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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番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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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
肖轲贴身穿了一件衬衫,外面套了连帽的厚卫衣,又加上一件灰色的毛绒外套,牛仔裤里藏着保暖秋裤,脖子上缠了浅蓝色的格子围巾。陆窥江走到他身边时,肖轲正在蹲着扒拉一顶帽子:“我记得去年我买了个黑色的帽子来着啊?”
陆窥江揉了一下肖轲的头顶,顺手把卫衣的帽子给盖在了肖轲的头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外面也没有多冷,戴这个就行。”
肖轲放弃了翻找,转过身去从衣架上扯下一件外套,二话不说就往陆窥江身上套。陆窥江躲了几下,但肖轲执拗的很:“外面很冷,光穿个西装不行,别冻坏了。”
今天是跨年夜,肖轲叫了一圈狐朋狗友一块过节。陆窥江这个骨子里的正经人,非要隆重的穿西装,肖轲也劝不动他,只能强迫着他再穿上一件外套。
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整整三周年了,一天也不少。
五分钟后,两个打扮得像是要徒步去北极的人,终于一层楼咳嗽一声的下了楼。
晚上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区里的路灯永远像是要断电,陆窥江只好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两个人脚前的那一小片地。肖轲低着头,都快要把鼻尖埋进围巾里了,抽了抽鼻子,把右手上戴着的手套摘下来,左手接过陆窥江的手机,把手套扔给陆窥江:“戴上,冷不冷?”
陆窥江看了那只针织手套一眼,下意识就想拒绝,但身体倒是先快了大脑一步,麻利地把手套戴好接过了手机。肖轲用裸露着的右手抓住陆窥江的左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替他捂着发冰的指尖,嘴里不干不净:“真他妈冷。”
陆窥江分了一半的神在两人不停纠缠摸索的指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肖轲聊天:“你都在这过了三十多年了,还不习惯?”
可能是因为嘴巴被围巾捂着,肖轲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习惯是习惯了,我就是讨厌冷天。”
陆窥江捏了捏肖轲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那你之前还去莫斯科。”
肖轲眯起眼笑了,哈了陆窥江一脸白气:“还不原谅我当时先出国啊?”
陆窥江不语,眉眼间的委屈倒是让肖轲看了个真切。
很快两人就出了小区,陆窥江关了手电筒,把手机放回兜里,留下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在外面晃荡。街上正是下班的时候,十好几辆电瓶车压着斑马线蓄势待发,车把上挂了超市大号的塑料袋,骑起来歪歪扭扭的。
两人站在一大群等着过红绿灯的人群中,眼看着一辆电瓶车就冲了过来,是被后面的轿车突然变道给逼得,但应该是没伤着人,爆出一阵惊呼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还有车主不知道是不是手抽筋了使不上劲抬手,一声喇叭响了要有十好几秒。陆窥江看了看周围,连装满土的大货车也在这个时候上路挤,不免得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边肖轲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哄一哄陆窥江,陆窥江先开口了:“要是你去台湾生活,现在还可以穿短袖。”
肖轲“噗嗤”一声笑了:“可我的根就在这里啊,”旋即抬起眼来看陆窥江,揶揄道:“我可念旧了。”
陆窥江盯着肖轲的眼睛,看着这双眼里完完全全映着自己。
他低下头,说:“我也觉得这里太冷了,但你在这,我就哪也不能去了。”
“嗡——”陆窥江话音刚落,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疗养院的人打来的视频电话。
两年前肖轲和陆窥江又回了趟台湾,把陆母给接了过来,安排了疗养院住下。
陆窥江按下接听键,屏幕上出现陆母的侧脸,旁边传来护工的声音:“阿姨,跟儿子打个招呼啊。”
陆母还是像以前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任护工再怎么说也不肯转头看看屏幕。
陆窥江由肖轲牵着往前走,自言自语地跟陆母聊了会天就挂了电话。
肖轲本想问两句,但看陆窥江脸色不佳,也就没再说话。
很快两人就到了“富贵人家”,一绕过旋转大门就看见了翘着脚坐在吧台后面的穆素楠:“老大!”
“你这个双标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肖轲屈起手指关节在吧台上敲了敲,“好几年了,怎么每次都只叫他不叫我?”
“叫你什么啊?”穆素楠挑挑眉毛,转身从玻璃柜上拿下一瓶酒塞进肖轲怀里,“上去吧你们快,刚刚都来了好几个了,结果你俩这主角来的最晚。”
上去一看,果然大家都已经到了,还有人早就点上了歌不紧不慢的唱着,桌子上堆满了饭菜和零食啤酒。
包厢里暖气开的很足,没坐一会儿的肖轲就觉得热的不行,等到喝得面红耳赤时,身上脱得只剩贴身的一件衬衣了。
同事们嬉笑打闹了一通,谁都喝得不少。肖轲也喝多了,黏黏糊糊腻歪在陆窥江身上,眼神迷离,红红绿绿的交织灯光打在脸上,嘴角残留的酒液滴在衣领处,软声道:“我难受。”
陆窥江心疼衬衫,探身扯了两张纸巾,仔细地把水渍洇去。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了,陆窥江面上发热,在肖轲盘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捏了一把:“你这不是长骨头了?坐好了。”
肖轲吃痛,只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科室里的实习生见状,嬉皮笑脸道:“肖哥终于舍得起来了?”
肖轲虽然在陆窥江面前没骨头,但在同事面前还是装蒜的一把好手:“你们懂什么,温柔乡才是英雄冢,我这都快被你们喝死了,还不让我在温柔乡里躺躺?”
同事们哄笑起来,起哄着要玩什么“有问必答”的游戏:“对方为自己做过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肖轲想了想,脸上端起了标志性的浅笑:“几乎不间断的晚饭,可好吃了!”
同事们笑骂肖轲只有吃心眼,又问:“陆先生呢?”
陆窥江的脸一半埋在黑暗的阴影里,似乎也是笑了笑,只是人人醉眼迷离,看不真切,想了半晌,轻声说:“初见时,他喂了我一颗剥好的栗子,我觉得还挺特别的。”
不仅仅是三年,就算是一辈子,肖轲和陆窥江谁也不会忘,两人站在人群的两头,瞥见对方的第一眼,喂进嘴里板栗的味道。
一眼,便定了一生的情。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