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57、5.12林莺巢燕总无声.但月夜、常啼杜宇

　　终于在六年级的暑假，继父又再一次晚上不让林念英跟弟弟还有母亲睡觉。把他们赶出去了，那天晚上母亲犹豫了很久，在外面的草垛里面窝着。母亲实在忍不住崩溃了，哭着问林念英跟弟弟。说以后怎么办，路怎么走。然后第二天母亲给大舅还有小姨打电话了，说把她买的床柜子拉回去。她要回外婆那里去，要走了。
　　第二天中午，大舅跟小姨就来了，找了拉货的大车一起来的，准备拉东西。继父中午都不让母亲用厨房的锅碗瓢盆，也不让母亲用米面。继父面目狰狞的说，那是他的，不准吃。等大舅他们来的时候，继父还是在家大吃大喝，在商店里面买了卤菜加卤肉什么的，一边吃一边喝酒。腿翘在桌子上，吃的津津有味。
　　小姨问他们吃饭没有，说她一看就知道母亲她们都没有吃饭。然后姨夫就拿了钱给他们去商店买东西了，买点吃的垫肚子。母亲说她不饿，不吃，林念英跟弟弟就在小卖部买了点方便面。给母亲买了饮料，补充能量。
　　很快就开始搬东西了，继父跟继父母亲都没说啥，没有任何表情。毕竟撵母亲林念英跟弟弟走，撵了那么多次，让他们滚。现在真的滚了，也刚好如意。很顺利的把东西搬上车了，然后下午三点多快四点就开车走了。
　　车子走在路上，弟弟心情明显很活跃，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总算是逃离了那个压抑的环境。不停地说这说那的，毕竟在继父那里亦步亦趋，小心再小心，话不敢多说一句，路不敢多走一步。母亲很是沉默，一路上话很少。
　　林念英更是，她基本没有说话。路上司机说起来，他小舅子的妹妹也是这样的情况。有个女儿，先离婚了，然后又找了一个，对孩子不好，又离婚了。现在女儿在小舅子家放着，自己在外面打工。司机还说小舅子叫什么什么，在小学做语文老师。林念英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就是语文老师。
　　怪不得语文老师对她那么好，原来是知道她的家境跟自己的外甥女一样的。毕竟范围就那么大，有个舅爷还在学校教书的，这种天天吵架，被撵出去的家庭估计方圆多少里都没有吧。可惜老师那样的舅舅可以让自己妹妹把孩子放在自己家，林念英这边的亲戚就不行了。路上母亲一直在想，回外婆那里怎么生活。
　　虽然那时候农业税不用交了，但是没有牛了怎么种地，也没有钱了，一点都没有了。大舅说让母亲跟县城里的姨奶奶学着卖菜，住在小舅舅的房子里面。小舅舅一家都在外面打工，回来也是住在小舅妈娘家的。母亲一听就认为行不通，这怎么可能。
　　之前小舅妈的嫁妆放在老家，林念英跟弟弟碰都不敢碰，掉了块漆，都特意打电话解释来解释去。更不要说住房子了，不可能的。林念英也说了不行，毕竟在县城里生活消费更大，尤其是家里不种地的话，连粮食都没得吃。
　　母亲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怎么样都艰难，日子都难过。弟弟年纪小，感受不到，这觉得好像挣脱了牢笼，语气里尽是开心。司机还跟母亲说林念英看起来很懂事，在路上都不怎么说话，懂得操心。
　　母亲也承认，林念英从小就听话懂事，不给大人添麻烦。到了外婆家，外婆什么都没有说，村里的人帮忙把东西都卸下来了。不过去继父那里一年多而已，前面的房子已经塌的不能住人了。只能收拾一下，住在后面的房子里。门前的两棵大枣树种了二三十年，也枯死了。门前很多野草，之前稻场边的几颗大白杨树，被大舅妈卖了，说给表哥交学费。
　　之前外公还在的时候，说这些树是留着给林念英跟弟弟上学用的，可惜等不到了。门前的栀子花树不知道被谁挖走了，很多棵柿子树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渐渐枯死了。有人说，是因为家里人丁不旺，所以草木也会渐渐枯萎，杂草丛生。
　　母亲心里难过，就躺在床上，每天不吃不喝。外婆做饭，每次都端给母亲，弟弟也会去叫母亲起来吃饭。林念英从来不去，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冷血，都不去安慰母亲。林念英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她决定，她做不做对结果都没有什么影响。母亲有外婆照顾，弟弟安慰比她有作用的多。

　　实在是没钱，吃的是外婆之前在地里捡拾的粮食，面条米那些都是外婆买的。母亲一点钱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弟弟开心的不行，每天去荏珪家玩，打游戏。母亲很少惆怅的，这次悲伤的难以自拔。每天可是要吃饭的，连粮食都没有。之前的厨房年久失修，也塌了。
　　在后面的房子堂屋里，重新砌了一个灶台。整个空间变得狭窄逼人，母亲跟弟弟就睡在堂屋，林念英跟外婆睡在东边的屋子。很多人来家里看母亲，包括在县城的大姑奶奶还有隔壁村的二姑奶奶。都安慰母亲，让母亲振作起来。两个孩子还小，以后还要靠她。不养好自己的身体，会更难。
　　因为六年级毕业了，秋天要上初中了。村里小雾就去镇上补习初中的课程，就数学和英语。补习费一百块钱，当时这可是笔大钱的。附近村里有好几个学生是小学要升初中的，但是只有两个人去了。就是小雾跟林念英，小绠想去，但是爷爷奶奶没有给钱，没让她去。至于小学同学，都只看到了寥寥几个人。
　　林念英数了数，班上大概45个学生，渐渐的人数变多了，最后不到55个人。每天早上去，然后中午在镇上吃碗面，那时候面已经涨价到一块钱了，下午再骑自行车回来。老师还会布置一些作业，回来需要做的。补课的老师据说是在大城市做补习老师的，有两个班，一个班上午学数学一个班下午学数学，就只有两个老师。
　　英语数学轮着来，一节课一个小时，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小雾去学，是小学的老师推荐说那里不错的。然后小雾就跟林念英说了，问林念英去不去，她就想去，母亲也很支持她去。不仅仅给她借了书，很利索的给了她钱。让她去学习了，小姨跟姨夫知道她在镇上补课，让林念英中午去家里吃饭。每天都去，刚好小姨家的女儿也在，还一起看电视玩。
　　林念英上了大概半个月，就开始头痛。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开始头痛还有点恶心，渐渐的越来越疼。她控制不住的开始皱眉头，通过皱眉让自己好受一点。过了几天下午也开始头痛了，基本每次疼一个小时左右，就没有症状了，第二天又开始了。
　　有次母亲去给林念英送钥匙，刚好看到她坐在座位上，皱着眉头。母亲就问她怎么了，林念英才说自己头痛。然后马上就带她去镇上看病了，镇上的医生一看就说林念英是鼻炎。鼻炎不好治，容易复发，她是鼻窦炎。问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感冒，身体不好。母亲说是的，医生只能把这次头痛给治疗好，需要生活很注意，下次肯定会复发的。
　　医生开了很多药，确实挺有效果的，吃了两次，症状就明显缓解了。没几天，继父有出现了，开始纠缠。给小姨姨夫还有大舅还有小舅小舅妈各种打电话，开始装可怜，道歉说自己错了，自己改。
　　反正林念英是不信的，外婆也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都没有改的德性，这几天就改了。但是母亲信了，也许母亲不是信了，而是抱有幻想。最起码能减轻一点负担，毕竟母亲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小舅舅给母亲汇了一千块钱，母亲都没有动，想着还给小舅舅。担心小舅妈知道，不高兴。
　　经不住继父的死缠烂打，母亲开始动摇。林念英就知道母亲会动摇。因为第一次继父去求和，母亲跟外婆说起来林念英补课要一百块钱。继父很干脆的掏了两百出来，这跟他平时抠搜的作风大相径庭。平时给两块钱零花钱都舍不得，更不要一下给两百了。
　　林念英不在场，都是听村里其他人说的。当时继父去，林念英一听去了，就直接骑车到小雾家里写作业，头都没有回的。回去林念英一看就很生气，说为什么要继父的钱，要了这个钱就摆脱不掉了。之前的教训不够深刻的吗，还要这个钱。
　　继父那个人那么虚伪，现在是求着你，所以态度那么好，没脸没皮。一旦你要依靠他，马上就是另一幅嘴脸。林念英都懒得看他表演，都觉得恶心。母亲倒是心情很高兴，林念英看着那笑，就觉得跟之前，弟弟把她最喜欢的鞋子烧掉。母亲笑着跟弟弟说话的那个笑一样，都如此刺眼，真是讽刺。
　　继父第一次去就拉了两袋粮食，给了两百块钱。从母亲的笑里，林念英就知道了母亲肯定会回去跟继父继续生活的。毫无疑问，但是她也做不了什么，因为她的意见无关紧要。她对这件事表现的很平静，虽然跟母亲说要考虑好，但是母亲还是去了继父那里。
　　林念英吃了治头疼的要明明好了，继父非要说那个药刺激性大，对身体不好。
　　为了表示对林念英的关心，他主动提出带林念英去继父家里的镇上卫生院看看。林念英还在补课，继父很不屑一顾的说有什么好补习的。不就是个课外班，又不是正经在学校上课。继父就是这样对于林念英很看重的学□□是不屑一顾。
　　所以林念英就知道继父不会改的，奈何母亲非要相信。继父就带着林念英去镇上看了，也开了药。但是效果明显不好，林念英开始头痛的受不了，就躺在床上，一起来就天旋地转的。医生说了不能吃辣，继父非要说吃一点点辣没有关系的，做饭炒菜就非要放辣椒。
　　导致后来林念英根本吃不下去东西，躺在床上三天就吃了点稀饭。母亲还在外婆那里照顾弟弟，就林念英跟继父还有继父母亲在继父家里。也没有人精心照顾她，母亲都没有来看过。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林念英知道都靠不住的，以后所有事情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