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祭》一字元

27、南音

　　“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原谅我……”苏月恒手指摩挲着玉笛，指尖传来凉意。

　　“不是的，幽兰太子还叫我传达对王上的谢意。”纳兰昱急忙解释，“只是太子他说，他擅抚琴，这玉笛如留在他那倒会埋没了它，太子还说，要王上另取新名……”

　　苏月恒不回话只是看着纳兰昱，纳兰昱似乎也觉得自己言语矛盾，复道：“幽兰太子自己说出来并不觉得怎样，如今听来怎么像是赌气似的……”纳兰昱挠了挠脑袋，“但是，臣也劝说过他，可是幽兰太子执意要我带走……”

　　“罢了，他既不想留住带回来也好。”月恒垂着眼眸，“他可还说了什么？”

　　纳兰昱摇了摇头，那夜他实在喝了许多酒，只记得寻音让他道谢了，其他连自己说了什么也没多少印象。

　　“你退下吧，无雪非晚不日会到楚地查考，你去将诸事安排妥当。”

　　“是，臣先告退。”

　　月恒将玉笛小心擦拭收到锦盒之中，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换做自己被不情不愿的送走、被当成棋子一样摆布的话，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对方吧，想起那也在瑶池上寻音幽暗绝望的神情，也该知道自己不会被轻易原谅才是。

　　“王上，王妃求见。”李公公禀报。

　　“不见。”月恒毫不犹豫拒绝。

　　“木真的使臣还在宫中，王上这么做恐不好向木真交代。”

　　“和亲也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本王还要陪他们做戏多久。”苏月恒冷冷说道。

　　“王上……”

　　“退下吧，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来打扰。”

　　“是。”

　　（幽兰）
　　阿绪：“殿下要去拜见北屿王吗？”

　　“嗯，回幽兰还没见过他，听先生说过，我们毕竟是一同长大的情谊。”

　　“从前有听师父提起过，只在王上宫殿内见过几次，师傅说他心术不正，我没太在意，殿下失踪不久后，他就搬到宫外居住了。”

　　“心术不正？为何这么说？”

　　“我也不清楚，师傅说他总是爱耍心计，虽无伤大雅，可总归不是好的行径，殿下您失踪后，他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沉迷酒色，后来又说要搬出宫外，为了方便找您之类的，实在可疑。”

　　“搬到宫外，是方便拓展自己人脉吧。”寻音蹙眉。“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宫。”

　　“王兄你要去哪里？”和暄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道。

　　“去北屿王府。”

　　“找豖哥哥，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母后今日不查你功课吗？”

　　“豖哥哥好久没有进宫了，我也想见见他嘛，我功课已经做完了，母后才让我来找王兄的。”和暄嘟嘴撒娇。

　　“好好好，王兄这便带你出宫。”寻音捏着和暄的笑脸，宠溺道。

　　兄妹二人说罢便启程出宫，“你且说说，豖哥哥待你好还是王兄待你好？”寻音笑问。

　　“王兄很好，豖哥哥也很好，王兄没时间陪我时都是豖哥哥陪的我。豖哥哥很有趣，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也会找好多漂亮的姐姐陪我呢。”

　　“暄儿这么说，是更喜欢你豖哥哥了？”寻音做出吃醋的神情。

　　“谁让王兄总没时间陪暄儿的，豖哥哥还会偷偷带我出宫，父王知道后，也是豖哥哥代我受的罚，先生们虽都不喜欢豖哥哥，可是暄儿喜欢。”

　　“知道你与你豖哥哥感情深厚了。”寻音拿手指轻刮了和暄的小鼻子，照和暄所言，两人感情还是不错，虽许多人都觉得零兰豖心术不正，品行不佳，在和暄眼中，始终是对他极好的兄长，寻音吐了口气，倒也是，总不能总是听信所有人的一面之词，自己连面都没见到就开始给下定义的话，说不定就会带着有色眼镜而产生偏见。

　　一行人来到一处简陋的殿宇前，匾额上几个大字‘北屿王府’，门上的漆已经不新了，还有些斑驳的痕迹，在寻音想象之中，依照大家的评价，零兰豖应该是一个放荡荒淫，自傲不羁，就是他的宫宇也该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才是，寻音心有疑虑。不多时，以为穿着紫衫长袍的隽秀男子迎了出来。

　　“豖哥哥！”和暄一个箭步扑向零兰豖，零兰豖则一把将其抱起，动作熟悉连贯，想来两人确实亲密，“豖哥哥你好久不进宫了，都在忙些什么？”

　　“听闻王兄正在养伤，这才没有打扰的。”零兰豖宠溺的解释，抱着和暄移步到寻音面前，简单行礼道：“见过王兄，本该早日拜访的，又怕叨扰了王兄休息，这才……”

　　寻音见他说话亦是文质彬彬，心中更多疑惑，笑道：“没事，前些日子我也不大爽利，前儿因为忘了许多事情，这才想着来见见熟人。”

　　“王兄快请进。”

　　寻音进门便开始观察四周，摆件景致皆无异常，寻音心想，若这只是零兰豖佯装的那也着实可怕一些，看他抱着和暄两人说笑的模样倒不能将之与他人口中的他相关联。

　　“这园中景致倒是别致。”殿宇外看着简陋，园内却有一大片的丁香花海，“这些花可都是你亲自培育？”

　　“原来这里就是一些荒木，我请了花匠来培育的。”

　　“我看幽兰各处都种满兰花，你怎会想着种丁香？”

　　“也没为何，我问花匠，花匠说这花好种好养，便也就种了，竟要比想象中的好看些。”

　　“花期时豖哥哥常会邀好友来赏花饮酒，甚是雅致呢。”和暄道。

　　“确实雅致。”古人消遣的方式无非饮酒作诗赏花观景，这倒也说得通，寻音想叫零兰豖，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叫他才不才得当，既是兄弟，与和暄同样的称呼也就是了，因而唤道：“豖儿。”

　　零兰豖与和暄同款疑惑震惊的神情看着他，寻音心想，果然叫错了吗，微挑了眉目问道：“怎、怎么了吗？”

　　和暄说：“王兄，你从前从来不叫豖哥哥名字的。”

　　“是、是吗？我忘了许多事，不然，我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和暄接着说：“王兄都是叫豖哥哥的雅号——召言。”

　　“原来如此。那我仍叫你召言便是。”

　　“王兄顺意即可。”零兰豖笑道，配上他俊秀的脸，却也称得上是文质彬彬，怎么也说不上是狂妄自大。

　　寻音与零兰豖闲聊，在北屿王府四处逛了一遍，零兰豖倒像是早有准备，一切都毫无破绽，说了许多逛了许久，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差点就要整出兄弟情来了，偏是找不出来一点破绽。

　　“这个零兰豖他一直都这样吗？”寻音回宫后杵着脑袋懊恼又不解。

　　阿绪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从前是在王后宫中办事，总共也才见过几次面，只听师父提过，今日一见，确实与之大相径庭。”

　　“若是装的，那也装的太好了些。”寻音思付，心中暗道果然与人打交道十分复杂。“这才刚开始，就这么难，往后，我还怎么继续行事……”

　　“殿下有心便是好事。”

　　“假若是装的，便也说明他开始警惕，你去把我们手下的人都找过来，我认识认识。”
　　“是。”

　　不久，阿绪便领了一队人马占满庭院，大大小小近百人，寻音看着前几排侍卫精神抖擞、训练有素，后面稀稀落落有宫女有宫人，寻音道：“侍卫留下，其余人等退下。”

　　寻音与众侍卫打过照面，又挑了几个机灵的人贴身伺候，阿绪是侍卫长，寻音对副侍卫长魏辄印象便不错，这魏辄也是近两年才入宫的，寻音回宫后他一同被安排到尊序殿，生得孔武有力，光在一旁站着就十分有震慑力。

　　寻音喜欢他一则因他武力在众人之上，在管教下人的手法也比阿绪有条不紊。阿绪年纪和零兰予相仿，魏辙大了二人几岁，自然沉稳。

　　又留众人絮叨了几句，对宫内情况又摸清了七八分，待夜深蛙鸣时便各自散了去，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