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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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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族?
法瑞斯挑起一边眉毛。
这位黑魔法师居然这么快就自报族系与本名,却没有提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银色少年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是跟他摊牌,让自己以后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法瑞斯抬起银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安古拉斯那双大大的琥珀色瞳眸。他从来没有为一双眼睛如此惊叹过:犀利、凝练,仿佛两枚在烛火中闪烁的金褐色钻石,丝毫没有平日里那种眼大无神、胆小懦弱、呆若木鸡。
此时的小个子,光凭那一双眼睛,便已经无法回归平庸。
“你打算一个人去对付因斯图克?”法瑞斯实在舍不得放走这样一位出色的黑魔法师,他沉吟少顷,笑吟吟地看着对方,“从你昨天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做个大胆的推测——1年前,蝶族的失踪跟这个人有关系?”
安古拉斯微微眯小那双深邃的大眼睛。
见他没有反驳,法瑞斯继续道:“就算你是蝶族最出色的刺客。然而面对那位上灵族法师,也不见得有100%的获胜率。”
“你的意思是?”黑发少年轻轻抬头。
“你需要一点助力。”法瑞斯脸上的笑容无辜而无害,“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安古拉斯耸起淡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灰魔法师?”
“你也注意到了吧,那群家伙的动作。”法瑞斯指了指地下,“那轮巨大的离玉魔法阵、六座石塔里的彩虹树——虽然那六棵彩虹树好像并不是你要找的、各个班级想尽办法让熊孩子们见血、还有有关王朝继承人的传言。”
“?!”
“所以,我想查清楚他们想干什么。顺便……心血来潮的时候反咬一口那些家伙。”法瑞斯脸上温和的笑容丝毫无法掩饰他这番话里流露出来的恶意,“而且,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了吧。昨天晚上你还真是……大干了一场啊。”
安古拉斯沉吟片刻。
理智告诉他不能轻易地相信面前这个人。然而,黑发少年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虽然他们的最终目的各不相同,不过……法瑞斯说的不错,靠他现在的状态,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死因斯图克。而且就算他刺杀因斯图克成功,他要找的东西也会被那个狡猾的男人永远埋藏在地底。
因此……他和法瑞斯,大概可以相互利用。
“彩虹母树。”他轻轻的说。
“!!!”法瑞斯瞬间瞪大眼睛。
——卧·槽!
要不要这么巧合,他就胡乱猜测了一下,结果好像真的歪打正着了……!
难以置信,因斯图克手里竟然有彩虹母树?以为安古拉斯在找彩虹树的他简直弱爆了!所以一年前,因斯图克其实是安古拉斯的灭族仇人吗喂……
信息量有点大啊。
法瑞斯敏锐地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一些真相。
他察觉到,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一个把安古拉斯留在自己身边的好机会。
他非常欣赏这个小家伙。
“呐,我说,安古拉斯。你是刺客吧?把你留在身边,需要什么条件?”
安古拉斯愣住了。他似乎忘记了该怎么说话。大概他们族里的人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无理的话语。
作为刺客一族的蝶族,经常也会接到各种刺杀任务。可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们说,要他们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安古拉斯是第一次遇到。
他搞不懂这个灰魔法师到底怎么想的。
果然是因为灰魔法太诡异,所以连同灰魔法师也是些大脑回路奇怪的家伙吗?
“你也知道吧,马上就要十七日召见了。这是个机会。我替你去深入因斯图克老巢,打探彩虹母树的情况,而作为交换,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安古拉斯:“……”
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安古拉斯打量了一番法瑞斯。
“……我有任务在身。”少顷,小个子有点窘困地开口。
“我会等到你的任务完成。我自己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甚至绝大多数人连灰魔法师的存在都不知道。”法瑞斯轻轻簇起眉头,“真抱歉,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因为我除了某位喜欢到处乱跑的朋友之外,一无所有。”
“……你还真任性。”安古拉斯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面对你,当然得任性一点。”银色少年狡猾地笑道,“因为这个要求的确任性得连我自己也觉得过分。不需要任何理由,我想请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这一次,安古拉斯沉默了很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为什么?”
末了,他低声问道。
“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是我,也会觉得无聊啊。”
黑发少年垂下眼睛。渐渐地,从未展现过任何表情的脸上竟然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他从口袋中抽出双手,就那么快速一挥,手中已赫然反握一对形状奇异的银色弯刀。
那对弯刀,正是昨夜里法瑞斯见识过的。
安古拉斯将双刀交叠在面前,两片刀刃耀出一轮刺眼的白晕。接着,在冷冽的光芒中,那对妖娆的刀身竟不可思议地拼合成半只纤丽的蝴蝶,一长一短两柄寒刃正好是它的主翼和辅翼——
“你可不要后悔。”
天籁之音尚在空气中振动,少年的身形已缓缓隐没无踪。
法瑞斯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他简直要给自己点个赞了。
——简直不能再可爱了啊,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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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只有一根啊!我不是说了至少三根吗?”卡夏捏着一根金黄色发丝埋怨道。
“可是哥哥都不怎么掉头发啊!我……我又不敢硬拉……”莱妮委屈地嘟起嘴巴。
少女触摸着手心里那根发丝,心里微微一动——
凯伊兰萨的发丝柔韧而充满光彩,在烛火下仿佛一根熠熠闪烁的金色琴弦……
她为难地叹了口气:只有一根头发,元素太少了,这样结果可能会有偏差的……希望他的波动强到一根头发就能昭示全部未来吧……
“姐姐,你到底要哥哥的头发干什么?不会……要对他施法术吧?”莱妮多少对自己的卖队友有点不安。
“占星啊。”卡夏把发丝装进小小的锦囊,“也算是法术的一种吧。”
莱妮立刻不安起来,赶紧询问会不会对凯伊兰萨有害。
卡夏的脸铁青了一下:“当然不会了,小白痴!是占星——占星术!就是预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要知道,我们家多年以来都是皇室的第一占星师!别人如果想请星族来占卜,一次要花上万枚金币呢!你哥哥这次可拣了个大便宜哦!”
“姐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占星啊?我能不能参加?”莱妮闻言一脸向往。
“当然不行了!占星式是非常神圣的仪式,绝不能有旁人打扰。而且必须要在一个能看到四轮月亮的晴朗夜晚。”卡夏仰起头,望着雨夜淡淡一笑——真等不及想看到他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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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开始发疼了。
罗赞蒂尔狠狠按住额头,现在他的心情非常烦躁。偏偏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白袍大神官不由气恼地开口:“别开玩笑了,因斯图克,我……头痛……头痛欲裂!”
为了因斯图克埋在皇宫地下的那轮魔法阵,罗赞蒂尔甚至叫来了夏国的两位法师。只是那两位血族法师刚住进皇宫,第二天就要求换寝宫。
她们当晚就感应到了,隐藏在皇宫中的那位可怕的黑魔法师。整整一个晚上,为了抵御“他”的气息,她们布下结界,彻夜未眠,还损失了三头上位精兽。本来她们也是看在罗赞蒂尔这位老朋友的面子上才赶来欧兰戴尔,没想到一来就发生了这种事。
罗赞蒂尔好不容易用多年的情意与一颗彩虹树稳住了夏国姐妹,她们这才打消了马上回国的念头,继续在欧兰戴尔皇宫住下。
“哦~~看吧您每次被我说中心事的时候都头痛欲裂……”因斯图克阴阳怪气地笑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罗赞蒂尔咆哮起来,“我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男人颤抖着摊开双手,“自从那时候起,从那时候起!只要一有阴邪的血统靠近我就会头疼!因斯图克,都是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我也不用隐姓埋名躲在深宫中,连找个帮手都要向塞莱斯特求助!!”
“好了好了,老朋友,不是就要完成了吗,我们马上就可以摆脱这个阴影了!”因斯图克被白袍大神官声嘶力竭的吼叫惹得烦躁起来,“不用紧张,有我在!我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既然当初我们两个能活着回来,这个世界就应该是我们的!”
罗赞蒂尔无力地靠在窗边,轻捶着自己剧痛的头颅,说不出话来。
“因斯图克,因斯图克……你从来不听我的劝告。”罗赞蒂尔摇摇头,向房门口蹒跚而去,他已经不想再对因斯图克多说一个字,“我要去接见那些法师了……”
“罗赞蒂尔,放宽心~~!你可是血族的顶级法师啊,不要那么没自信好不好!”因斯图克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传了过来。
罗赞蒂尔扶住门框,叹了口气:“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吧——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极暗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