旧情，对北屿王多加照料亲身抚育，到底是没有养出情分。”

　　显忠王正是零兰云霁的胞弟，当年受人蛊惑发起了宫廷政变，虽然很快就被制服，先王为了杀一儆百，还是处死了显忠王，当年北屿王零兰豖年纪尚幼，零兰云霁苦苦哀求这才救下了他的性命，而后零兰豖就交由零兰云霁抚养，吃穿用度一应与零兰予无二，上课学艺也都是同一老师所教，重阳当年也为他们上过课，两个堂兄弟皆是一表人才，可内里却是天壤之别，零兰予尊师重道、克己复礼，零兰豖却妄自尊大，放荡不羁；常常出去惹祸，零兰云霁因怜惜他无父无母，多有放纵，他竟愈加放肆起来。

　　而如今竟有传言他与木真勾结，虽无证据，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你父王亦是过于心慈手软，他留下零兰豖并无不妥，只是这样的罪臣之子，管教好了是迷途知返，管教不佳，便是歹人的一把利剑。如今这把剑已经向着零兰王室，你父王并非昏君，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零兰豖只需在你父王面前稍加撒娇，你父王便听之任之。”
　　“父王怎么会这样？”

　　“此是一大祸根，你需替你父亲仔细留意。”

　　“是。那北屿王与木真勾结之事，先生可与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北屿王从小就鲁莽冲动，如今他能做到这般不留痕迹，背后定还有人指点，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幕后的始作俑者。”

　　“还有同伙？先生可有怀疑的对象？”

　　“北屿王爱热闹爱结交，朝中大臣与之都有往来，老夫也有十数年不在幽兰，不能帮你太多，还得靠你去找出他的同党。”

　　“是……”寻音没有什么自信弱弱答道。

　　“你与北屿王是兄弟，幼时又总在一处，虽不是感情深厚，到底是手足之情，你回来还没见过他吧，如今他已搬到宫外北屿王府居住，你可去拜访一番。”

　　“学生回去便安排。”零兰豖这个人阿绪也没提过，寻音对他更是一点印象没有，回幽兰后璟兮王后总以他身上的伤还没恢复便没让他四处走动，加上寻音人生地不熟也不爱出门，因而许多人他都不知道也不认识更别提见面。

　　“今日就先上到这，公主也正等着你回去练剑呢，去吧。”

　　“学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