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48、5.3栉风沐雨朝乾夕惕

　　开始住校以后，林念英整个人都很狼狈，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因为一周回去一次，饭不好吃，家长大多都给点零花钱。继父就给了一块多两块钱这种。有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谁偷了钱，偷了好几个人的。
　　有两个同学小织和小梼，叫醒了宿舍大部分女生。说她俩钱都丢了，要找，让大家把钱拿出来，她们要搜。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林念英还没摸到自己的衣服，就被夺走了，她们当着大家面搜说没有钱了。林念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撑着眼皮说是，她现在就想睡觉，不想管这些钱不钱的破事。那天晚上整个宿舍的钱，基本都被偷完了。
　　那两个人基本摸完了所有人的衣服口袋，都说一句没钱了，被偷了。不知道是自己宿舍还是其他宿舍的干的，大家都不知道钱什么时候没的。半夜最困的时候抓贼，不知道是折磨自己还是找贼。
　　第二天下午下课的时候，就有一些同学说起，就是其中女孩子小织贼喊捉贼。主要从住校开始，小织在的宿舍，一年总会有那么几次有人丢钱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父母从来不给她在学校的零花钱。但是有人丢钱之后的那几周，她都会去学校小卖部买东西吃。虽然她总是说，那是她父母给的。
　　但是跟她同村的说，她父母不喜欢女孩，有个弟弟很是溺爱，觉得供女孩上学就行了，学校有饭吃，不用给钱。所以是她父母给的可能性很小，她还会在小卖部买很奢侈的铅笔盒，这明显超出了自己的消费能力。大家最开始也会想着告诉老师，只是农村寄宿学校，老师不会陪宿。
　　最多就是10点左右一群老师来查寝，在宿舍门外，发现没人开灯，没有人说话，大约一刻钟，就走了、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是被谁偷了，大家只能自认倒霉，下次注意。
　　林念英很快学会了把钱装在外套里面，然后把衣服折叠一下，当做枕头的，枕在头下面。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拿走了，果然很快这个方法就被大家掌握了，大家都把衣服压在身子下面或者枕头下面。之后这个学期就没再出现过，大规模的丢钱事件了，只是偶尔有几个同学钱丢了。
　　小织小梼还特意向每个怀疑他们的人解释过，她们说话非常有技巧，首先说这个事情不是自己做的，父母或者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给的钱，然后申明自己睡的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钱丢了，才叫大家起来的。
　　查一查钱在谁那里，想找到。最后说明也可能是其他宿舍的人来偷的，等等原因。大家普遍都不相信，不搭理，林念英也是冷处理，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随意叫整个宿舍起来，又不让大家告诉老师，林念英不想唱这出戏。很快林念英就没有丢钱的烦恼了，因为继父掌握了全部的经济大权，不再给任何零花钱了。连林念英感冒吃药的钱都没有了，一言难尽。
　　学校的小卖部没有竞争，老板娘超级嚣张的。封闭式的学校，平时不准出校门，除了周三周五放学。食堂很难吃，用很多学生的话说，就是喂猪的，不是给人吃的。甚至不允许，带零食进学校。大家唯一的选择就是小卖部，所以每次下课都超级多人，挤在小卖部里面。
　　那个老板娘，是校长的夫人。收了学生钱，非要说没有收。学生拿东西明明给钱了，说人家没有给钱，周围的学生怎么作证都没有用。买的东西大都是一毛钱一根的辣条、一毛钱的青红丝辣条，一毛钱一片的辣条，一毛钱两个的糖，比如泡泡糖、或者是五颜六色的软糖。
　　还有就是劣质巧克力，铅笔买了老是断，镇上卖一块的墨水，她非要买一块五等等。卖垃圾食品大概很赚钱吧，每次小卖部永远拥挤的不行，林念英好多次都挤不进去。在林念英还有零花钱的时候，买过几次，有次她明明给钱，买了一毛钱一个的巧克力，老板娘非说她没给钱，又收了她两毛钱。
　　李念英很是生气，大庭广众之下，受不了羞辱还是又给了钱。一提起来，有很多同学都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很多同学说，在小买部买东西，钱上要做标记，不然老板娘不认账的。
　　有次一个男生拿了十块钱去买涂改液，老板娘说没收到钱。刚好那次只有一个十块钱，周三的课间，下午要回家了。很少同学会拿10块钱去买东西了，课间人也少，就只有那一张十块钱，刚好又有点标记，一个角有明显折痕。老板娘赖不掉了，才说人多自己记错了，才给那个男生找钱。

　　还有一次有市区的一二年级的小学生跟本校一二年级的小学生，做扶贫下乡联谊。市里的小朋友每人准备了一个礼物，送给本校的学生。其中有一个白色的熊，特别漂亮特别可爱。小朋友们都很喜欢，拍照的时候给小朋友了，拍完老师又收回来说，谁表现好听话就奖励给谁。
　　过了没几天，林念英在小卖部柜台上看见了这个漂亮的小熊，标价五十。林念英对那只熊印象特别深刻，白色的熊，有棕色的领结，耳朵上红蝴蝶结有点歪歪的。因为只有这一个小卖部，大家看不惯也没有办法，就这样一届又一届的忍过去了。就慢慢长大了，然后毕业了就好了。
　　冬天没有热水洗脚的，在家的时候，外婆每天都会烧热水让林念英洗脚。林念英没有办法忍受在学校不洗脚，就用凉水洗。虽然有热水供应，但是远远不够，很多时候花钱，都没有办法买到热水，还不要说，没有零花钱。
　　很多女生都是用冷水洗脚的，因为继父这边上学晚。林念英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很多都大她两三岁，最夸张的还有非双胞胎差三岁的在一个年级。当时有一些女生生理期，都用冷水洗脚的。林念英就用冷水洗脚洗了一个冬天又一个冬天，最开始确实冷，后来冷着冷着就习惯了。只是当时大家不知道，身体其实已经有了隐患，总有时候会爆发。
　　当时大家小不知道，父母也不关心。关心了，也做不了什么。
　　最让林念英不能释怀的是，冬天李念英一只袜子不小心掉到水盆里面，打湿了。冬天太冷，第二天袜子都没有干，不穿袜子冻脚踝。林念英只能穿一只。刚好星期三回家看到了，母亲还笑林念英说她不淑女，袜子只穿一只。
　　还跟村里附近的邻居，开玩笑一样闲聊说起。林念英没穿袜子的那一只脚都冻了一天，脚踝都青了。母亲都没有发现的，就只看到了喜剧的那一面，没看到悲剧的那一面。这种真不知道如何评价。林念英实在是笑不出来，不理解哪里好笑。
　　等长大想想，为什么不多买几双袜子带着去学校穿，有换的，很多同学还带换洗衣服去学校的。母亲每次听到都说没有必要，上学能出多少汗的，能多脏，不需要。确实林念英的衣服基本都是一洗一换，没得多余的可以带了。有的穿就不错了，衣服没有补丁就是好的，好看合身是最不需要考虑的条件。
　　林念英一直很矮，吃不下学校的饭菜，在家里饭菜也是追求极简主义，没有油水。牛奶、奶粉更不用说了，都是妄想。继父还跟母亲说来了这边，林念英长高了，那是刚好发育期。那时候林念英每天都觉得饿，因为家庭因为学校还有各种环境，她饿但是吃不下去东西。
　　那种状态说不上来，就精神恍惚，虽然是在正常上学，但是就是恍惚。继父这里连床都没有，母亲跟继父睡母亲为结婚新买的床。弟弟跟李念英睡一间屋子，睡一张床。连独立房间都没有的，感冒了咳嗽，不是去看医生，而是吃偏方比如艾草熬水喝。
　　林念英根本喝不下去，闻到味道，就吃不下去饭。种种压抑让林念英吃不下去东西，虽然她也强迫自己吃。所以她就很矮，很矮，在母亲165，父亲178的基因下没有160。总之生活就这样吧，无力改变只能接受。
　　最开始去上学的时候，每次离家去住校，林念英总是有点舍不得，不想去学校。处处不方便，没有一处是开心的。可能一直在母亲外婆身边，外婆本来不想让林念英转学的，母亲听了继父了话，就给她转学了。
　　外婆说住校不方便，母亲觉得无所谓，人家都能接受，林念英为什么不能。时间久了，离家次数多了，渐渐习惯了。虽然走在路上会遥望家的方向，会回首村子还看不看的到，时间长了这种眷恋就淡了。开始明白，这其实不是舍不得离开家，只是家跟学校比让你更轻松。
　　学校氛围压抑，各种不方便，家里最起码有热水洗脸洗脚。抛开亲情，人总是寻求温暖的，追求更好的生活环境。更何况很多时候，母亲都在外婆那里陪着上学的弟弟，林念英回家也见不到。林念英只是觉得学校生活不开心，家里稍微好一些，仅此而已。她只是分不清是对人的留恋还是对环境的留恋，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会分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