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40、4.11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小孩子盼过年，大人怕过年。过年是一年到头难得的团聚，对小朋友来说，就是可以吃好吃的，可以穿新衣服。还可以放烟花或者看人家放烟花，有鞭炮可以放。平时放鞭炮都是人家摆酒席，在放的鞭炮堆里面去找。扒拉已经放完的鞭炮，有没有遗漏的几个没有放的，有引线的。
　　一般放完，村里的男孩子们都一拥而上的。开始找，那些没有响的鞭炮。酒席的鞭炮，都是很多小的串联在一起的，有些引线不紧或者受潮等其他原因就没有被引燃。大家都是去找这种的，有引线才能点，没有引线就不能要，点不着的。
　　这种行为非常危险的，尤其是万一有几个其实已经点燃了，但是没有炸，刚好去找的时候炸了，威力大会受伤的。据大人们讲，就有孩子去捡这个被炸伤了眼睛。林念英跟弟弟胆子小，从来不敢去捡这些。
　　因为鞭炮引线也短，用打火机点燃就要快点跑开。林念英跟弟弟都不敢去点引线，担心炸到手指。小佳小易也被家长告诫很多次，不允许碰。后期演变出来的玩法，更是危险。把没有引线的鞭炮拆了，然后将里面的火药倒出来。再用打火机点燃，就会像烟花一样闪耀。
　　遇到火，火药很快就开始燃烧了。白色的火花，一下子就冲起来了。必须要反应迅速，很容易燎到头发或者火星溅到衣服上，就一个黑黑的洞。林念英不敢去点，弟弟敢玩这个。即便如此危险，还是很多孩子尤其是男孩，络绎不绝去找鞭炮来放。
　　毕竟没有家长，平时会舍得买鞭炮给孩子玩的，都是烧钱。但是过年就没有关系了，即使家里条件一般，也会买几盒回来给孩子们玩。在镇上两三块钱，就可以买一板五六盒的。过年就图个喜庆，也不在意这几块钱。家长在过年这个时候，尤其大方。
　　母亲会买烟花还有小朋友们玩的鞭炮，有好几种。有像火柴一样擦一下，就扔了，之后就会响。也有使劲扔在地上的，就会炸开。也有一点燃引线，就会直接冲上天的。还有可以拿在手里的，像线一样的，点燃有小小的火花，没有很大的响声，也不会炸，最受欢迎。
　　这些是最便宜的，也有是一点燃可以在地上转圈圈，像陀螺一样，一边转一边有火花。还有就是类似小烟花的，点燃和一束花一样，有不同的颜色。这类就贵了，十块钱只能买几个，大多数的家长都舍不得买，除非是家里有父母在外面打工或者经济条件好，比如做点小生意、每月有固定收入的。
　　家里买的这些鞭炮要省着点放，毕竟一盒也没有多少。一天一盒已经算多了，一小盒有10多根鞭炮，用大人的话说就是听个响。冬天很多男生会先在冰面上弄一个小孔，然后把鞭炮丢进去。很快整个冰面，就被炸开了，巨大的响声，可以从村一头传到另外一头。
　　也有很坏的，会故意往孩子身上扔，这种就会被告家长了。或者是被其他孩子孤立，家长也会不厌烦的一遍一遍重复，不准往人身上扔。受伤了，就不得了，尤其是眼睛、脸这些薄弱部位。更多的是在马路上或者稻场放鞭炮，空地大，不容易伤人。冬天天干物燥，万一放鞭炮着火了，尤其是，农村很多人家都堆垛子。
　　每次听到家附近有响声，家里大人就会出来看，让小朋友们去远的地方，放鞭炮，离房子离草垛远一点再远一点。鞭炮买回来，大人们都让孩子们克制着玩，免得年还没过完，鞭炮就没了。一年大多数家长只会买这么一次，没了就没想头了。
　　买两三样，今天玩了这个，明天再玩其他的。林念英跟弟弟还会分配好，每天放多少根刚好到过完年就放完了。如果有一天克制不住，跟小佳小易一起玩放多了，第二天只能少放几根。
　　春节的习俗是大年三十和初一都要放鞭炮，鞭炮越大，代表日子越红火，来年更顺利，芝麻开花节节高一样。大年三十中午跟晚上的团圆饭，都要放鞭炮。晚上十二点守岁也必须放，条件好，初一早上吃饭跟中午吃饭也会放鞭炮。家里条件一般，小易小佳家里都买一盘一盘的大鞭炮，几百响的。放一挂鞭炮，有差不多一两分钟。
　　林念英家里的就小小的一挂鞭炮，最便宜五块钱两挂。大年三十中午放一次，然后半夜十二点放一次。取个寓意，意思一下。每年林念英跟外婆一起去店里看，人来人往的买一盘一盘像脸盆、像磨盘那么大的鞭炮。林念英就问外婆，怎么不买，外婆说那个贵。
　　母亲也说家里没有钱，虽然嘴上说鞭炮就是商店想多赚钱，才会说买的越大，放的越多，以后生活越好。这是智商税，但是有条件总是想放大盘的，对未来充满希冀，说到底还是钱。
　　春节的时候大舅一家跟小舅一家都会回来，大年三十晚上，林念英跟弟弟还有表哥会一起放烟花。这是难得的奢侈品，几根烟花的价格比吃饭前放的鞭炮更贵。从买回来那天起，林念英就开始期待大年三十晚上放。渐渐有人家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过了以后就开始晚上放烟花了。
　　五颜六色的烟花冲上夜空，点亮了整片夜空。尤其是村里晚上基本没有灯光，效果更是震撼。烟花可以冲的比树还高，每次有人家放烟花，林念英跟弟弟都会跑出去看，直到烟花放完才回屋里烤火。终于等到了除夕晚上，烟花林念英跟弟弟最开始都不敢拿，表哥就把烟花插在蜂窝煤的孔里面。稍微倾斜一点，对着门前的空地。
　　很快烟花就开始在空中绽放了，有着噼啪的声音，砰砰就是一发。一只烟花，放不了几下就没有了。在空中炸开的面积也不大，几处星星点点的。然后就熄灭了，几乎同时下一发就冲到半空了，一般响个10次左右就没有了。
　　母亲买的烟花很细，威力不大，表哥胆子大，用手拿着放，冲击力还好，小孩子也拿的住。放到一半，表哥让林念英也拿着试试，确实还好，虽然烟花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有作用力，稍微用力一点就可以了，硬着胳膊。还剩最后几发，就给弟弟拿着了。
　　那时大家都好快乐，大人们在屋里烤火看节目，小朋友们在外面看烟花，也不怕冷。大家会守岁到十二点，等着倒计时，然后整个村子开始放鞭炮了，到处都是鞭炮的声音，放各个颜色的烟花，整个村里都亮起来了。
　　因为大舅一家还有小舅一家都回来了，所以外婆就开始杀鸡杀鹅。鹅就剪断翅膀上的羽毛，鸡就连续几天，从树上赶到棚子里面去，方便抓。家里养的早早的抓住，方便他们回来做。煤炉也早早生火，高压锅拿出来再三清洗。
　　炖排骨炖鹅就用高压锅，然后买好藕和山药。鸡蛋也不说攒起来卖钱了，都拿出来吃了。用瘦肉加粉条包包子，瘦肉加萝卜包饺子。平时只舍得用猪油渣包饺子，包包子，过年才用肉包。油条可以随便吃，做的有多，平时做的吃两顿就没有了，两顿是确数不是约数。
　　外婆还会用糯米加酒曲放在厨房，用稻场围着保温。等做好了就是醪糟，甜的用来煮汤圆特别好吃。这是过年才有的待遇，可惜林念英不准吃，因为这个东西甜的，喝了容易咳嗽。林念英冬天容易咳嗽，小时候得过肺炎跟支气管炎，所以家里能避免就避免，不让她喝。
　　林念英跟弟弟每年都能收到各种压岁钱，尤其是跟外婆去各个舅爷家里，还有跟姑奶奶去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家那些表叔，表姨妈家里。虽然全靠走路但是林念英走的动，弟弟走不动。所以外婆每次都带着她去，然后就可以收到压岁钱了。每年压岁钱都给外婆了或者被母亲没收了，担心钱被弄丢了。最开始压岁钱是只有两块钱，之后才是五块钱，然后十块钱。
　　在林念英一直在外婆家的时候，收到二十块钱都少，只有小舅舅没结婚之前会给一百块，结婚之后就没有了。母亲说人家给了林念英，外婆母亲也要给回去的。这样一说好像就是外婆母亲给的钱，总数没有变化，代表的是亲戚之间的美好祝愿，图个喜庆。
　　林念英的压岁钱都没有乱花，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花。平时都是几毛钱一块钱，现在这么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有一年一共差不多200块，那是最多的一年，然后外婆跟母亲哄她，拿去做报名费去了。以后再收到零花钱，就没有当初的那种喜庆了，金钱有价，祝福无价，当时的开心无价。
　　每年过年外公都会让母亲给林念英跟弟弟买一整套新衣服，从裤子到鞋子，从外套到袜子。大人们就不会了，记忆里面，姑奶奶跟外婆还有母亲很少买衣服，姑奶奶的新衣服是大姑奶奶在县城给她买的。外婆的衣服是她妹妹，在县城的姨奶奶给她买的，母亲更不要说，都是人家给的衣服。
　　他们都说是在村里干活，不需要穿那么好，外公也不用说，都是之前在兽医站的时候买的，生病回来了，都很少买衣服的。小姨还会给林念英买头花戴着，给弟弟买玩具汽车。
　　可能只有小孩子长得快需要换新吧，大人们有衣服就不需要，反正外公外婆还有姑奶奶和母亲是这样解释的。小时候林念英以为，只有过年才能买新衣服穿的。长大能挣钱了，才知道原来买新衣服没有时令要求的，想买就可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