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33、4.4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林念英不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母亲跟外婆也不是。所以三年级会发一些手工作业的材料，比如做个万花筒、做个火箭飞机、做相框这些，她做的总是粗糙不平的。尤其是沿着虚线裁剪，她总是划很多次，才能成功的裁出形状，做出的成品的边缘就像狗啃得，摸着刮手。
　　粘的位置基本很少精准，模型就不对称。做的风筝，别说飞起来了，粘起来都不容易。林念英做的最成功的是一个万花筒，而且还可以换镜头，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红色的图案，一个是绿色的图案。她做完，还跟外公外婆炫耀了好久，弟弟也争着抢着想玩。
　　透过小孔，转动另一头的镜头，可以看到图案也在转动，出现的图案越来越近，靠近重叠消失，出现新的图案，图案像六角形的雪花一样。林念英很宝贝，放在平时装衣服的箱子里，晚上放学回家才拿出来看看玩。
　　林念英一直想跟小雾交好，就是因为小雾两个姐姐因为年级高，每年都发这些自己做的手工模型。一次就是一袋子，里面有画好图案，只需要裁减的卡纸，胶水，说明书，胶带，线、甚至有些还有剪刀。
　　她家有好多，做好的模型，林念英曾经畅想过，自己上高年级做的手工是什么样的。摆在屋里哪个位置，哪个可以送给外婆，哪个可以给姑奶奶。飞机跟火箭模型可以让外公帮忙做，风车可以求母亲帮助。可惜只有三年级这一年发了手工，之后就再也没发过，林念英眼巴巴的看着，小雾家里做好的。
　　这些做的模型，买都买不到的，就算可以买，家里也不会花这个钱的。
　　林念英手笨，画画也画的差，基本都不像的。上学前班才有美术课，虽然她的本子，根本没有空白画。一年级二年级连绘画本都没有的，只能在本子封皮上画，或者烟盒纸上画。三年级有了美术课，老师也不怎么讲画画，基本每年的美术书就是用来看图片。
　　她每次看到那些某某年级小朋友作品，都不敢相信，小朋友怎么可能画的那么好。连家里大人都不相信的，毕竟真的太好了，水平太高了。林念英处在画花，是先画一个小圈作为花蕊，然后再用波浪线画一圈作为花瓣的水平。画树就是一个“儿”字形，两边各加一个波浪线画的圈，那就是叶子了。
　　在暑假的时候，她会特意在傍晚看一个少儿节目教画画的，就是有点太难了，林念英跟不上，用F形画卡通人物的脚，或者学着画动物。笔画线弯曲的弧度，林念英总是对不上，弯不成示范的那个样子。
　　外公看林念英那么积极，跟她说，因为人家画画的铅笔跟平时写字的笔是不一样的，是专门画画用的。外公专门去县城给林念英买了画画的铅笔，这种铅笔不能太用力按着画，很容易就断了。还给林念英买了一大盒彩笔，是粗的，有十种颜色。跟学校小卖部卖的五毛钱一包的七种颜色笔，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盒彩笔看着都很高级，林念英受到了极大的鼓励。虽然外公也没有要求她。一定要画出什么，有什么提高，但是林念英就是积极。大人都觉得画画美术是不务正业，除了学习之外，其他一切都是花架子，没有任何意义。浪费时间和精力，影响学习，花里胡哨的都没有用。
　　外公给她买彩笔，林念英确实非常惊喜。她没提过买的要求，也没有说过其他同学的彩笔多好，多全，外公就给她买了，又那么精致。她画的最好的画，是画一个房子，加上烟囱，画圆圈代表冒的烟。在旁边画上树，加上几朵画，再门前画波浪线代表河流，加上几道横杠，就是门前的路了。
　　涂上颜色，确实感觉不错，很漂亮。林念英觉得自己用水彩笔用的很爱惜了，轻易都不给画涂上色的，那盒水彩笔还是用完了。但那盒彩笔带来的惊喜和鼓励，她却一直记着。
　　四年级的时候，她被选中去参加镇上的画画比赛，每个年级都有几个人。林念英画的水平都很小儿科，没想到被选上了。老师说这是根据大家的成绩选的，毕竟大家都很少学画画的技巧，上美术课也是做自习课的。
　　老师家长想法都是这是副科，上不上都行。林念英收到的要求是画一幅卡通的蝴蝶采蜂蜜，具体就是课本多少页的插图，这是选拔赛。林念英根本就画的不像，蝴蝶的翅膀一边大一边小。花朵图案太复杂了，她画的跟插图，根本都看不出是一个东西。
　　那是林念英第一次用白纸画画，之前都是随便用草稿纸或者是发黄的白纸画。那张白纸太干净了，林念英下笔都不敢用力，划破就太可惜了。画了一个中午，还是不像，那天大舅刚好回去了，跟林念英说她要先用纸按在插图上面。
　　先描几遍，再开始自己画，都是先描的。林念英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彩笔色彩鲜艳，涂上去上色均匀。林念英就过了初赛，进入了复赛。班上有五个同学，就剩下三个了。
　　复赛的时候，是有教育局来的老师，来监督画画。是模仿美术书上的一副画，就是小朋友们乘坐小汽车的场景，林念英画的小汽车一看就好像残次品，又扁又长，像火车了。
　　最后学校只有一个女孩子进入县里参赛，就是小学校长的女儿，也是林念英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老师的女儿，老让她们剥花生那位。
　　老师的孩子，在同学眼里都是人人艳羡的。不仅仅成绩好，学校的老师，也或多或少都会照顾一下。同学们一听是老师的女儿，瞬间就服气了。那个女生，会跳舞成绩也好，有一大群拥趸。家里在学校开着小卖部，更是令人羡慕了。
　　毕竟很多孩子的梦想就是，自己家里是开小卖部的。
　　林念英心脏不好，跑步不行，腿也不够长。身体不协调，跳高也不行。刚从村里的学校到乡里，老师学生林念英都不熟悉，看到大家都有所长，或者有自己独立的小群体，林念英也想努力融入。那时候跳远是最普遍的，有沙坑就好了。夏天都穿凉鞋，林念英跳远的时候，没注意，就被沙坑里的玻璃，割伤了脚后跟，血流不止。
　　幸好，班里的同学有住在学校，带了酒给她消毒。上课的时候担心她脚又流血，同学还拿了凳子垫着她的脚，让脚抬高。回家外公跟母亲又拿紫药水给她擦伤口，脚后跟的肉都快割掉了一块。受伤了骑自行车不方便，母亲还特意接送林念英上学了大半个月。
　　母亲跟外婆一再叮嘱，林念英下次跳远一定要穿鞋子。不能再只穿凉鞋就跳远了，沙坑里玻璃割到很危险。从那时候开始，林念英就开始注意，也许有了心里阴影，她就很少再去跳远或者跳高这些了，变得稳重起来。
　　有段时间，学校推行喝豆浆，就是一周好像一块五还是两块钱，可以每天上午喝一杯豆浆，为了补充营养。老师说有条件最好在家喝一瓶牛奶，没条件喝豆浆也行，也不贵的。林念英说想喝，母亲跟外婆二话没说就给她钱了，让她喝。
　　这里有个小小的插曲，豆浆是周围几个学校合在一起，在县里找作坊做的。那个师傅也是第一次做，第一次可能豆浆没有煮熟，很多人喝了就上吐下泻的。林念英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喝了豆浆，就开始头晕。回家的路上，骑自行车还吐了，心里犯恶心。
　　等中午勉强将就回家了，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躺着床上睡觉了，实在难受的不行。家里刚好是小舅舅的孩子过周岁，那天摆席。大人们都在忙，外婆母亲进来看过她，喊她起来吃饭，姑奶奶也叫了几次，她说不吃，母亲就说不用管她，就没管她了。
　　问她怎么了，林念英说不知道，小雾一家也来吃酒席了，说林念英可能是喝豆浆喝的。很多同学都不怎么舒服，就是林念英格外严重。可能真的是这个问题，第二天学校就退了钱，说豆浆师傅去学习了，过一段时间学习回来，大家再喝豆浆。
　　又过了半个月，老师又开始推广喝豆浆。林念英觉得有营养，也想加强一□□质，就继续报名喝豆浆了。母亲虽然生气，说你上次都喝吐了，现在还想喝，不管你了。话虽这样说，母亲还是给了钱。林念英就每周要钱，每周喝。冬天的时候豆浆冷的快，她还带着玻璃瓶把豆浆带回去，让外婆在锅里热一下，再喝。
　　家里都不喜欢喝，就她跟姑奶奶还有外婆会喝。有时候豆浆有剩的，天气热留不住，林念英去办公室问问题，老师们就悄悄给她装一瓶，让她带回去喝。她就带回去给姑奶奶或者外婆喝，老实说，她也不喜欢那个豆浆的味道。为了健康还是硬着头皮喝了，想体质好一点，不那么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