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16、第十六章

　　孩子出生已有三天，唐清平却依然昏睡这没有醒来。常戎天天下了朝就回长宁宫，寸步不离地守着。太医虽说无大碍，可常戎看着唐清平连呼吸都几乎没有一般，实在难以放心。他把孩子也安排住在正殿，希望这孩子的哭闹声能尽快把人叫起来。
　　可说来也奇怪，孩子就出生之时哭闹一阵，下来几天竟不哭不闹，仿佛就是要跟常戎唱反调一般。常戎也心宽，尽道说孩子像唐清平。
　　此刻常戎如常给唐清平喂点补汤，忽然看见怀里的人眼皮微微跳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清平！”常戎激动的喊了太医，老太医进来，见唐清平眼睛微微睁开，意识还是不很清楚。
　　“陛下，老臣需给侯爷查一下身体，可否请陛下回避稍瞬？”
　　“好，好，我这就出去。”
　　眼见常戎离去，老太医给唐清平探了脉象，也算稳定。他凑近唐清平耳边，轻声说道：“晏之，孩子平安出生了。”
　　“孩子……”听见孩子二字，唐清平的意识被拉了回来。“你说，孩子……”
　　“是的，先帝的血脉，保住了。”老太医也是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也想借着这孩子，断了唐清平轻生的念头。“你看孩子在这宫中，也是危机四伏，你可得好好照看才行。”
　　“嗯。”唐清平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往后的事情，你好好打算。晏之呀……”老太医语重心长，“过去的事情，忘了吧。如今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错，你也想想自己的生活，好吗？”
　　“我……”唐清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看着老太医，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此时常戎已按捺不住走了进来，见唐清平已经完全醒过来，直向老太医道谢，可差点没把老太医吓死。他又赏了黎老太医，连长宁宫的内侍婢女、太医院的太医、学生，一并都赏了。
　　常戎让乳娘把孩子抱了过来，他接手把孩子抱到唐清平面前，笑盈盈地说道：“清平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他说着，脸上掩盖不住的幸福。“你看他多像你。太医说这孩子虽然不足月，可身体还不错。你看他不哭不闹的，连性子都随了你。”
　　“他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唐清平冷冷说道。孩子，他何尝不想亲手抱抱他，可是他不能。明明是自己就算死也要保住的小生命，就在眼前了却不能伸手抱一下。唐清平心一酸，转过脸去，不敢看孩子。
　　见他如此，常戎以为唐清平还是对孩子很抵触。也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他。
　　“清平，孩子是无辜的，你……你就不能抱一抱他吗？”常戎抱着孩子，又往唐清平身边靠近了点。
　　孩子的手刚好碰到唐清平散落的发丝，小手一把抓住，扯了两下。唐清平低头看着孩子，藏在被褥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就抱一下，好吗？”
　　常戎蛊惑般的劝说，还有孩子纯净的脸。
　　唐清平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把孩子从常戎手上接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生命的重量。很轻，却得尽全力去拥抱守护。
　　“孩子还没取名字，你读书比我多，你给他取个名字，好吗？”常戎笑道。看见唐清平抱着孩子的样子，他心想，把他们的关系赌在这个孩子上真的是押对了！
　　“名字……”唐清平想了想，顺水推舟，未尝不可。“怡。怡，悦也。”
　　“是开心的意思吗？常怡、常怡……不错，不错！就叫常怡。哈哈，”常戎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弄着孩子的小脸蛋，一边说道：“常怡，你有名字了！”

　　常戎看得出唐清平对孩子的态度并不抗拒，心道孩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按他所认识的唐清平，怎么会狠心不理。他安排唐清平父子二人回到了偏殿，那边没有人打扰，好让他们多点独处的时候。他知道唐清平的性子，晓得他骨子里头还是不很待见他。他也知情识趣，没有天天黏住他。
　　自打上次去抄唐清平的家，回来后越想越觉得舍不得那个地方。唐清平的旧府邸丢空了一些时日，虽不至于破败，可也称得上萧条。常戎使人把以前唐府的人叫了回来，按原样打理。这天他抽了时间独自过去，经过几个月的修整，这房子总算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下人见皇帝驾临，连忙出迎。常戎摆摆手，让众人散去，他想自己到处走走，好好看看这个唐清平成长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常戎又来到了唐清平的房间，推门进去，已有下人收拾过。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子，想起自己特地来抄家却竟然把他家的书给抄了，不禁莞尔。他走到博古架前，上面放了些小物件，尽是些石头木头雕刻，都不是名贵的东西。
　　唐清平的书桌后，也有好些这样的小东西。常戎随手想要拿起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拿不起来？！他心念一转，把那小东西左右试着转一下，果然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除了一个不显眼的小盒子什么都没有。常戎打开小盒子一个，那是一块半圆的玉玦！
　　看这玉石的成色——敲之声音清脆、拿在手上温润细腻，如脂如膏，绝非凡品。常戎摸了下玉玦的边，并不平整。
　　这不是一块玉玦，这是被人掰成两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