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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第23章

      城东义庄关门的七天里,城西义庄里一派和平。

      府城中也没有偷盗报案。

      这很可疑。

      人可以不吃饭,但不可能连续好几天不吃饭。陆雨把偷盗的祭品汇总计算,发现如果省着吃,能扛上四天左右。

      但也只够四天而已……

      夜深人静,烛芯“啪”的炸响。陆雨从浅眠中醒来,他还维持着盘腿坐在榻上的姿势,稍微动动,两条腿都压麻了。

      这滋味不大好受,他缓缓伸直腿,环顾下属们东倒西歪躺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榻旁一堆卷册整整齐齐垒起,赵春花蜷睡着,她一只手弯起搭在手臂上,似乎有点冷的样子。

      微弱的月光斜斜打在屋门前,再迈进门槛,与屋内的灯火合二为一。陆雨静静坐着,知觉渐渐回到双腿上。

      他站起身无声地踢了踢腿,一低头,又看见赵春花如小兽般的睡姿。

      入秋后夜风逐日洗去暑热,是变得凉了一些。

      他反身拿起榻上的薄巾,手扬起,薄巾缓缓落下盖在小姑娘身上。

      走出屋子,夜更凉了。

      陆雨脚尖一点,跃上屋顶。天上残月,厚厚的云随意飘着。他望向城东的方向,一边揣测着犯人所想,一边脚下发力,几个跃起间已经离开府衙。

      城东义庄黑漆漆一片,惨淡月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只留下摇曳黑影,更添鬼气阴森。

      陆雨轻飘飘落到地上,慢慢分辨眼前的黑影,走进停棺堂。

      堂中已没有棺材,可那股腐气仍然残留,夹杂着丝丝极淡的血腥气。“哇——哇——“黑鸦未眠,嘶哑的叫声宛若凄厉啼哭。

      陆雨顺着那丝血腥气摸上房梁,气味终于在一处变浓。他摸了摸木头,指尖搓一会儿,手指放于鼻下细细嗅了下。

      然后,他就躺在房梁上睡着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府衙中一觉安好的捕快们被悦耳鸟鸣唤醒。赵春花揉揉眼起身,身上的薄巾顺势滑下,“咦?”她捏着薄巾一角迷迷糊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榻上的。

      她抬头看过去,榻上空空,木板已经凉透。

      之后陆雨回来,官服背上沾了些灰尘。他把人都叫过来,说出守株待兔的计划。

      “我们先演一场戏。”

      请道士的钱当然是何管事掏,不过道士拿出这么多不一定有用但足够装逼的宝贝,却是陆雨在其中威逼利诱的结果。

      赵春花和马临山缩在角落,他们看不见道士做法的全貌,只能听见他大声咪咪嘛嘛不知道在念什么。为免被梁上的“贪吃鬼”发现,他们一动不敢动。

      道士衣袖飞起,“喝!”桃木剑用力向前一刺,红烛的火苗又随之变旺了些。

      气息渐近,陆雨往后悄悄退几步,把身形隐藏进阴影中。以他挑的位置几乎能看清房梁上的情况,但往下看,却看不全。

      如果想要观察堂中的情况,并不会选择他这个位置。

      这里很安全。

      停棺堂是四面敞开的,一道身影熟练的从屋顶翻身搭上房梁,然后踩着房梁无声无息地走到法阵的斜上方。

      陆雨在心里“啧”了一声。还带着遮面巾么?

      那很明显是个男人,穿着普通的略显脏破的平民衣裳。脸上用同样有些脏的女人用的花帕子遮住半张脸。他蹲在房梁上,低头看向正在做法的道士,而后下巴又扬起一些,应是在看香案上的供品。

      他的眼中,很明显的亮了起来。

      底下道士装神弄鬼大半天,终于结束一场驱邪仪式。他抬袖擦擦额头的汗,何管事一脸期盼地走过去,“道长,做法可顺利啊?”

      道士按照定好的说法,道:“很顺利,那鬼怪馋人间的食物,但不伤人。这些供品在此放一夜,如果明日供品不见,便是那鬼怪同意了我与它之间的约定。”

      何管事倒很沉浸其中,满脸欣喜问:“是什么约定?”

      “我与它约定,往后它只准吃上供的食物,却不能偷食别人棺木前的祭品。若违背,便会受灭魂之痛。”

      “啊?上供?”

      “不错。你在停棺堂中搭一个供桌,日日换新鲜的熟食,换上约半年便可。半年后这鬼怪便会欲望满足,入阴间投胎去了。”

      “这……也要不少银钱吧?”

      “哼!如果不按我说的做,你这座义庄便永世不要开门了!”

      “诶诶诶道长别生气,我定然听你的话好好供养!”

      不得不说,何管事颇有表演的慧根,把那抠门又不得不忍痛割肉的形象演的活灵活现。

      两人又闲聊几句,何管事说备了家宴,杂工和童子把做法的东西收拾好,一行人陆陆续续离开。

      房梁上的男人等了一会儿,确定所有人都真正离开后,他才站起身,但他并不急着下去拿供品,而是按原路离开。

      陆雨从阴影中走出来,他走到男人方才站过的地方。往下看去,果然视角极好。他揣摩了会儿,才跃下房梁。赵春花、马临山两人听到动静,也看到陆雨的官靴,一阵灰尘纷飞,两人咳咳咳地从藏身的角落钻出来。

      马临山用手扇开面前的灰尘,“陆班头,可有什么收获?”

      “他遮了脸,看不清容貌。”陆雨在方才做法的地方来回勘察,边道:“今晚他一定会再来,”

      赵春花问:“那我们今晚要捉拿他吗?”

      “不用。他有个同伙,且还受伤了。得吊着他,然后跟着他去找另一个人。”

      “果然是那两个人么。”

      “八九不离十。既然受伤却不看大夫,可见他们没钱且不愿意引人注意。”陆雨冷笑道,“这样也好,他们小心谨慎,于我们倒省事许多。”

      这话赵春花就不懂了,“他们小心谨慎,我们难寻蛛丝马迹,不应该更难捉人吗?”

      马临山给她解释,“哎你想想啊!如果他们行事不管不顾,就会去偷去抢去杀人,那得多少百姓遭殃?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不愁发现不了线索!”

      那边陆雨也勘察完毕,他拍掉手中的灰尘,对二人说:“下午好好休息,后面晚上都要来守夜。”

      “是!”二人齐声道。

      三人回到府衙,去街上暗查的几人也回来了。一群人碰头聊了会儿所获,定好晚上守夜的安排,便都回房休息。

      入夜,已少有夏虫低鸣。

      唯有乌鸦还时不时发出嘶哑的叫声。

      赵春花怀抱被食物熨烫的热乎乎的布包,小心翼翼又急匆匆的往城东义庄走。她是被喊去买宵夜的,个头又大又有嚼劲的馒头,吃两个就饱饱的了。

      他们已经蹲守好几个晚上,做法那天晚上果然有人偷偷溜进义庄,把供品全部拿走。陆雨跟在男人后面,并没有深追。这男人的警惕性果然很高,他只是看到男人大概拐进哪片巷子便撤了。

      次日道士和何管事又演了出戏,何管事当天还把供桌搬进堂中。可是那日一整天男人都没有再出现。

      会不会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他又躲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陆雨却没慌,他让何管事对外说鬼怪已供奉起来,变成了好鬼怪,再也不会贪吃祭品,大家可以放心继续把亲属的遗体放到城东义庄安详归天啦。

      许是见府衙和义庄都没有其他动静。

      第三日晚上男人又来了,见那供桌上果然摆放了新鲜的供品,隔着夜色都能感受到他的惊喜。

      第四日他也来了。

      第五日,当他看到供品中装模作样的摆了两个梨子,愣了许久才伸手去拿。

      这也是陆雨的计谋之一:先让男人习惯供品的形式,然后何管事装作抠门,从每天给变成隔天给,如果需要,后续还会改为三天给一次。

      为了把主动权拿回来,让男人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也试探男人的忍性,如果他忍不住再向祭品伸出手,便当场擒获。

      赵春花踩过厚厚的草甸,义庄门前的灯火犹如黑夜中一盏孤灯,已经清晰可见了。

      因为先前的义庄驱邪成功的传言,已经有百姓把棺材又送来义庄,所以捕快们晚上伪装成杂工守夜,穿的都是粗布衣裳。

      义庄静悄悄的。

      赵春花轻轻推开门,从狭窄的门缝中穿进去。停棺堂中灯火摇曳,却没有听到人声。

      奇怪……

      她往里走,心里的诡异感越来越重。

      等走到可以看清堂中情况的地方,她忽地睁大眼睛——堂中只有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背对她站着。

      今日守夜的人中,哪里有穿黑衣的人?

      那分明就是犯人!

      就在男人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的一刹,夜风拂动,赵春花感觉自己被人捂住嘴,然后眼前景象一花,自己和那人滚进了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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