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4、第4章

　　在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下，采集卷须草的进度比预想得要快上很多，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四十团卷须草便安安静静地躺在袋子里。

　　林海一边系上袋子，一边听着阿里辛与威尔不断拌嘴——阿里辛希望他们可以在启程之前把袋子装满，威尔则觉认为考虑到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在镇子周围发现大规模的卷须草活动，那么最好还是保留一定数量的卷须草来对镇子周边的野草进行“教化”。

　　“你那个不能装得再满了的袋子还真是很好地支持了你的观点啊！”已然放弃了的阿里辛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想在嘴上讨一些便宜。

　　“这些也是我需要的最小的数量，就跟你的一样，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

　　威尔的固执让阿里辛下颌的肌肉绷紧了一点，意识到今天在这件事上自己别想再让威尔这头倔驴向后退让一毫米，阿里辛决定还是保持乐观为好，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抛到了脑后。

　　“说谎？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德行吗？”阿里辛对着威尔露出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威尔眯起眼睛，明显感到胃部十分得不适。阿里辛抬头翻了一个白眼，视线划过天空又落在林海身上，“林海，走了走了。”阿里辛转身向小镇的方向走去，经过林海旁边的时候，拍了拍林海的胳膊。

　　林海望向威尔，“要不……”

　　威尔向林海走来，拎起袋子，甩到后背上，嘴角下拉，缓缓地摇了摇头。

　　二人快步跟上，一左一右走在阿里辛身边。大威尔一巴掌拍到阿里辛的后背上，阿里辛觉得一口血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起码，你的这袋草里有一半都是我采的。”大威尔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面朝前方，视线斜向下看着阿里辛，把一袋半满的卷须草递了过来。

　　阿里辛张开嘴巴试图反驳，然后又不甘心地把嘴巴闭上了。

　　阿里辛再次张开嘴巴，同时举起一根手指，然而结果没什么不同，索性接过了威尔递来的口袋，同时挂着一个极其夸张的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过头，把后脑勺留给威尔。

　　大威尔和阿里辛同时给了林海一个表达意思截然相反的眼神交流。林海看向二人之间，露出理解的微笑，然后突然低头假装注意到一个并不存在的小石子，向左迈步躲开了。

　　回程路上，三个人东拉西扯地闲聊着。威尔对农场今后的年景充满信心，认为胡老板在临礁城谈妥的生意会给裸果木镇带来巨大的发展，也许很多年之后，裸果木镇会因为与海门的贸易会成为裸果木城；不过另一方面，即使在罗尔德，裸果木镇的规模也不能算是很大，对主城格林夏尔的不忠意味着相当严重的后果，这份贸易协定肯定会引起城中那群好吃懒做的吸血鬼的注意，然后以各种名目试图过来分一杯羹，这让威尔攥紧了锤头一般的拳头。

　　阿里辛则对这件事显得毫不在意——很少有事情能引起阿里辛的关心。

　　阿里辛一家的马匹几乎全部供给了米萨利亚长子团，长期与兵团的接触让阿里辛十分向往那样的生活，从几年前偶然得知小岛美莎父亲身份的时候，阿里辛便通过死缠烂打的方式最终让小岛先生同意指导他如何训练。

　　现在阿里辛的体能在小镇及周边的同年人当中遥遥领先，已经差不多可以接近一个成年人，而在敏捷方面则更加优秀。当然，这其中两个人除外——有着巨大先天基因优势的大威尔，和小岛先生的女儿小岛美莎。这也让阿里辛对美莎十分的在意，至于大威尔，在阿里辛看来他就是一个固执的穴居人，那具肌肉都长进脑子的身体并不能扭转自己在从智商到品味方面的碾压式胜利。

　　林海则是期待着即将从格林夏尔归来的胡老板。每次胡老板的商队行商归来，林海几乎都是第一个出现，听胡老板讲述沿途的离奇见闻，或是城里的小道消息。这次商队的归来让林海尤其期待，老林听说兵团在最近的一次访问格林夏尔的时候处理掉了一些废弃的机械载具，便让胡老板带一些回来，林海十分希望可以找到一辆摩托车，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可以。

　　阿里辛也恳求老胡帮他找一把吉他，老乔对演奏吉他的纯熟程度让阿里辛目瞪口呆，然而在这样的年代，乐器这样的小众物品有着稀少的产量和昂贵的价格，直到最近一段时间，阿里辛才靠着长期坚持不懈，以及更长时间的保持勇敢，才让父亲萨里曼同意这件事。

　　威尔对阿里辛的行为嗤之以鼻，阿里辛则决定把威尔的定位从穴居人下调成一只猴子。

　　三人翻过山顶，沿着来时的小路向岩滩走去。

　　下山的过程比上山时要艰难得多，雨后的山路十分泥泞，淤泥当中掺杂的草叶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每走一步，更多的淤泥便会钻进脚和草鞋之间，偷走其间所剩无几的摩擦力，使得三个人的脚背脚踝都被草绳勒的生疼。林海和威尔一筹莫展，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踉跄一下，连阿里辛行走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时间流逝，眼见行程过半，远远已经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岩滩，威尔提议休息片刻——对于威尔这样的大块头，保持平衡需要耗费额外的力气，加上比林海和阿里辛更长时间的工作，威尔的肚子早已开始抗议了。

　　三人走到路边一处野草厚实可以遮蔽泥土的地方席地而坐，这时阿里辛和林海才意识到，二人从镇子匆忙跑出来时竟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威尔重重喷了一个鼻息，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一口咬住，然后把口袋从腰间解下，递给二人。当林海接过口袋的时候，威尔口中那快面包已经不见了。

　　他们边吃边喝边聊，威尔对阿里辛表示，鉴于今天帮他采集了卷须草以及采取了“慷慨而有效”的方式避免了让他饿死在外面，所以在扩建粮仓的时候，阿里辛需要帮威尔修整至少一面墙。

　　“你这他妈的简直是讹诈！”阿里辛抬手就想把剩下的一口面包甩到威尔胸口。

　　然后他把剩下的面包放到了嘴里，又向前探身把水袋从威尔腿边抽过来喝了一大口。

　　“那么你这袋卷须草里有一半是我的，到了镇上我会找个袋子装走，然后你还欠我一顿饭。”随着威尔的吐字发音逐渐清晰，第三个面包完全消失在威尔嘴里。

　　阿里辛想了想老爹挥舞的马鞭，沾着唾沫星的大胡子以及威尔肚子的容量，抬起头，露出灿烂微笑。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