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46、5.1后来的后来也是开始的开始

　　一家人孤苦无依，只能说没钱还是少折腾，承受风险的能力太差了。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没有任何的转机。一步错步步错，绝对不能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决定可以晚点做，但绝对不能草率做。
　　因为怕养活不了两个孩子，母亲想着改嫁，可惜啊眼光依旧很差。跟第一次结婚一样，失败的无以复加。其实母亲的决定也本没有错，当时的情况是母亲17,8岁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有一个腿残疾了，根本用不上力气。那时候胃病也严重,加上农忙的时节没时候吃饭，活又太重了。她也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想找个人分担，能让自己活到看孩子们长大。不管路怎么走，都艰难，苦是注定了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一条不归路。改变了所有人的人生，悲剧的不能再悲剧了。
　　在困境中，每一步都不能慌乱。同时每一步都要慎重之后再慎重，也说明人只能自救，不能依靠别人来改变自己的困境，总有一段路需要自己独立面对。能找到那个对的人，可以一起同舟共济，迎面风雨那该多么幸运啊。
　　可惜事与愿违，世事无常。林念英现在一直都没打算找对象，也没打算结婚。跟母亲的第二次失败的婚姻有着十分直接的联系，完全对于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火坑，拼命拼出来了，不想跟任何人有牵扯。不想照顾别人，也不想别人照顾。
　　现在这个时代是开放包容的，大家展示自我的个性，不再委曲求全，更遵从于自己的内心。那段生活太艰难也太惨烈，以至于后来都不想回忆也不愿意回忆。具体表现为，如果你有机会可以重回过去，你愿意吗？哪怕已经可以预知未来，很多致富机遇，作为先知改变命运，翻云覆雨，但是林念英私下问了自己很多次，答案都是不愿意。
　　那些折磨不是钱可以消弭的，那些日子真的是熬出来的，所以有钱之后林念英才那么抠，所以她才那么努力，所以她性格才那么倔强，那么执迷不悟。
　　那些年从10岁开始，到18岁上大学结束，改变了太多太多。好像这些年她一直都只是生理和智力的成长，对于为人处世，对于感情好像还是空白，对于周围的感知，跟10岁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还会对标10岁之前的价值观和事迹，好像她还是一个孱弱的未曾长大的小孩。
　　这导致了后来，工作之后，林念英整个人处于一种敏感、焦躁，极度不安的情况，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适应那些人际往来。无法处理出现的各种矛盾各种争执，各种乱七八糟的突发状况，无法去回应很多人的善意。
　　也无法处理别人的有意无意的为难、或善意或恶意的调侃，无法与身边的人建立特别亲密的联系，包括母亲。很多人说八岁到十八岁是十年，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是一生。李念英觉得八岁到十八岁是自己的一生，从外公去世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悲大于喜。对生活的重复，无一例外。
　　母亲有再婚的想法，李念英跟弟弟都不反对。他们太小了，也知道母亲辛苦，一个人难。村里有人介绍了，这就是后来的继父。中间人说，长得一般，确实长相磕碜。跟林念英父亲没得比，个子也矮。年纪比母亲小几岁，结过一次婚，没有孩子。
　　家里红砖瓦房，有摩托车，会做点小生意赚钱，也有不少地。家庭条件比李念英家里一穷二白好太多。来过家里几次，买水果饼干什么的，帮忙犁地。话也不多，穿衣服不整齐，但是还算干净。母亲出于对介绍人的信任，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母亲最开始打算，找个上门的，种地田养林念英和弟弟还有外婆。可惜被继父的花言巧语攻陷了，还是去了继父家里。借口就是继父家里地多，以后经济宽裕。母亲心里对两个舅舅不管不问外婆，即使姑奶奶外公在的时候，也从没有过多关心。对于给两个舅舅买房，她什么都没有，也有怨言。
　　就这样母亲觉得自己是去过日子的，所以一厢情愿没有要彩礼。同时因为二婚还自己买了床、柜子作为嫁妆。这其中也有弥补第一次结婚的遗憾，毕竟第一次结婚没有婚礼仪式，没有亲人祝福，没有嫁妆。
　　女儿出嫁，家里都会准备嫁妆，跟新娘一起带去婆家。有床、柜子、电器、自行车等家境好就是摩托车。外婆在母亲生病好了以后，就把家里所有钱都给了母亲，让母亲管。额外给了一万多块钱的体己，让母亲买牛。
　　母亲手里有了钱，实心眼的人，就一门心思想过踏实过日子。这种就是不知道人心隔肚皮，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有句话说的好，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带你去看看人心。毕竟唯有太阳跟人心不可直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都是前人的经验，不得不信，不得不服。
　　毫不客气的说，再婚没有错，但是再婚找这样的人，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很多事情不是原谅，而是过去了，仅此而已。母亲认识继父是在五年级上学期，那时候每周六周日，继父都接林念英去自己家里，跟继父母亲待着玩。
　　林念英一个人都都不认识，就让她自己看电视，吃些一毛钱一包的棒棒糖或者是小虾条。林念英根本不喜欢看电视，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她也知道，母亲找继父就是养活自己跟弟弟的，现在是关键时期要留个好印象。只能委屈自己，她只敢跟外婆抱怨自己不想去。都不敢跟母亲说，现在想想真是卑微。不值得，简直浪费感情。
　　母亲就逼着她去，就让她去。就这样基本那一个学期，她放假就待着那里，变得很宅很宅，足不出户。这后来被继父讽刺，她是千金大小姐，都不出门的。这才是真的讽刺，令人作呕。
　　母亲找了再婚对象，很开心，觉得生活有了新的盼头，有了希望。暂时脱离了沉重的负担，以后会轻松一些了。殊不知命运中所有的礼物，都暗中标好的价格。看着母亲那么开心，外婆曾经劝她不要那么快就答应，多考察一段时间。
　　母亲又犯了第一次结婚的毛病，偏执，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觉得外婆在阻拦她过好日子。一意孤行，就要答应。一心想奔着去过好日子，谁说谁就是嫉妒。她觉得外婆偏心两个舅舅，说的话不客观，母亲就倔强，就不听。
　　第一次教训，母亲坑了自己，第二次有了孩子，坑了就不只是自己了，还有两个孩子。本来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好长大，才改嫁的，现在反而还不如原来，本末倒置，也是可笑。多为自己考虑一条后路，什么时候都不为过，考虑顺利情况下如何，如果这步路错了，后果能否承担的起，切忌孤注一掷。等山穷水尽的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林念英五年级下学期，继父跟母亲说让她去继父那里读书了。李念英根本没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就这样被决定了命运。弟弟才刚学前班，怕他不适应，就不转学了。外公还在的时候，给李念英单独准备了一个抽屉，里面装着她的宝贝。
　　包括外公买的笔，橡皮、考试得奖的笔记本、学校发的没舍得用的本子，珍藏的漂亮的自动铅笔。学校奖励的本子都是封皮是硬壳的，李念英打算到初中再用的。还有林念英编的珠子手链，和小姨买的扎头发的漂亮皮筋，蝴蝶发卡，李念英每次都放的高高的，不让弟弟碰。隔一周擦一层灰尘，每次打开看看心里满足极了。
　　外公外婆都不会打开她装宝贝的抽屉，很尊重她的想法。母亲会打开拿笔来用，李念英就不高兴。五年级上学期结束之后，林念英母亲跟继父去给她办了转学，转学籍。把李念英所有的宝贝还有学籍都装在蛇皮袋子里面，绑在摩托车上。结果没绑紧，掉了，不知道掉到半路哪里了。林念英听到母亲跟继父轻描淡写说，掉了，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她连愤怒都不敢。
　　转学没有人问林念英的意见，母亲还说，去学校找老师转学的时候。老师们还问是谁要转学啊，一听是林念英都觉得很是可惜。毕竟林念英成绩好，老师们也不想让她转学的。母亲说起来的时候，语气很是欣慰和高兴，林念英只觉得说不出的悲凉，话都没有接一句。
　　林念英想着都没有跟同学们告个别，跟老师们说一声，想想都觉得遗憾。她尚且不知道，以后会有更多遗憾。林念英对继父也是有期待的，毕竟骑摩托车可以同时带弟弟，跟李念英一起去打疫苗了。
　　林念英跟弟弟基本没有怎坐过摩托车，家里没有的。每次打疫苗都是林念英自己骑着自行车，母亲骑车带着弟弟。她偶尔也羡慕着父母一家人，带着孩子来打疫苗的，打完还买糖葫芦或者小零食的。她没体会过什么父爱，也期待着可以有，弟弟也是这样想的。很多很多不开心，她愿意忍，愿意承受。
　　继父曾经跟林念英说半夏让弟弟吃，骗弟弟说是饼干糖。林念英最开始不肯，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敢让弟弟随便吃。继父劝说，没事的，就让弟弟尝一下而已，不会怎么样，就是有点麻，一会就好了。
　　林念英还是不肯，继父说了很久，最后都说弟弟总是欺负你，你都不想爆发一下，就开个玩笑。林念英最终没有拗过，跟继父一起，骗了弟弟。继父把弟弟叫过来，说有零食给他吃，林念英点头说是。继父又说刚刚林念英已经吃了，这个是给弟弟留着的。弟弟果然没有疑心，咬了一口，很麻，马上吐了。
　　继父笑的尤其开心，李念英说快吐出来，麻。外婆知道了跟林念英说，半夏很麻的。之前外婆父亲不小心吃了一个半夏，嘴里麻的都没有知觉了，没办法还吃土。林念英不知道半夏的作用，信了继父。后来想想这都是满满的恶意，可惜平静的水面下波涛汹涌，没有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