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51、5.6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林念英自小身体不好，外公外婆照顾的精细。学前班跟小学一二年级在村里上，每逢下雨，校门口站满了送雨伞的家长。哪怕再小的雨，外公外婆也会去送伞，要么外公就让母亲去送伞。经济拮据的情况下，还给林念英买了专属的雨伞还有小雨鞋。
　　就怕林念英感冒咳嗽要打针吃药，村里小佳小冰的家长总是让外婆顺带着给她们送伞，因为林念英每次都有人给她送伞。等外公离世，小舅妈拿她的伞还是没有还给林念英，等母亲来继父家更别提把伞给林念英了。林念英转学之后，那个学期经常下雨。从没有人给林念英送过伞，在学校门口站着很多家长送伞的。
　　有些家长看雨越下越大，赶忙从家里赶到学校在半路上接到孩子送伞的。林念英就走在路上，她期待了很多次有人给她送伞。她知道继父肯定不会给她送的，母亲不知道在不在家，在家应该会给她送吧。
　　很多次母亲在林念英放学都不在家，因为弟弟没有转学，还在外婆那里上学。林念英周三周五回去，弟弟刚好也是周三周五回去。母亲就赶着中午吃完饭，走路去外婆那里，晚上陪陪弟弟，第二天再回来。所以没有人管她，有意思的是，后来弟弟本来上了一次学前班，母亲给弟弟转学之后，又上了一次学前班。
　　转到继父这里一学期，继父天天找茬，打弟弟，母亲就让弟弟又转回去了。如果弟弟不转学就该上一年级了，第二次转到外婆那里。老师本来不收的，一听说是林念英的弟弟，才答应收。说弟弟有课本了，连学费都象征性的只收了一点。
　　母亲回来很高兴的跟林念英说，弟弟沾了她的光，说林念英厉害，老师一说就知道是她。转学来继父这里是为了弟弟，转回去也是为了弟弟。林念英跟母亲说过最好不要让弟弟频繁转学，不知道母亲如何想的。
　　弟弟转学在继父这里的那个学期，有次雨下得特别大。林念英衣服全都湿透了，依旧没有人来接她。林念英也不抱期望，她想着母亲肯定没有在家，在家一定会来接她。一路淋着雨，快到家门口了，继父拿着伞来接她了。林念英连接都不想接那把伞，就说不用了。走了九十九步，不差最后那一哆嗦。继父还不停的说，让林念英母亲去接她，母亲怎么说都不去。
　　没几步就就到家了，母亲在家用电风扇吹粮食。母亲看林念英回来，动都没有动。嘴上说着，继父说让她去接林念英，她觉得没有必要，打伞也会淋湿的，干脆回来换衣服算了。林念英自己找了衣服去换，拿毛巾擦头发。听着这话，心里免不了失望，咋一听好像确实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弟弟下那么大雨呢，她肯定会去送伞的。连弟弟周三放假，母亲都会赶去外婆那里见一面，连夜再赶回来。第二天干活，免得继父找茬。这么拼，肯定会给弟弟送伞的。继父很是抠门，下了那么多次雨，都舍不得买个伞让林念英带去学校。继父家里的伞要么是断了伞骨，要么是伞柄断了。母亲更不要说了，她根本没有钱。
　　继父抠门还体现在，不给林念英跟弟弟打疫苗。之前家里穷是穷，每次疫苗、驱虫药都很积极按时去打。只要村里通知了，母亲就带他们去，不去外公也会要求母亲带着他们去。当时镇上卫生院通知打疫苗有水痘的跟腮腺炎，继父跟继父母亲都说是骗钱的，不用花那个冤枉钱。
　　继父说他小时候跟他姊妹都没有打，也照样好好的。而且也不是大病，抵抗力好点就好了，得了病也是小病。很快那年春夏之交，林念英得了水痘，开始发烧呕吐。继父都说不用送去村医室看，自己过几天就好了。
　　母亲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没钱。林念英就躺在床上，整天昏昏沉沉的。腿上身体上有很多水痘，尤其是腿上很痒，又痛。只能请假在家，小红点渐渐变成了水疱。她也不敢碰，就看到皮肤鼓起来水疱。
　　弟弟也有症状，比林念英轻很多，能吃能睡，就是有点发热。林念英吃不下饭，浑身没有力气没有精神。虽然继父跟母亲都说出水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人小时候都有过，没啥的。林念英不紧张，不担心自己好不了，就是难受，身体的不舒服是真的。弟弟已经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林念英还是昏昏沉沉的。
　　就这样熬了差不多五六天的样子，才好转水痘结痂。村里面其他孩子也有出水痘的，家长都很淡定，真的是没有放在心上。可能这种淡定影响了母亲，不像在外婆那里一样，担心小病拖成大病，有不舒服马上就去找医生看。
　　生病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家里也忙，都顾不上林念英。她就在床上躺着，还好继父没有让林念英去放牛放羊，估计也怕人家背后说吧。村里很多打了疫苗的就没有事，林念英跟弟弟还有偶尔几个没打疫苗的中招了。继父还说，一辈子就得一次，现在林念英跟打了疫苗的人一样了。嘀咕着打疫苗要多少钱，现在就省了多少。
　　没多久腮腺炎疫苗，镇上又通知孩子们去打，经过那次水痘之后，村里大部分的家长都带孩子去了。继父依旧说不用去打，腮腺炎也不严重。腮腺炎跟水痘确实不严重，但是感冒也不严重吧，继父每次伤风感冒都去打针，吃药，很是在意自己的身体。
　　但凡继父哪里有不舒服，就赶紧去卫生院检查，生怕小病拖成了大病，开具各种药回来吃。在家里药都一直是奢侈品的，母亲不舒服都是靠硬抗的，几块钱的感冒药都舍不得去买。腮腺炎疫苗自然没有去打，原因显而易见。很不幸林念英又中招了，弟弟没有事。
　　有些打了疫苗的孩子，也得了。但是大部分是没有事的，继父就揪着少数几个打了疫苗得了腮腺炎的说。你看打疫苗也没有什么作用，还不是得了，该你得病，就逃不掉。疫苗就是浪费钱，有钱人才打的。说来说去，三句话不离钱。
　　腮腺炎不严重，就是腮帮痛，吃不了东西。最开始的几天，家里都没有人说带林念英去村医室看一下的。靠自己抵抗力硬抗，继父说不严重没必要，母亲也被影响了，连说去看，都不敢说。一说继父又要找茬，又是是非。
　　林念英这次也发烧了，低烧，头晕头痛，在床上躺着，吃不下东西。她也不觉得饿，刚好是周五有症状，周六周日严重，她那周就没有去上学。在家躺着，大部分时候就是睡觉。照顾也谈不上，饭点叫她起来吃饭，或者是给她倒点热水。毕竟母亲要下地干活的，继父跟继父母亲更不要说了。周一也没有去上课，因为起不来。
　　在外婆家很看中上学的，不能不去，林念英之前生病半天不去，都心里很愧疚。更不要说一周不去了，在继父这里好像也没啥，确实难受，林念英心里顾不上愧疚了。第三天终于好了一些，就吃流食喝粥。吃东西不敢用牙，牵扯着痛，也咽不下去。
　　星期三那天是去上学的小伙伴回来的日子，大部分孩子3天左右就恢复了。林念英四五天了还没有好妥，听着隔壁孩子们的笑声，林念英说不来什么感觉。越想越悲凉，后来她才知道这种感觉叫自怜。就是悲伤，其他人的快乐与我无关。母亲从地里回家，看到林念英在哭。问她是不是太疼了，疼哭的。
　　林念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太久了，已经没有感觉了。猛然的关心，林念英有点不知所措。她呆呆的点头，其实不是痛，腮腺炎最痛的几天已经过去了，现在不吃东西，就没感觉，偶尔扯到腮帮肌肉才会痛。母亲就说带她去村医那里看看，趁着继父不在家。是的看病自己花钱，还有背着继父。不然继父又要不依不饶的，没完没了讽刺个不停。
　　母亲带着林念英去村医家，跟村医说她腮腺炎疼的在家哭。村医是个慈祥的老爷子，说贴膏药几天就好了。母亲说林念英从小身体不好，好生病，体质差所以需要恢复时间长。林念英一句话都没有说，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无精打采，有点麻木了。
　　周四那天贴着膏药去学校了，老师看见还说现在腮腺炎爆发了，都被打败了。班级的同学都打了疫苗，只有极少数男生没有打，林念英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打。说自己打了疫苗，但是还是得了。学校确实有打了疫苗，依旧得了腮腺炎的同学。这也影响了以后，打疫苗的参与度。毕竟大家都恐惧打针，能不打针就不去，刚好家长也省了钱。
　　只是有些钱可以省，有些钱不能省。还好在外婆家打了大部分的疫苗，印象最深的糖丸，还有驱虫药的宝塔糖。再小时候打的疫苗就不记得了，只记得打针疼。本来要继续打乙肝疫苗的，继父不给钱，说不去打，没有必要。在外婆家的时候打了两针，可以管到十八岁，至于以后就十八岁之后再说吧。
　　在继父这里之后，基本没有去打过疫苗了，免费的继父都不想骑摩托带着去打，一找茬就走路去，更别提给钱的。母亲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渡过，战战兢兢害怕继父又找茬。
　　周四周五林念英已经吃不下去东西，不敢嚼，咽不下去，就吞点下去，将就着。母亲赶着去外婆那里看弟弟，比林念英上学还走的着急。还好周六周日过了之后，林念英终于可以吃东西了，没有影响，也能咽下去了。这次病痛，算过去了。
　　因为腮腺炎传染，林念英又去上学了，家里治疗也不及时。班上同学就开始说有同学传染是因为某某跟某某，某某就包括了林念英。她又是转学去的，更是受大家排斥了。这都是后话，等林念英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可惜也没有其他办法，母亲天天忙着去看外婆那里的弟弟，继父跟继父母亲更是不要说了。所以只能就这样了，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