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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番外二 齐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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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板,恭喜恭喜啊,”酒桌上一圈人纷纷举起酒杯,“这次李老板的这块地,您能投下来,肯定赚的不少不少的!”
主座上坐着的年轻人端起酒杯,略有些混血的脸庞抬起来,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位人,试图窥探到他们的真心,接着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液:“借大家吉言。”
敬完酒,大家重新坐下该聊天的聊天,该吃菜的吃菜。
“嗡——”齐衡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看了一眼,捏了捏眉头,歉声说:“抱歉,接个电话,”说完便起身走出包厢。
齐衡按下接听键,还没等自己说话呢,对方就先说话了,是个声音甜腻腻的男孩子:“齐总,您什么时候来啊?”
齐衡一阵火大,应付你来我往的酒局已经够难为他的了,现在连小情人也这么不知好歹,低声吼道:“让刘伯把你送走,哪来的回哪去!”
“齐——嘟嘟嘟.....”齐衡说完自己的话就挂了电话,顿了顿,暗骂一声,重新返回到包厢里。
齐衡跟李老板谈的这块地,各组人员翻来覆去的研究过了,投的还算不错,预期收益相当可观,另外之前也跟李老板合作过几次,因此齐衡不等正式的合同下来,今天早早的就请了投资商来凑了个饭局,整场下来也算是相谈甚欢。
齐衡这段时间忙工作,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去情人堆里扎一头了。齐衡也自知有些冷落他们,可相比之下,还是赚钱重要。可两周后发生的一件事情,真真让齐衡懊悔没去情人那边:
——冷落了情人,还没赚到钱。不仅没赚到,还赔的一塌糊涂。
助理飞快地给他汇报完亏损情况后,齐衡就把李老板约在了一家酒吧。话不投机半句多,齐衡一阵牛脾气也上来,抬手就把李老板给揍了。李老板的人很快就反揍了回来,正当齐衡觉得自己快要被踹断气了的时候,一个不要命的竟然拽着他的手腕,把他给拽了出来。
齐衡跌跌撞撞地跟着那人跑,眼看着就要磕倒在地,终于攒足了力气拍了拍那人的手背:“不——不行了,跑不动了——”
那人感受到后就停了下来,转身让齐衡看清了脸,是刚刚在包厢里抱着吉他唱歌的那个驻唱。
齐衡想从口袋里拿眼镜,一摸才发现眼镜都碎成渣了,没好气地倒掉后问道:“你叫什么?”
眼前这个留着贴头皮短头发的英俊男人笑着说:“我叫戴豫。”
齐衡身上没钱,欠了人家戴豫三百块钱医药费之后,还跟着人家回了公寓。
齐衡联系了因为破产而无奈被解雇的助理,一大早过来把仅存的几千块钱现金给捎过来,又把公司的一些事情处理了处理。齐衡送走了助理,拍给戴豫五百:“还你,多的两百去买个吉他。”
戴豫点点头,擦了擦手把钱揣进了口袋里,推了推早点:“吃点?”
齐衡本想拿个鸡蛋,刚一拿起来就被坐在餐桌对面的小姑娘夺下来:“这是我妈妈给戴叔叔的。”
最后齐衡嘴里咬了个包子就出了门,在大街上逛来逛去,第一次体会到无家可归是什么感觉,中午凑合着吃了碗兰州拉面,那肉薄的都透光,齐衡也没财大气粗的让再多加肉。
手机上助理发来了机票信息,是去莫斯科的一个城镇,一个月之后走。
齐衡草草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心中憋着火发不出来,想了想抬脚进了一家酒吧。
要了一扎最便宜的酒,齐衡泄愤似的从下午喝到晚上,当几个年轻人用食指勾着他的下巴时,齐衡彻底火了。
“拿手,”齐衡一口闷了酒液,烦躁地晃晃脑袋,“不约。”
“可我老大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一个打着耳洞的男生为表现自己“高超”的调情技术,把嘴贴到齐衡耳边吹着气。
齐衡一偏头躲开,扬手在那人下巴上捣了一锤。那耳洞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呢,冷不丁挨了一下,上下牙齿一合,一下子就咬上自己的舌尖,疼的“嘶”了一声,恍惚中好像还有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耳洞男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登时就要从齐衡身上找算回来:“操他娘的一个鸭子还他妈敢打老子?!”
齐衡反手扭住那人的手腕,胳膊肘狠狠撞在那人的肋骨上:“嘴巴放干净点,你叫你老子什么?”
齐衡这个人,哪哪都好,就一点——死不长记性。
齐衡酒精“蹭蹭”地上头,全然已经忘了昨天在酒吧自己被群殴的有多惨,这一锤一胳膊肘自己是先痛快了,几秒钟后被三四个人按在地上骂娘的时候完全没了刚才的风度。
齐衡一瘸一拐地拖着步子走进戴豫家的楼道里,先敲了敲门没人应,继而缓缓蹲下来,双臂环绕住自己的膝盖。
不一会楼道里就响起脚步声,戴豫拎着一把吉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处:“齐衡?”
齐衡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什么情况?”戴豫把钥匙插入锁眼,打开门请齐衡进屋,“你这是被人抢劫了?”
齐衡愣了愣,继而疯狂点头。
“哎——”戴豫叹了口气,“啪嗒”一声按开了家里的吸顶灯,柔和的暖黄色灯光充斥着小小的房间,一回身惊了一下,“抢劫的连件衣服都不给你留?!”
齐衡身上原本昂贵的西装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一丝不苟的发型也乱成鸡窝,呆呆的站在客厅里,刚要放开嗓子哀嚎一声就被戴豫一把捂住嘴:“嘘——房子隔音不好!”
齐衡眨巴了几下眼,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嚎,戴豫才缓缓松开了手,给齐衡倒了杯热水:“你这是去哪了?”
齐衡哑着嗓子:“酒吧。”
“去酒吧干嘛啊?”
“喝酒。”
“别贫。”
“就是去喝酒,”齐衡晃晃杯子,“我在国内算是毁了,只能去国外混了,再有一个月就走。”
“那这是怎么回事?”戴豫指指齐衡出去就能收破烂的装扮。
“一群不长眼的,”齐衡狠狠把杯子掼在茶几上,“以为我是鸭子呢,上来就想泡我!妈了个逼的,我不得跑啊,结果我还根本跑不过人家,钱被拿了,衣服也成这狗屎样了,”越说越伤感,最后把脸深深埋在手掌里。
齐衡没说是自己先动的手。
“那你以后怎么办?”戴豫收拾了齐衡的杯具,问道。
“什么以后?”
“去国外以前,”戴豫顿了顿,“你怎么过?”
齐衡半晌不说话,戴豫意识到事情不妙,果然,齐衡的眼神已经往自己身上瞟了。
“别看我,”戴豫连忙摆手,“我这就一张床。”
齐衡刚想说咱俩不睡一张床你还想怎样,刚要开口才想到戴豫跟自己并不是那种金主和情人的关系。相反,自己还要死皮赖脸求着人家收留自己。齐衡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把那些龌龊的思想收一收,便从善如流地说:“沙发就行。”
齐衡在戴豫家住了一个月,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渐渐熟稔,齐衡觉得这种小康人民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虽然比较之下还是以前那种挥金如土的富豪生活更惬意,但住习惯了之后,也有些不舍的情绪,胡彤的早饭越来越合胃口,戴豫的琴声越来越好听,闭眼就能哼出一段,穆素楠叽叽喳喳跑前跑后也没那么烦人。
一个月后,到了要走的时候了。机场门口,齐衡往戴豫口袋里塞了一张欠条:“给你打了五千块钱的欠条,还有一个人情在里面。”
戴豫笑着想拒绝:“一个月你住酒店也用不了五千呢。”
齐衡也笑了,笑的同时鼻尖还有些发酸:“这五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酒店可不允许我欠这么长时间。”
“走了,”齐衡挥挥手,“别送了,回去吧。”
到了莫斯科,齐衡步行去了在国内租好的房子,四十平方米的一间屋,厨房厕所客厅卧室挤在一块不分你我,一层楼上有八户,住的都是些揣着梦想但没什么作为的人。
齐衡捡了块抹布冲干净,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这才平摊开行李箱把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齐衡一边往壁橱里挂衣服,一边用目光打量着这件小房子。齐衡在国内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为了把公司开起来,前期节约一切开支,地下室也不是没住过。只是有句老话叫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有钱了之后住惯了大别墅,一夜之间又回到出租屋了,齐衡心里也是怨气很大。
可怨气大也没办法,齐衡悲哀地想,谁让他流年不利,碰上个李老板这样只认钱不认主的人呢。
一等安顿下来,齐衡就开始拿着一堆材料东跑西跑,今天去这个局明天去那个所。他之所以选择来俄罗斯这边,是因为他原来的公司和这边有过生意,认识几个老板。这下子齐衡脸皮也不要了,死命抱着老板的大腿,借各种机会认识生意伙伴。
一年后。
齐衡在一个灰蒙蒙的午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那位?”齐衡把电话夹在颈窝里,手下翻着文件。
“喂?齐衡......”电话那头虚弱的不成样子的声音跨过几千公里,传到齐衡耳边。
齐衡愣了几秒,霎时反应过来:“戴豫?!”
“齐衡,”戴豫像是笑了,声音沙沙的,“最近怎么样?”
齐衡顿时心惊胆战起来,没有回答戴豫的寒暄,声音渐渐沉下来,直接了当地问:“戴豫,你怎么了?”
“那张欠条,”戴豫一句话喘了好几次,“还有个人情没还。”
“胡彤和素楠,”戴豫做着最后的嘱托,“麻烦你帮衬着点......”
齐衡推掉了一场会议,连夜赶回了国。
戴豫下葬那天下雨了,少雨的北方城市沉着天,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一天一夜。
两年后。
“合作愉快,”齐衡伸手和对方握了握,体贴地把衣架上的大衣递过去,用半生不熟的俄语说:“其实我也有俄罗斯血统的,”说着指指自己发蓝的瞳孔,笑道:“我母亲是俄罗斯人。”
说完,齐衡在心里默默作辑:“妈我不是故意说你的啊,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齐衡一直坚信,商场上有非常有效的两招虚把式,一是拍马屁,二是套近乎。抛开你这个人的头脑和阅历不说,这两样是最先体现出你态度的地方。
因此齐衡床头的柜子里,摆了整整齐齐七八盒湖蓝色美瞳。
这招果然很受用,俄罗斯大老板对这位在中国创业失败,不幸只好回到这边的半个“同胞”多了几分同情和照顾。
饭局是约在中午,齐衡走出饭店时,朦朦胧胧的太阳还挂在天上,不强的阳光依然刺的他眼睛有些发涩。
齐衡用手指轻轻按了按眼皮,感觉美瞳好像滑了一下,立马吓得不敢动了,只好快速眨眼缓解不适感。
大好时光不能浪费,齐衡心里盘算着,拔脚往人才市场走去。
齐衡苦苦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了人才市场,一推开门进去,挤挤攘攘的人群和摊位像是清晨的菜市场。齐衡挑着眉环顾四周,见那些摊位前人头攒动的公司都摆着立牌或是横幅简介,自己却两手空空,便问工作人员借了张白纸和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几笔在纸上写了公司名字和招人的职位,盘腿坐在瓷砖地上,白纸就横在自己腿前。
公司经过三年的时间已经开起来了,这次来齐衡想招个有技术的,能帮他把公司做出口碑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个男孩子蹲在了齐衡面前,从包里抽出一份资料搁在齐衡膝头,怯怯地用俄语说:“您好。”
齐衡抬眼看去,男孩是副中国人面孔,便直接用汉语问:“中国人?”
陆窥江拍拍身上的雪渍,点点头,说:“您好,我叫Dennis。”
齐衡心里渐渐觉得有趣起来。他指指自己身前的白纸:“听过我们公司么?”
陆窥江老实的摇摇头:“我才到这边没有一个月。”
“这样啊,”齐衡翻了翻陆窥江的简历,立马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摊位这么不正经,这个小伙子也过来递简历。
“没有相关工作经验,”齐衡一边说一边毫不留情地指出陆窥江的不足,“完完全全的新人一个。”
陆窥江也不着急:“您可以先试用我三个月。”
齐衡虚空伸出手指点点:“新人还不会说好话。”
陆窥江抿起嘴唇:“试用期可以不要工资。”
齐衡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能大言不惭地说试用期不要工资,手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来,把白纸对折再对折塞进大衣里面:“下周一来报道,三个月试用期,没工资。”
三个月一过,齐衡知道自己这是挖到宝了。
从好坏参半的人才市场一挑就挑着个人才,齐衡心里当然高兴,特意联系人做了块鎏金标语“我们总会崭露头角”,明晃晃的一大块挂在一进门口的墙上,看的众人是一阵发懵。
日子不能一直好过。在谈了两笔大交易后,齐衡要飞回国一趟——戴豫的忌日要到了。
碍于这边的工作原因,齐衡就回国待了一天,时差都还没倒,接着又回了俄罗斯。
凌晨,一场视频会议结束,陆窥江正坐在长桌旁边翻看着文件,齐衡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肩膀,起身去酒柜里拎了一瓶洋酒,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
陆窥江抬头看了看,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
“Dennis,”最终还是齐衡一人寂寞的忍受不了,主动开口唤了一句,“别看文件了,来一块喝点。”
陆窥江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文件走了过来:“我不喝酒,”接着摇了摇杯子里的苦咖啡,“用这个代酒。”
“你那个比酒还难喝,”齐衡露出醉醺醺的浅笑,磕磕绊绊地说。
陆窥江低下头没说话。
“你跟一个人真像,”齐衡喝了口酒,突然开口道,“那人低下头弹琴的时候,真像。”
陆窥江稍微偏了偏头:“是么?”
齐衡使劲点点头:“那是我一个兄弟,名字还挺像个女娇娥,叫戴豫。”
陆窥江的脖颈一下子僵硬起来:“戴豫?”
“你说他叫戴豫?”陆窥江猛地掰住齐衡的肩膀,“哪个戴?哪个豫?”
齐衡眉心一跳,手比划了比划:“挺麻烦的俩字,是个弹吉他唱歌的,台湾人,长得还挺帅。”说完才意识到陆窥江激动的神情:“你认识?”
陆窥江身子重重地靠在沙发里,露出苦涩的笑容:“认识。”
还没等齐衡反应过来,陆窥江哑着嗓子说:“前几天,是他的忌日吧?”
齐衡屏住呼吸,心脏里像是被灌满了水,半晌才颤抖着吐出一个音节:“是。”
“戴大哥...”陆窥江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咖啡,“他的...家人,都还好吧。”
小小的会议室沉寂下来,感觉四周有人正拿机器一点一点把空气抽干。
“胡彤换了份新工作,挣得钱比以前多了,”齐衡去摸口袋,估计是想找烟,结果什么也没摸到,双手重新交叉搭在大腿上,“素楠上高中了,快毕业了,估计考不上大学。”
陆窥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把视线聚焦在文件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件事之后两人谁也没再提起,就当那天凌晨说的话是放屁。
后来,公司人事部招进来个文员,挺俊一男孩子,让齐衡这个三十好几的铁树再度开花。
齐衡给足了耐心去追人家,结果对方好像是个直男,任齐衡使出流连花丛的万般手法,依然是宁折不弯,甚至有一天还腆着脸来问:“齐总你是不是喜欢我?可我不喜欢男的,你别喜欢我了。”
齐衡:“???”
“不是,”齐衡捋捋头发,“这谁跟你说的?”
“钱森,”苏泽东轻声说。
齐衡是一提这个钱森就来气。钱森不是公司里的员工,是苏泽东的一个朋友,每天下班都来前台等着,让齐衡送个人回家的机会都没有。齐衡不知道暗地里跟陆窥江吐槽了钱森多少次了,编排钱森说不定也觊觎着苏泽东。
“......”齐衡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装得一副温文尔雅,“没有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钱森是怎么说的?”
“钱森说,”苏泽东说,“你们齐老板整天眼睛就黏在你身上,还整天穿的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基佬。”
齐衡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灰色西装:“哪里花里胡哨了?”
苏泽东抬了抬眼:“每天的领带都不一样。”
齐衡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跟钱森这种等级不同的人沟通,但为了不吓着小白兔一样的苏泽东,齐衡还是放柔了声音,往前走了一步:“这叫精致。”
苏泽东躲了一下,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了。
齐衡想再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这尴尬到无可救药的气氛:“呃,其实我喜欢...哎Dennis——”
齐衡余光瞥到陆窥江从门口经过,连忙拉开门叫住他:“这一季度的文件在桌上,你回头看一下。”
陆窥江没停下,点点头走了。
等齐衡再度关上门时,他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苏泽东先前一脸戒备的模样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发现了秘密的兴奋劲:“齐总,你喜欢.....”说着往陆窥江离去的方向指了指。
齐衡:“......”
齐衡两根手指撑着额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了:“你误会了,我只是......”
“放心,”苏泽东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就这样,在苏泽东心里,齐衡被迫“喜欢上”了在公司里冷冰冰板着一张脸的前辈陆窥江。
每次齐衡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对陆窥江发脾气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一道目光直直的看过来,回头对上苏泽东“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齐衡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三百六十度态度大转弯,好言好语跟陆窥江说话。
陆窥江抬起头来:“有病?”
齐衡被夹在中间可谓是左右为难。他一开始不是没有想过跟苏泽东坦白,可正是因为自己“喜欢”别人,苏泽东才能稍稍放下一点戒心,正常的跟自己相处。齐衡真怕自己要是摊牌了,估计立马就能把人给吓走。
“齐总,”苏泽东吃力地用背抵来办公室的门,“咖啡机给您放哪?”
齐衡随手给指了个角落,苏泽东又说:“模式需要先给您设定好么?”
齐衡“嗯”了一声,接着就听这小孩蹲在咖啡机前絮絮叨叨:“齐总,您咖啡习惯放糖么?”
齐衡刚想说不放,转念想到了另一个回答:“你习惯放么?”
“嗯,”苏泽东点点头,“甜甜的很好喝。”
“那就要糖,”齐衡说。
一天傍晚,楼下办公区的员工三三两两离开,齐衡来到走廊上,习惯性地往楼下一瞅。一瞅不要紧,还真让他发现个事——今天钱森没来!
穿的“花里胡哨”的齐衡立刻就被点燃了兴奋细胞,这真是天赐的良机啊!齐衡一下也没有犹豫,回办公室胡乱套上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沿着楼梯飞快下楼后成功在大门口截住苏泽东:“今天钱森没来?”
苏泽东抓着手机点了点头,齐衡趁热打铁:“咱们一起走吧,反正是一个方向。”
“齐总你不是开车来的么?”
“坐了一天办公室,”齐衡像模像样地甩了甩手臂,“车今天不开了,活动筋骨。”
齐衡才走了没几步就后悔了。神他妈这么冷的天,五点来钟天就黑透了,还有雪花扑在脸上。但自己选的路哭着跪着也要走下去,齐衡在心里暗自打气,余光撇了撇身旁安静走着的苏泽东,见他领口敞着,就想给他掖一下:“怎么不戴围巾?”
苏泽东难得没躲,站在原地让齐衡给他掖:“早上走的急,忘了。”
很好,齐衡心里一阵激动,苏泽东不排斥我了。
还没等激动劲儿过去的,齐衡腰间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人后退了几步,好巧不巧踩在一块坚冰上,出溜一下跌倒在人行道上。
“卧槽——”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齐衡歪倒在雪地里呲牙咧嘴,手指哆嗦着指着罪魁祸首:“钱森你——啊艹!”
半小时后,齐衡坐在轮椅上二次受伤:——被某个莫名暴躁的医生给掼在了墙上。
过了一阵,陆窥江准备收拾东西回国了,临走前告诉了齐衡两件事:“卜铭是弄死戴豫的人。自己回国要去找卜铭。”
齐衡呆在原地,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你......”
“所以,”陆窥江问,“可以把穆素楠的联系方式给我么?”
齐衡嘴唇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抬手把穆素楠的电话号码输入了进去:“她开了一家KTV,人也改名字了。”
“我知道,”陆窥江头抬起来,直直地望进齐衡的双眼,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话,转身想走。
“Dennis,”齐衡叫住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戴豫是我很好的兄弟。”
陆窥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陆窥江走后,齐衡颓然瘫在老板椅上,看着走廊上苏泽东跑来跑去忙活着复印文件,突然就觉得没兴趣了,觉得累了。
齐衡揉了一把头发,重新坐直身子,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不管他有没有兴趣,累不累,齐衡直视着开机画面,戴豫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虚无缥缈的爱情?
齐衡想,先滚一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