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法则：别惹我》一茬野色

3、那个隐秘的你

　　左舟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后方驶来，刚好停在他旁边。保姆吴姨一边接过他手里的书包，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太太也回来了。”她提着书包又走到黑色轿车的后车门旁。

　　李小枫刚从酒宴上回来，一席红色礼服长裙，浑身酒气。她下了车，看见吴姨手里的书包，顿了下，看向旁边的左舟，转眼间疲态一扫而空，强打起精神笑道：“哦，是小舟呀，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挥手叫司机把车开去车库，走到左舟面前，“可惜建东被公司其他几个老总叫去谈事了，不然你们父子两个还能见一面。”

　　左舟冷冷看她，“我回自己家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李小枫笑容不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让吴姨做点你喜欢吃的菜呀。”

　　语气十分客气，客气得他好像真的是个客人。

　　左舟懒得再应付她，绕过她走向大门，穿过一楼外面的小花园，进了客厅径直往二楼走。再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行李箱。

　　李小枫换洗完坐在一楼沙发上，素白着一张脸，这才看出点年纪。

　　她一直盯着二楼的动静，见左舟连衣服都没换就下来了，手里还提着行李箱，皱了眉，“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左舟没理她，走到玄关处弯腰换鞋。

　　她追过来，“我给你爸打电话了，他说他等会儿就回来。”

　　左舟顿了下，系好鞋带，站起身时说了句，“少管闲事。”然后提起行李箱，开门，关门。

　　李小枫看着空荡荡的玄关，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嘴唇却还扬着，温柔地吐出几个字，“没教养的小杂种。”

　　二天一早，左舟穿着军训服从酒店打车去了学校，因为忘记带学生证，还是陈汾过来领他去宿舍的。到一楼宿管处登了记领了钥匙，行李箱暂时寄存在宿管办公室，随后直接去了操场。

　　早上的太阳还算温和，左舟沉默地跟着陈汾后面，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前面的路和景色，帽子勾在食指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靴子的质量不是很好，鞋底硬邦邦的，踩着不舒服，动静也大。

　　哒，哒，哒。

　　还有点磨脚后跟儿，于是他走得更慢了些。

　　陈汾回头跟他说话，发现他离她能有二十米远，停下脚没好气道：“我吃人吗？”

　　等左舟慢吞吞走到她身边，“你爸昨晚联系过我了，我跟他说了你住校的事情。”左舟漫不经心的眼神总算有了点反应，但并不像普通学生听老师提起家长时的紧张或者亲切，而是带着些许戒备和厌恶。

　　左舟抿了抿唇，“他的话不能代表我的意愿。”

　　陈汾无奈：“他没说什么，就是托我多照顾你，完了后，主任、校长他们也都挨个给我打了电话。”她感到头疼，“我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年底有一次评级，希望你给点面子，配合一下。”

　　面对她的直白，左舟也大方给出了个承诺，“我不惹事。”他来这里读书就没想过要惹事。

　　当然，除非有人作死主动来惹他。

　　“我谢谢你啊。”陈汾拍了拍他的肩，试图引导，“但是作为学生，你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紧接着又语重心长道：“左舟啊，我可是把咱们班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稀。”

　　树缝间漏下来的光落到他脸上，他不住微眯了眼，长而密的睫毛看上去暖融融的。

　　最好的资源？

　　那又何必浪费在他身上？

　　军训累归累，但时间过得并不算慢。一晃眼，这已经是左舟来这所学校的第五天，只是他对这里的一切依然感到陌生，无论是人还是物。如果按照相处时间排序，最熟的，当属他的领队搭档兼同桌。

　　他俩没少借着单独训练的由头偷懒，杨教官看他们练得还不错，偶尔敲打一下，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舟话不多，宁天除了时不时抽点疯非要逗他一下，也不是个喜欢没话找话的人，所以训练之外，他俩也没太多交谈。

　　但不同的是，宁天一旦闲下来就会像块磁铁似的，身边立刻围上一大群人，不同班级不同年级，有男有女，好像是个人都认识他。而左舟始终很安静，半径两米内无人能靠近，因为他总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来找他搭话的人没一个能聊到第二句。

　　逼王之王，逼太上皇。

　　这是宁天的朋友蒋开宇私下对他的评价。

　　蒋开宇九班人，和宁天一样从南三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两人以前在一个班，关系要好。他这人论成绩不上不下，爱闹腾话又多，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但又不十分惹人厌，连老师也喜欢与他玩笑。他性格大方仗义，在男生圈子里混很得开，少有不给他面子的。但左舟偏偏油盐不进，任他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换不来一个笑脸。

　　他难得吃瘪，整天对着宁天抱怨不休。宁天说他热脸贴冷屁股，没事找事，倒忘了自己逗起人来也挺欢。

　　左舟的持续冷漠让蒋开宇更来劲了，拿出自己校门外小摊老板都会主动给他留几份饭的强大人脉，四处打听，几番周折下还真叫他顺藤摸瓜找出点东西来。

　　这天下午，他贼眉鼠眼地拨开围着宁天身边的几个男生，钻到人堆里面，手机从袖子里滑出来。他一边解锁手机一边兴奋地压低声道：“兄弟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他点开相册，调出一张稍显模糊的照片。大家静了一秒，随爆发出一阵卧槽。

　　蒋开宇连忙比嘘，扫了眼不远处的左舟，“给老子小声点，这可是独家机密！”

　　有人问，“你哪儿来的照片？真的假的啊，这么牛逼吗？”

　　蒋开宇得意道：“这小子还以为自己藏的有多深，要知道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家里应该挺有钱的，读的是私立贵族中学，我朋友妹妹认的哥哥的同学现在在那所学校读高中，据说是从他们学校贴吧上扒下来的，不过帖子现在已经被毙了，照片也没几个人有。”

　　“他犯过什么事？还是穿着校服被抓的。”

　　“学校口风很紧，给照片的那位兄弟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他说，这小子以前挺混的，老师都敢打，还跟外头那些混社会的有牵扯。”

　　“靠，看着不像啊……”

　　“不像个鬼，长得就一副惹是生非的样子。”有人恶趣味地猜测道：“他是不是搞大了谁的肚子，被人爸妈报警抓了！”

　　“诶诶，你们看，这衣服上，是血吧，是吧！”

　　“草，还真有点像啊，他不会是捅人了吧。”

　　“……”

　　精力充沛无所事事的少年们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对着一张照片无限想象，激烈地讨论起来。但宁天始终没有参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张照片上。

　　应该是个夏天，少年的身形单薄，脸侧对着镜头，轮廓有些模糊，但那独特的气质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身边还有两个警察，身后是警车，校服下摆染了红，的确像是血迹。

　　他看了好一会儿，又抬眼看向本尊。

　　本尊正靠在墙根下，手里握着瓶只剩下一半的冰矿泉水，从他现在的角度看，和照片上很像。也不得不说，他长得很好看，比照片还要好看。微扬起头的时候，颈项延至下颌的线条秀美流畅，像一块纯洁无暇的白玉，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想要握上去感受它的温度并……摧毁的冲动。

　　不知他们讨论了到哪儿，蒋开宇突然拍了下脑袋，同时拽了下他的手臂，“对啊，宁天儿，你……”

　　蒋开宇激动地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但他没怎么听，因为左舟终于有所察觉，转头向他看了过来。

　　那矿泉水大概是真的很冰，唇沾了水，冻得嫣红。

　　玉上滴了血，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香气。

　　“宁天儿！宁天儿！”蒋开宇不满道：“行不行给个反应啊！”

　　目光交织了一瞬，各自移开，宁天回过神，“什么？”

　　蒋开宇凑近他耳边道：“你爸不是警察嘛，能不能查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休学那一年是不是被送进少管所了。”

　　他皱了下眉，没说行不行，而是拿过蒋开宇的手机，按了几下屏幕，还回去。

　　蒋开宇疑惑地接下，随后瞪大眼，“靠，你怎么给我删了！”

　　宁天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强势，“以后也别再找人要了，这照片就当没见过。”其他人面面相觑，平时有说有笑的一群人现在却都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