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65、第六十五章

　　天水镇是凉州城的护卫城，凉州的兵马几乎全部都驻扎在天水镇。从廉渊城西门出去就是通往天水镇的官道。悬崖峭壁到这里辄然而止，官道两旁是稀落的树林，延绵一片，跟那边的风景完全不同。
　　唐清平与常戎骑在马背上，在树林中来回走了几圈，并没有什么发现。近日廉渊城的事务完成十之八九，唐清平想趁着队伍休整之时，出去探查情况。这次事关重大，他想要亲自出去。谁知道这头牵了马，那头常戎就找上门来，非要跟着去。唐清平奈何不了他，只好让他跟着。可是常戎得寸进尺，非要两人同乘一骑，闹了半天也不退让，唐清平也只好依了他。
　　到了城外，走了几转都没有发现，唐清平更觉得不妥。眼观这个树林，虽算不上树木葱郁，但要设下陷阱或者埋伏，都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环境，可他们搜索了一番竟然都没有设伏留下的任何痕迹，这简直不可思议。
　　唐清平与常戎这么说了，常戎想了一下，说：“也许文殷根本就没有想要设下陷阱，是你多想了？”
　　“可是根据城中百姓所言，之前他们急着往城外运输物资——我查过廉渊城的库房账簿，粮食几乎全部运走，这在我们的意料之内，还有工事库的工具材料、兵器库的兵器炸药，都已经被搬运一空。如果文殷不在这里林子里面动手，他打算在哪儿？”
　　“前面不是有天水镇吗？”
　　“天水镇虽然地势平缓，易攻难守，要说他们用火器坚守，也不是不可能。”
　　“清平，我总觉得这里的环境有点眼熟……”常戎忽然话题一转，说道。
　　“你来过这里？”
　　“不、不是。几年前我攻打汾国，他们的国都外面的卫城前，好像也有这样的一片林子，大体看上去差不多。”
　　“然后呢？”
　　“当时我们本以为汾国只是一个小国，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就在卫城前的那一片林子里面，卫城的守将命人焚烧树叶制造浓烟，又在浓烟中混入毒粉形成迷眼，让我们折损了不少兄弟。你说，文殷会不会想到了差不多的办法？”
　　“不无可能。可是汾国本就有药都之称，不但盛产药材，国内还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这才有调配毒药解药的本事。西陲没有这个条件，如何能施这样的陷阱。”
　　“可我真的觉得很像。”
　　“凭什么？”
　　“直觉！”
　　“直觉？”唐清平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你笑什么！我的直觉很准的！”常戎难得这么认真，没想到唐清平竟然笑话他。“反正你要相信我，我觉得这个林子，用毒烟故布迷阵的办法是最好的。”
　　“你说的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是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不祥的预感。”
　　“什么预感。”
　　“我觉得，文殷好像知道了我们一些什么，或者说，他的身边，有人已经摸清了我们的底。”

　　一如唐清平所料，文殷身边有的是知道天枢内部军情的人。陈惜算一个，另一个便是袁集。
　　那天袁集回乡，唐清平和常戎都派了杀手尾随。可两边都未曾来得及下手，便被文殷派来的人先得了手。文殷通过陈惜在朝中布下眼线，留意常戎的举动，得到袁集被罢免，马上派人施计把袁集带到西陲。他们早在路上布下埋伏，又在山崖下布置绳网，为的就是让人以为袁集已死。
　　袁集被带到西陲，文殷多番劝说，虽然袁集打从心不相信他，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既然有共同的目标，那合作也就不成问题。软禁李肃的主意是袁集给文殷出的，西陲军是李肃一手调教出来的，明面上是文昭的军队，可实际上他们只听命于李肃。如果真的按文殷的意思把李肃杀了，西陲军必定瞬间起来扑杀文殷。为大局计，还是先把人软禁起来，以李肃的家眷亲属为要挟，办起事来倒也便利。
　　廉渊一战，若文殷死守不出，待天枢大军粮食消耗后续未继之时发起突袭，本胜算不低，但袁集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要把人引到天水镇外，一举歼灭。
　　他要的不多，他只要常戎和唐清平的命！
　　如此一来，他向文殷献计，故意放松廉渊，让天枢大军来到天水镇。
　　常戎的直觉没有错，袁集确实命人在树林里面布下了毒烟，可这不过是迷惑人的烟幕，实际上要命的部署，全都在天水镇城里面。
　　那是袁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命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