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20、第二十章

　　册立太子的礼仪规程，常戎并不知晓。他把事情全权交与袁集，不管是诏书还是典礼，都由袁集一手打点。可论到册封的礼制，又有谁能比唐清平更加熟识？
　　常戎有想过让唐清平亲自主持，可袁集和几个亲信手下都说唐清平的身份不合适，多是反对的理由，常戎拗不过他们，只好作罢。袁集明钦天监选定日子、又拟好了诏书，由礼部安排典礼，一系列的工作下来，竟没有半点纰漏。常戎心里感激这位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用心，可唐清平不这么想。唐清平知道不管这个册封太子的典礼办得多么体面，也掩饰不住袁集眼里头对他们父子的恨意。
　　立个太子于常戎而言是大事、于天枢朝而言也是个大事。可对于袁集来说，这不过是举行了一个多余的典礼罢了，那个孩子，终归不能长大成人。或者说，他袁集不会让他顺利的长大成人。
　　袁集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唐清平，不过既然现在他不想先出手，唐清平也静观其变。如今他在宫中的势力远不比以前，能用的人不多。虽说长宁宫里有他信任的人，也因为如此，他知道常戎经常会召唤宫人过去，打听他和孩子的情况。那些人过去多少都受过唐清平的恩惠，心里怀着感恩，不想过唐清平也会利用他们。唐清平其实早就知道常戎会跟他们打听消息，在他们的面前也是藏着掖着演着戏，好让他们把他的情况告之常戎；反之也会把常戎的事告诉唐清平。
　　可是那天小让说的话，却让唐清平倍感意外。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的人都已经觉得常戎真心可鉴日月了？居然还反过来劝说他？
　　唐清平无语，他扶了扶额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他睡得很浅，迷糊间觉得有人靠近，睁眼一看，竟是常戎过来了，手上还搭着一床薄被。
　　“我吵醒你了？”常戎笑问道，顺手还是把被子给唐清平披上。
　　“没有。”唐清平轻轻的回答，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既然醒了，就回榻上去睡吧，睡这里着凉了怎么办。”
　　“不用。”
　　“清平，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说话吗？”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唐清平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常戎已然没了脾气。每次想起那些宫人说的话，说唐清平对孩子极好，常戎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只要唐清平对他们的孩子有感情，那他迟早也能接受他的。
　　常戎一直这样相信。
　　“那我该如何？笑着，还是哭着？”唐清平的言辞间透着一丝丝的无奈，却刚好戳进了常戎的心。“你来找我，有事吗？”可也正是因为唐清平知道怎么才能戳中常戎的软肋，他需要利用常戎的弱点进一步接近权力的中心。
　　常戎擅兵、袁集能治。相比刚接手朝廷的常戎，袁集才是文昭复国最大的障碍。唐清平暗中使人调查过袁集，得知此人虽为贪狼军的军师，可出身却不简单。自他加入贪狼军以来，贪狼大军从军备、军容到战力，无不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常戎的号召力不能忽视，但袁集的管理才是贪狼能强大起来的核心。
　　可是唐清平费尽了心思都没有打听到更多，袁集这个人的来历就是一个谜团。唐清平如今迫切的需要接近天枢的权力核心，只有这样才能知道更多关于袁集的情报。唐清平不害怕常戎，他怕的是袁集的影响力大到可以挑动常戎。
　　“是有点事。”常戎苦笑一下，从旁边拉了凳子过来坐下。“清平，你看我诏书都下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上朝。我……我就是来问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辅助我。其实，我是真的想要给老百姓做点事情的。”
　　“这不合规矩。”唐清平道，“虽说文昭有例，客卿可上朝议政，可我的身份不一样。我不适合出现在那里。再说我也不想再进朝堂，那个大殿总勾起我一些不好的回忆。”
　　唐清平撇过头去不看常戎，常戎立马就晓得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他脸一红，急忙道：“清平你别这样，那都过去了，你、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呢？”
　　“事情过去了，可我这膝盖也还是很痛。”
　　被唐清平这么一说，常戎才惊觉唐清平说的不只是破城那天的事，还有他戴枷上锁在大殿上跪了好些日子的事。这么一想，常戎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混账到底、无地自容。正想说什么，却被唐清平抢先了。
　　“不过要是朝政上你想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就是，毕竟是为了百姓，就算保不住文昭，起码百姓的命不能丢。”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常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唐清平也不是完全不能原谅他。他欣喜若狂，连忙命人把唐清平的东西收拾一下，要他搬到正殿去住。唐清平没来得及反对，常戎就拉着唐清平走了出去。
　　本想找孩子说事，可想想他不能在常戎面前表现得太过于紧张孩子，也只能作罢。而且孩子也差不多半岁，有乳娘看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自此，常戎白天下了朝，就与唐清平商讨政事，多是勤政爱民的模样，如此一来，唐清平对他渐渐也少了抵触之感。常戎感觉得到唐清平态度转变，心里边又开始打起了坏主意来。
　　白天还人模人样的，到了夜里仿佛就饿狼上了身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唐清平身上扑。先是动手动脚的，见唐清平忍着不做声，胆子就愈发的大了起来。搂搂抱抱不止，后面竟然还夜夜求欢。
　　唐清平有自己的心思，跟常戎的事，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既然他想要，许了他便是。一来二去，只苦了自己，白天起来腰杆都差点伸不直。
　　老太医过来看了两次，对唐清平说能看开是好事，回头却嘱咐常戎，说唐清平的身子不比他粗壮，让陛下夜里要注意节制。他话说得轻，语气却很重，听得常戎都不好意思。
　　正在常戎以为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北境边城传来了最坏的消息；适时，袁集派出去追捕文昭少帝的人传回来一个消息，说他们在往回西陲的路上，发现了少帝的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