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53、5.8走马吹花无复、少年狂

　　经过无数次鸡飞狗跳，被各种责骂，诅咒，终于可以放暑假了。五年级那个学期终于结束了，林念英跟弟弟都想去外婆那里。母亲争取了很久，家里的牛羊放了好几个月之后，膘肥体壮。继父笑的都很不拢嘴了，打算卖了小牛，粗粗算一下差不多可以赚一万多块钱。
　　羊准备生小羊了，继父的母亲准备放着，作为她以后的零花钱。因为牛有卖的计划，母亲就去地里的时候拉着，拴在地里。在暑假放牛羊过了半个月，继父终于大发慈悲，让他们去外婆家。林念英跟弟弟因此才能喘口气，不用在暑假放牛放羊了。但是继父只让他们早点回来，不要玩一个多月，大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理由是，牛羊多放几天才长得快，卖的出价钱。林念英就跟周六周日一样天天去放牛又放羊，母亲叮嘱又叮嘱，让林念英跟弟弟表现好一点，不然继父就不让去了。
　　又要找麻烦，又闹得不可开交。就是这么小心翼翼，讨好祈求着。每天可怜兮兮的，眼巴巴的盼望着。继父嫌弃弟弟天天在家看电视，然后开始找机会打弟弟，教训弟弟。母亲发现了，就让林念英跟弟弟去外婆家过暑假了。继父因为小牛可以卖了换钱，万幸没反对。
　　林念英就跟弟弟还有母亲步行，去了外婆家。林念英特意带上了奖状，想给外婆看看。可惜外公早走了一年，没有看到。外公也说林念英作文写的好，还讨论过她以后可以当个作家，要是看到她得奖肯定很开心。母亲虽然也很开心，更多的是计较怎么只有奖状，没奖品没有奖金，就只有荣誉。
　　大人们都注重实惠吧，有时候荣誉只能锦上添花没有办法雪中送炭。李念英特意带去给外婆看了，还带去外公跟姑奶奶的坟前去，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奖状确实印刷质量很好，做的精致，硬纸壳做的。
　　外婆最开始都不相信李念英得奖了，表现的很平静。后来林念英听到她跟附近邻居的聊天，平平无奇的聊起林念英作文写的好，在省里面得奖了。那语气里面有说不出的自豪和骄傲，但是外婆不会在林念英面前说，就鼓励她以后继续好好学习。外婆生性内敛，能让她自豪的跟其他人说起来，应该心里很开心吧。
　　继父看到林念英把奖状装到书包里，还说林念英就是个奖状而已。还拿到这里拿到那里，到处给人看。林念英就当做没听见，毫不在意。继续我行我素，她就把奖状装在书包里带着去外婆那里。奖状也只有母亲跟外婆看过，林念英不敢给继父看，怕他一生气把奖状撕掉了。也没有给弟弟看，怕弟弟弄坏了。可能没有奖金，继父也不理解这份在乎，没有强求说要看。
　　继父村里的人更不用说了，大部分都不认识的。去外婆那里，刚好小舅舅小舅妈也回来了，外婆又开始区别对待了。林念英找了好几次机会，想跟外婆说她得奖了，有奖状，想给外婆看，外婆都没有空，忙着给小舅舅小舅妈做饭、铺床、找被子出来晒……
　　忙的脚不沾地，没有精力分给林念英。外婆还把之前怎么都舍不得吃的鸡蛋，做成荷包蛋，做了一锅，像不要钱一样。刚好大舅舅跟表哥也都回来了，外婆一改之前节俭的作风，什么好吃的，新的被褥都拿出来了。虽然晚上大舅舅一家都回去了，没有在家里睡。
　　母亲也跟着忙前忙后打扫卫生，哄着小舅舅的孩子，也没有精力管林念英跟弟弟。奖状的开心，林念英都不想分享了，就在一边帮忙洗菜，烧火，带着弟弟捡柴。林念英开始理解母亲为什么说，外婆偏心。对两个舅妈那么好，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各种东西。
　　大舅同学送了小舅家的小表弟一个玩具，母亲都不让林念英跟弟弟碰。他们也没见过那种玩具，是一个小兔子布偶，绳子一拉，就会响音乐。林念英跟弟弟看小表弟玩，也想去摸摸看。小表弟玩具多，并没有多爱惜。随处放，随便扔在地上，还拿脚踩的。
　　很快小兔子光滑的毛毛就变的稀拉了，有些地方还有泥土和灰渍变的脏兮兮的。小表弟不要，外婆就说让大表哥带回县城里，做个装饰。无视了林念英跟弟弟眼巴巴看着，想玩一下都不敢拿的眼神。小表弟最后玩腻了这个小兔子，就扔在椅子上。
　　大表哥也不要，林念英想着这总是可以留给她了吧。外婆说那是人家送给小表弟，她要洗干净留着下次小舅舅小舅妈回来，让他们拿走。也不让弟弟跟林念英玩，他们没有轻重，弄坏了，小舅妈要生气的。
　　好不容易大舅一家小舅一家都走了，才有空歇息一会。母亲从继父那里来到外婆这里，都没有闲过，不停的做各种活。两个舅妈一个跟客人一样，一个就炒个菜，还嫌弃农村土灶烟大，熏人。母亲没有休息多久，就要回继父那里了。
　　家里晚上还等着她回去做饭，不然又要找事。继父找事就是晚上不让林念英母亲还有弟弟睡觉，尤其是母亲就一直对着她啰嗦，要么就是动手，拿脚踢母亲。母亲只能各种将就，没敢耽误，就步行去继父家了。本来小舅说今晚不走的，外婆跟母亲都铺好床被褥，但是小舅妈非说小表弟认床，要回去，小舅舅一家就去小舅妈娘家了。
　　林念英跟弟弟留在外婆这里了，外婆才有空关注林念英跟弟弟两个人。虽然外婆盼望着团圆，但是小舅妈明显不喜欢农村的环境，在娘家更自在，小表弟也是从小在外公外婆那里长大的，跟那边的关系更亲近。对奶奶都没有什么概念的，所以外婆也没办法强求。
　　林念英跟弟弟也不想小舅妈留在这里，毕竟什么都要现紧着小舅妈跟小表弟，忌讳多。说话不能大声，不能吵闹，很多东西不能碰。两个舅妈走了，反倒是他俩舒了一口气。
　　很快暑假开始了，在外婆就就可以自由的玩耍了。不用小心翼翼，像林黛玉进贾府那样亦步亦趋，谨言慎行。不敢说话，不敢动。林念英一般都是下午午睡起来做作业，上午跟外婆去洗衣服。在菜园里拔草，浇水，隔几天跟外婆一起去赶集，买菜。
　　拿着网兜去池塘捞泥鳅，小龙虾。每天除了玩就是玩，也会跟小佳小冰一起写暑假作业，刚好大家都在上学，都有作业，语文一本数学一本，都聚在外婆家写作业。弟弟就跟村里的小佳的弟弟小易还有荏珪一起打游戏，玩单机的，多加了枪战的游戏碟，男孩子们都喜欢。
　　弟弟有时候打游戏都不想回来吃饭的，每次都要外婆去叫。外婆很少让林念英洗衣服，她说林念英不会洗，手没有力气，衣服洗得不干净。在外婆这里就什么都不用做，不像继父什么都要林念英跟弟弟做，像使唤狗一样使唤他们。
　　很快知了出来了，蝉鸣充满了整个夏天，他们开始到处粘知了。先找个竹竿，农村很多家周围总是有几根竹子冒出来，用来搭豇豆架。随便拿一根，找铁丝掰成圆形的，绑在竹竿上。用布条绑的更紧，布条宽，摩擦力大，不容易滑脱。然后就找蜘蛛网，在屋檐下很多，随便找几个蜘蛛网，粘在铁圈上，就可以去粘知了。
　　知了大都趴在树干上，外婆家后面有很大一片杨树林，种了好几十颗杨树。曾经为了两个舅舅买房子，卖了很多大白杨，这都是后面又栽种的。白杨种的稀疏，半点不显得阴森。之前埋了哈巴狗理睬的那颗树，上面刻的理睬的字都看不见了。
　　给理睬立的木牌，也跟泥土融为一体了。杨树林是粘知了的好去处，这个村里，就是外婆家种的树最多，卖树的钱最多。后来渐渐地各家各户才开始在空地上种树，希望像外公那样卖钱。因为种的早，白杨树粗壮。知了也更多，小佳小冰都带着弟弟妹妹，还有林念英跟弟弟几个人一起，就天天在杨树林里面转悠，粘知了。
　　粘知了是有窍门的，快准稳。动作要快，方向要准，杆要稳。先尽可能的靠近知了趴着的白杨树，树干上的最容易粘。小孩子们眼睛好，找知了一找一个准。不像以后工作了，对着电脑时间长了，说不定连树枝都看不清，更不说看见趴在树上的知了。
　　举着竹竿的手，动作迅速，用顶端绑着有蜘蛛网的铁圈，扣住知了，最后知了就被粘住了。知了受惊就开始挣扎，首先就是挥动翅膀。翅膀一动就粘在蜘蛛网上了，这个时候再收回竹竿。从蜘蛛网上把知了拿下来就可以了，林念英比弟弟高，负责粘。弟弟负责把知了拿下来，摘掉翅膀，放在布袋里，这样知了就不会跑了，也不会死。
　　最开始他们还想过把知了养起来，但是不知道知了吃什么。喂了很多东西，有莴笋叶、青菜叶、野草、水、树叶、西红柿、黄瓜……都不吃，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知了已经死了。大人们说知了是喝露水的，不喝平常的水，养不活的。夏天到处都是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都不停歇的。知了后来变聪明了，听到人的脚步声，就不叫了，安静下来。
　　粘知了，隔一段时间需要回去补蜘蛛网。知了挣扎的厉害，会把网挣破。粘了知了，都是中午拿回去加餐，做菜吃的。去掉翅膀，去掉外壳，用热油煎炸一些，嚼起来很香，虽然没有多少肉。小佳小易姐弟粘的就拿回去给父母下酒了。
　　林念英和弟弟还有小冰他们就拿回去，做菜小朋友们自己吃了。外婆最开始也觉得稀奇，但是上了年纪，嚼的腮帮子疼，就不怎么吃了。上午粘的中午吃，下午粘的晚上吃。油煎的焦香，弥漫在空气里，林念英跟弟弟幸福的吸着香味，满满的成就感。
　　从此大家越发带劲，从外婆家的树林，扩展到村里其他人家树林。粘知了的孩子们也越来越多，但是林念英她们几个还是粘的最多的。离暑假结束还有三周的时候，母亲跟继父来了。母亲最开始说的是还有一周上学的时候，接他们回去，没想到那么早。
　　平平无奇的下午，林念英跟弟弟正在村里粘知了，小冰看见李念英母亲和继父骑摩托车来了，说接他们回去的。林念英最开始还不信，不可能那么早的。果然是接他们回去的，继父吃了他们粘的知了喝酒，还不屑一顾的说，这有什么好吃的。
　　林念英就回去了，开始天天放羊洗衣服，去地里拔草的生活。弟弟继续在外婆家玩，像风一样自由，暑假对于林念英来说，已经过了，即使没有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