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58、第五十八章

　　袁集辞官还乡的事情仿佛没有给朝野带来巨大的震动，与唐清平而言，这是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
　　常戎与他说道袁集集结党羽、把持朝政之时，唐清平便已料到他迟早要搬开袁集这块绊脚石。直到常戎开始整顿军务、重置税制，唐清平明白常戎已经准备好一切。
　　袁集在军政上的影响力被常戎整顿一番之后，已经没了大势。袁集请辞，朝中没人敢替他说话，可他毕竟树大根深，他贸然辞去下面竟然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这就出乎唐清平的意料。唐清平总以为，他这么一走，下面总该有一两个人会有点什么动静。

　　除去袁集，除了是常戎的本意，自然有唐清平的部署。
　　樾晨到御史台不是偶然，虽然里面也有唐清平故意的牵引，但常戎能体察到唐清平的意思，顺水推舟安排好一切，不得不说他与唐清平之间有了不容分说的默契。
　　唐清平早就调查过樾晨，文人出身，祖、父两辈都是镇上的教书先生，樾晨的身上有文人的骨节，却又有点略显迂腐。
　　忠君爱民、不贪不腐、不偏不倚，这正是唐清平要的。他使人暗里地帮衬着樾晨，让他尽快完成常戎交给他的巡查各地的任务，然后在适当的时机，让御史台那边有了空缺，这样樾晨便顺理成章地补了进去。
　　进了御史台，便能接触到各地上报的民情。刚好这个时候，袁集那边的亲属已经被律梓派去的人搞得趾高气扬，个个以为自己有当朝丞相看顾，一个个无法无天。加之当地官员刻意奉承巴结，两方一但勾结起来，屡屡就做出鱼肉乡民的事情来。
　　御史台收到的回报桩桩件件，虽非袁集指使，可都打着他的名号，袁集自然首当其冲。樾晨是个死心眼，这件事上他不狠狠参袁集一本，怕是不会甘休。果然这证据一提上去，常戎马上就宣了袁集进宫，第二天袁集便自行辞官。

　　所谓知己知彼，唐清平明白以袁集的性情，放他回乡定然后患无穷。常戎舍不下那些年的同袍情义，那唐清平只好自行处理。他派了杀手埋伏在官道，只等袁集的车马经过。
　　然而事情竟出乎他的意料，唐清平派去的人发现在袁集的车队后面，远远有队伍跟随。他们怕是常戎派来保护袁集的人，不敢贸然出手；同样，常戎派去追杀袁集的人发现沿路有人埋伏，怕是袁集的党羽，没弄清他们有多少人，也不敢冒险行动。
　　如此一来，两边只能僵持着。
　　直到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一枚快箭射杀了马匹，翻了车，袁集一家便掉到那山沟里去。
　　两方的人各自回去汇报，皆以为是自己的接应，都说任务已经完成。唐清平也没问细节，想想那车子掉进了山沟里去，袁集定然凶多吉少，也就罢了没再追寻。倒是常戎这边，与追认的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命人下去继续找，务必要把尸体找到。

　　日子一算，已过去三月有余，常戎这边依旧没有袁集的消息。下面的人都话从那个地方下去，必然活不成的，可常戎心里留了个心眼，他老是觉得袁集尚在人间。
　　那头唐清平也没闲着。他派律梓提他走一趟，亲自把招降的信送到李肃的手上。他在心中痛陈厉害，道如今大势已定，让李肃归降天枢。一方面可解天枢内忧，另一方面李肃有了朝廷的军饷，亦可全力抵御外患。
　　律梓去了一月，回来到了唐清平的面前，脸上竟没了过去得意的神色。唐清平知晓事情定是有变，果然，律梓气鼓鼓地，道她到了西陲，竟没见到李肃。打听之下，才发现文殷已掌握了西陲的兵权，李肃已被他软禁了起来。
　　唐清平让律梓细说，情况与他料想十有八九。
　　西陲远在申州千里之外，虽能自给自足，可终究算不上富庶之地。李肃为人刚正不阿，对手下的人管理极严。他以身作则，自然也要求下面的人同甘共苦。自从断了文昭的军饷，西陲军更是节衣缩食。之前文殷带了从申州得到的资助，手上有了钱，办事自然容易了许多。
　　文殷的手段唐清平多少能猜到，无非就是买通李肃下面的人，一同起来逼迫李肃交出兵权。文殷本就是文昭君主，一有名分二有响应，加之李肃一家都在西陲，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他的老娘和妻儿何辜？无奈之下，李肃不得已只能就范。
　　此外，律梓尚有要事，唐清平却打住了她的话，道：“走，去常戎那边说。”想来，他已经知道了律梓所言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