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62、第六十二章

　　果然，是夜从已经潜入西平关中的人传回来消息，说张禁已经到了关中。唐清平问常戎接下来如何打算。常戎背着手，在地图上看了片刻，指着安平城北面的一处，道：“我有个法子，你听听可行不。”
　　唐清平仔细听了常戎的想法，心想这法子大胆得很，可未尝不是一条妙计。是夜，唐清平命影卫数人，各代领一小队人，绕着山边的小路绕到安平关北门。
　　那小路在地图上没有显示，但过去几天出去探路的人回复道安平城周围有这么一条小道，常年被藤蔓缠绕，已经看不出道路的痕迹。况且这小道就修在山崖边上，平素当不会有人从那里通行。
　　影卫带的都是生长在山里的青年，对这种山道很是熟识。要在夜里行进安全通过自是不在话下。影卫在北门外一里地的密林草丛中埋伏妥当，趁着清晨没有天亮，放了信犬带回来消息，言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号角嘹亮，张禁与石元各自穿戴好战甲，领了兵马赶到了城门之前。
　　这天周汇没有叫阵，而是带了人直逼城门。张禁当机立断，留下石元在城楼上指挥防守，自己下去带了人马出城杀敌。
　　周汇见城门打开，里面杀出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果然就是张禁。出战之前，唐清平已把张禁的画像给周汇看过，故他认得此人。且唐清平道张禁的武功比石元高出不少，约莫与周汇在伯仲之间，叮嘱他必不能轻敌。周汇记住了先生的话，见了张禁出城迎战，丝毫不敢怠慢。
　　周汇长啸一声杀，领着部下冲散了张禁的队伍，两边杀成一团。常戎与唐清平在远处观望战事，只晓得这一瞬之间谁都占不了上风。二人眼神好，一下捕捉住周汇与张禁的身影，只见二人你来我往、短兵相接，谁要没有落到下风。常戎看得有点心痒，在朝堂上座久了，总想再到战场上去享受那杀伐千里的快感。他看了旁边的唐清平一眼，那人竟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忽地，常戎见唐清平脸上露出些微喜悦之色，果然那战场上周汇已经占得了上风。原是张禁使的乃是长柄战斧，若能得宜自是伤害惊人。可偏偏张禁自持力大无穷，把战斧改得更加巨大，这一改，看着吓人，实际上给张禁自己带来不少负担。周汇按着唐清平的嘱咐，挑了自己也不十分擅长的锏迎战。虽说不擅长，可只防守不进攻也是绰绰有余。周汇一锏在手，全力防御，配合身法，以柔克刚抵挡张禁的一双巨斧。不消半个时辰，张禁看着已是乏力。
　　张禁未寻想周汇竟会只守不攻，而且周汇那一套诡异的身法，他使出的力气全都仿佛打给了空气。这下他已有疲态，他寻得了机会，回身策马，呼喊回城防守。
　　唐清平在远看见张禁已经逃进城中，天枢军已经控制了战场。他向身边的人下令，全面攻城。安平关上石元见张禁不敌周汇，责令士兵全力防守。弓箭手瞄准了天枢的攻城槌，万箭齐发。
　　天枢的工程兵扛着云梯逼近安平关。这梯子是唐清平重新改良过的，梯子上加装了特殊的铁扣，一旦勾住城墙，也就推不开了。
　　石元看着天枢的攻城槌已经到了城门前不足一百尺，眼见就要撞过来。
　　按照常理，哪有这么轻易就能推动的攻城槌。尚不说这槌的重量惊人，光是这庞然大物，便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推动。可是已无细想的时间，石元不免动摇。天枢大军里面许多是以前的贪狼军，那是申州出了名凶狠的，这般下去，这安平关是守不住了。
　　石元忽地有了弃城之念。正所谓留得青山在，放弃了安平关，后面不是还有少帝的支援吗？如此想来，石元便命身边副将继续指挥防守，他自己则想偷偷出城，到后方去请求援助。
　　然而，石元刚出北门不远便中了天枢的埋伏，落到了天枢手上。影卫按照唐清平的交代，押着石元从北门进城。城楼上的守军一见石元落在敌军手中，一时拿不住主意。随影卫一同潜入的队伍中有带队的将领，按着唐清平教的说法，劝西平守军招降。
　　西平北面一破，立马有人吹起投降的号角。号角声传到前方，张禁带领的守军再也守不住。此战天枢军大胜，常戎带着主力长驱直进。西平关落到天枢的控制之中，石元张禁二人被活捉，常戎出面连夜审理二人。本想着如果他们是念及旧朝情义、死忠文昭为少帝而战，尚可留二人活口。岂料他们不但知道文殷软禁李肃夺权，还知道文殷与外族串通企图出卖国土换取对方支持。常戎大怒，当场把二人当众正法。
　　就在常戎处置石元和张禁之时，唐清平下去战俘营，审问了几个西陲的守军，果然他们都是按照上头的指示，并不知晓李肃被囚、文殷勾结奚丹之事。唐清平应允，他们此番前去就是要救出李肃，到时不知者不罪，天枢绝不计较他们。待战事完了，西平原来的守军想要继续为天枢效力，待遇当与现在的将士一般；如想回乡与家人团聚，天枢也不会强留他们。
　　西平的士兵见朝廷新主如此宽厚，无不感恩，纷纷愿意投降。唐清平花了数天整合队伍，重新布防，不日继续往西。

　　文殷得知西平关失守，竟未有十分意外。座下陈惜与林乐皆说西平乃西陲重要的门道，如今西平一破，恐怕天枢的大军不需多少时日就能到达凉州城。
　　文殷笑道不急，他自有部署。他让林乐先回到天水镇，他增派二万士兵随他回去加固布防。又道天枢大军离开西平关，前进必须经过廉渊城。那里的城池是李肃当年亲自设计建造的，易守难攻，又有李汝祥三万大军镇守，天枢必然无法简单就拿下。他这里已有后手，只待天枢大军一到，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林乐与几位将领见文殷成竹在胸，虽有疑虑，却还是按照他的指示，各自回防。待众人离去，从里间出来一人。那人与文殷对视片刻，笑意中带着凶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