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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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影静静地坐在长桌边啜着茶。
此时刚入夜，但由于是阴雨天，内厅显得颇有几分幽暗。
侍从为他们点亮了桌边的水晶灯，随后便告退。在这片飘忽的烛光中，两人都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卡夏微笑着然后把头转过来：“达伊鲁和法瑞斯呢？”
“达伊鲁生病。”撒米尔淡淡回答了达伊鲁的情况。只是有关法瑞斯的部分，他好像没有听到般，直接忽略了。
“啊？！他壮得像头牛，竟然也会生病啊？”卡夏讶异地问道。识趣地没有向茶发少年追问法瑞斯的情况。
“昨天淋雨了。”
“你们两个不是也淋了雨吗？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嘁！看起来体格那么结实，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啊！”卡夏对达伊鲁的体格表示了质疑。
“是毒火攻心吧。”凯伊兰萨突然若有若无地插了一句。
撒米尔把眼睛瞥向低头喝茶的金色少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怎么，气氛有点诡异……撒米尔好象不太高兴？卡夏忙故做轻松地笑笑，打着圆场，表示达伊鲁生病就不管他了。只要他别做什么傻事，坏了她的计划。
“他不会妨害任何人，你们尽可以放心。”撒米尔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淡。
凯伊兰萨也缓缓把眼睛瞥向他。
气氛诡异。
卡夏狐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沉默少顷，她深吸一口气：“那个巨大的魔法阵，我已经知道它的目的了！”
两人的目光果然立刻聚集到她身上，注意力转移成功。
“出现了彩虹树，一切就很清楚了！因为彩虹树最神奇的作用就是——召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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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夏跟他们讨论了有关魔法阵的用处，整个过程中，撒米尔都心不在焉地盯着茶杯发呆。
昨夜里法瑞斯对他说的那些话，令他心里冒出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他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凯伊兰萨。甚至因此去质问法瑞斯的立场。
其实……这也是，对法瑞斯的一种不信任？
不应该是这样的。
撒米尔本能的想反驳，然后又无力的发现，无话可说。
银色少年离开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宁。连凯伊兰萨的病症都忘了去想药方。不过一直这样耗下去也没办法。
更何况，法瑞斯今天没有露面。这令他很担心。
凯伊兰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好友的走神。他趁着卡夏说了一部分过后，拍拍手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咦，可是我还——”卡夏正在兴头上，见凯伊兰萨打断了她的话题，少女不满地开口。
“有人状况不怎么好。再说下去也没用。”金色少年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撒米尔。
于是卡夏乖乖闭嘴了。
“那我先走了。”撒米尔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子。
凯伊兰萨幽暗地看着他。
“等等，我也一起……”卡夏披起披肩跟在撒米尔后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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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树林里，卡夏费力地跟在撒米尔身后。茶发少年体贴地放慢了步子耐心等待着星族少女。
“撒米尔，你怎么从下午起就怪怪的，在想什么心事，怎么不说话？”卡夏问道。
撒米尔苦笑了一下。
“真是的……你们就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天，天哪！！！那里，你看——”她的话语忽然转成尖声惊叫。
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撒米尔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的景物、整座皇宫突然间笼罩在梦幻般璀璨的光芒中！
——彩虹树？！
撒米尔心里一凛。
石塔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成形的同时，背后传来轻轻的“扑通”声。撒米尔循声回头，却见卡夏竟然双目圆睁，呆呆地跪倒在地。
在彩虹树灿烂地光芒下，她脸上的表情呈现出某种极其古怪、极其惊悚的反差——“什么……！刚才的是……什么？！！！”
撒米尔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经过？就……在刚才……彩虹树发光的那一瞬间……有，有东西经过……”她的嘴唇颤抖得那么厉害，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撒米尔凝望着黑沉沉的树林。
“刚才就在我身后！！现在它向彩虹树的方向去了！！”卡夏凄厉地叫道。
撒米尔摇摇头，伸手想要把她拉起来，却发现她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被诅咒了……这个宫廷。”卡夏突然死死抓住撒米尔的手臂，凑近脸盯住他的眼睛，“那毫无疑问是杀气。今晚……一定会有生命被夺走……”
“不要自己吓自己……”
“是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啊！！！”少女绝望地尖叫着，突然猛扯撒米尔手臂，少年的身体不禁向前一凑！
撒米尔怔住了——痉挛、卷发、急促的呼吸、空洞的眼眸、歇斯底里的恐惧……
就在他快要将面前这位少女错认成另一个人之际，就在他快在那片幻觉中失去神智之际——
“怎么了。”一个熟悉而冷绵的嗓音传入耳朵。
卡夏和撒米尔同时回过神来。他们同时朝声源处望去——
法瑞斯懒懒地靠在卡夏背后的某棵树上。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他腰间那把佩剑在彩虹树的光晕下，仿佛流动着冰冷的光彩。
撒米尔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而卡夏在看到法瑞斯过后，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冷静下来。
有了这样一个可以和黑魔法师抗衡的人在，她终于放下心。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法瑞斯问道。
“这不是刚和凯聊完那些事嘛……”卡夏挤出一丝不怎么自然的笑容。
法瑞斯撇撇苍白的嘴唇：“……啧。好歹也稍微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吧。明明知道皇宫里有黑魔法师，还这么喜欢乱逛。”
卡夏只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好在法瑞斯没有再说什么，陪同撒米尔将少女送了回去。
当卡夏离开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反而变得尴尬。撒米尔悄悄瞅了瞅法瑞斯冰冷的侧脸，收回目光。
之前面对卡夏的那抹错觉，令他的心口依然扭曲得几乎窒息。撒米尔轻叹出声，伸手轻按着那里。
“刚才你把卡夏当成了谁。”法瑞斯终于开口了。
“这都看出来了？”撒米尔生硬地勾起嘴角。
“……你当我瞎的？”银色少年看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鄙视。
撒米尔神色不由放松了很多。他侧过脸看着法瑞斯，唇边的弧度越发柔软：“我母亲。”
“……”法瑞斯步伐一顿。
“怎么了？”撒米尔不解地问。
“……没事。”银色少年抽抽脸颊。
——卧槽！卧槽！卧槽！真当我傻的吗喂……！
你看你母亲的眼神不对啊，少年！要不要那么迷恋！要不要那么忘情！说是你母亲劳资还真！不！信！啊！
不对！越描越黑了好吗！
于是法瑞斯瘫着一张脸，心里早已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无意间推开新世界大门的银色少年默默扶了个额。
看来他得给自己多点几根蜡烛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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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法瑞斯把撒米尔送回寝宫，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少年踟蹰了一下：“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撒米尔？”
撒米尔犹豫片刻：“上次你跟我提起的凯的事……”
“？”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乌木盒。
法瑞斯的脸僵硬了一下——要不要这么伤感，别告诉我和我想的一样！
“能和我一起去吗？”撒米尔抬起那双忧郁的绿眼睛，仔细地看着他。
法瑞斯：“……”
还真跟他想的差不多啊摔！
——那个凯伊兰萨到底哪里好了，能让撒米尔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法瑞斯眸光微沉。
——撒米尔你啊，只要注视着我……就够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法瑞斯立刻回过神。
“……”
这种充满占有欲的黑暗思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银色少年对自己无力吐槽。
跟前的茶发少年还在询问地凝视着他，新绿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明知道这是个撒米尔想让他表态的“陷阱”。
然而一看到撒米尔那双温润清澈的绿眼睛，法瑞斯还是忍不住点头了。无论是谁，面对如此真诚干净的眼神，都不会拒绝他吧……法瑞斯想道。
撒米尔不由轻轻一笑：“那走吧。”
午夜的枫林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深可怖，火红叶片就如同涂满鲜血，随时欲滴，可偏偏寒风又总在人最虚弱的时候呼啸而过，似乎企图摧毁那最后一丝决心与希望。
在这个卡夏预言将有生命被夺走的夜晚，两条人影穿过整个皇宫中庭，来到凯伊兰萨的寝宫前。
金色少年寝宫光线昏暗，门户紧闭，所有窗口都拉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没有流露出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
——果然，一切都做得与常人无异，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
撒米尔和法瑞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揶揄地给了撒米尔个暧昧的笑容，茶发少年没办法地笑笑，他握紧袋中的乌木盒，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卧室的长窗。
【笃！笃！】指节敲击水晶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单薄无比。
“凯，是我。”撒米尔轻轻开口。
等了许久，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不要硬撑了，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也很无聊吧。”
丝绒帘微微晃动了一下，长窗随着流泻而出的浅蓝色荧光和暖流豁然洞开。
长发披肩的凯伊兰萨就站在咫尺前的窗边默默望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