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23、3.6万绿丛中一点红

　　大家的童年都是在过家家或者玩泥巴中渡过，从没有人知道原来还有才艺需要学的。一年级的时候，有个同学叫小桔梗从南方某市转学回来上小学。之前是跟父母在南方上的幼儿园和学前班，就是大家口里说的城里的孩子。
　　最开始在班级里的时候看到，跟小学同学确实不一样。穿的很洋气，有花花的裙子跟打底裤，衣服很多样式。跟村里大家穿的大多是半新不旧的有些肥大有些太紧身，箍在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同。
　　说话也慢慢的，轻声细语的。跟村里的孩子大嗓门，一说话从教室前头可以传到教室后头，真的很不一样。小桔梗是长发，梳着漂亮的辫子别着好看的发夹，扎辫子的皮筋上面带着漂亮的头花。
　　不像林念英留着像男孩子那样的短发，每次头发长了，都是母亲在家给她剪得，从没有去过理发店。听说理发店剪一次头发要五块钱的，当时都觉得是天价好贵的。穿的鞋子也是买的小靴子，经常换不同的鞋去上学有运动鞋，有帆布鞋也有旅游鞋。
　　小伙伴们都是穿家里做的鞋，一般是两双换着穿，鞋底烂了或者鞋帮破了才会做新的，基本没有人会买鞋，除了过年下雪穿的鞋子。林念英跟小雾小霁那群小伙伴都没有在意，还私下嘀嘀咕咕的说，不要弄脏小桔梗的衣服，弄脏要赔钱的。看起来她应该不会直接坐在地上，不会玩脏兮兮的滑梯。
　　很快小桔梗就有一群小伙伴，她们都是跟小桔梗一个村的，就是学校在的那个村。那群女孩子明显跟林念英和小霁小雾几个假小子不同，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很少玩单杠、跳滑梯这种冒险之举，很文静。
　　小桔梗跟她们一起相处的很愉快，然后她们就开始放学神神秘秘的，特意背着同学去小桔梗家里玩，还不让人看到。没过几天，班上女同学就开始说，原来小桔梗会跳舞，是在市里的幼儿园，老师教的。小桔梗就是带着她们这一群人一起跳舞。放学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练，不在学校练是怕其他人偷学了。
　　她还教大家唱儿歌，一边唱一边跳的。后来连老师都知道了，都觉得好奇。过了一段时间，上音乐课，老师还主动提出说小桔梗她们会跳舞，给大家展示一下。然后她们一群有7-8个人一起上台，小桔梗站在最前面带着大家连唱带跳了一个舞蹈。是一首儿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哗啦啦甩了一身泥……
　　大家都没看过跳舞，同学们都很好奇，有人站起来的，还有人被挡住了，就站在过道那里，林念英就特意跑到教室前面去看了。当时就觉得很好玩，动作跟歌词是配套的，搭配的很有趣。跳完之后大家都自觉鼓掌，老师也鼓掌了，表扬她们表现的很好同学，很生动活泼。
　　动作也没有很难，但是确实效果震撼，原来跳舞是这样的。看起来好有意思，好高大上的。
　　表演过后，大家一直在讨论，久久都停不下来。心里想的都是原来这就是城市的孩子啊，会的真多。之后班上就很多同学尤其是女同学都开始亲近小桔梗了，希望她可以教一下跳舞。据她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儿歌，还有其他的。
　　小桔梗经常挂在嘴边说的就是之前在幼儿园老师表扬她都会说你真棒真真棒，一边说一边伸出大拇指，两只手交替着，越比越高，就像戴个皇冠一样。也会说起之前在幼儿园玩积木、跷跷板还有洋娃娃，老师会教跳舞、唱儿歌、画画。这一切对于当时的同学们来说都是新奇的，很快大家都开始跟她打成一片了。
　　不知道是不是气场不和，林念英小雾小霁从来没有融入过那个小团体。从没有跟她们一起放学的时候跳舞或者一起写作业这些，也很少在下课时候围着小桔梗听她说幼儿园的各种故事。最开始用削笔刀就是小桔梗带去学校的，那是大家都还是手动小刀削铅笔的。
　　第一次小桔梗带过去的时候，大家都没见过，只能看不能摸，更不用说用一下了。过了几天有男生带来了手动的削笔刀，就是铅笔伸进去，然后转的那种，一个一块钱，很大方的给同学用。刚好是小霁一个村的，跟林念英一起玩的，林念英就过了过瘾。
　　但是跟小桔梗那种类似一个房子的粉色的，有点类似卡通形象的削笔器是不能比的。那种大的是铅笔伸进去，有一个把手，转把手铅笔就可以自己削好了。再后来陆陆续续大家开始买了削笔器，除了林念英小雾小霁和偶尔几个学生没有买，林念英家里觉得用不上浪费钱，也太贵了，林念英也没有零花钱攒钱去买，小雾小霁家里也差不多。
　　那些削笔器，私下林念英都觉得没有小桔梗的那个好看，但是班上大部分同学的削笔器林念英都用过，小桔梗就是不借给她。主要她也不明说不借给林念英，就说自己要用的，或者削笔器哪里不好用，其他人她还是借的。
　　当时放学回去一般都留有作业的，大家都会约着去谁谁家里写作业，一般去林念英家里比较多。偶尔去小雾家里，因为小雾家里规矩多，不能大声说话，东西要放在固定位置，不能弄脏桌子……
　　林念英家里就无所谓，写作业时正事，外公外婆都会准备好桌子椅子，用完他们也不用同学们收拾，怎么说话都没关系，不会的外公也会耐心辅导。谁的铅笔断了，外公外婆也会削好，家里也有小黑板和粉笔，大家写写画画也方便。林念英家里在村尾，门前空地地方大，光线也好。
　　后来外婆跟母亲收拾大家搬到外面写作业的桌子，才说好麻烦。林念英才意识到，为什么很多家长都不喜欢孩子带同学回家写作业，虽然大家一起写，会比着写的更快，更认真。但是小朋友们好动，会把家弄乱。大人们都需要额外花精力收拾，每次都是姑奶奶或者外婆跟外公收拾的。
　　最开始小桔梗那帮小伙伴都会很积极去小桔梗家写作业的，但是后来发现小桔梗好像除了说说之前幼儿园的生活，好像跟大家也没什么不一样。会跳的舞蹈除了那首儿歌，其他的也平平无奇。渐渐的就没有人去了。
　　小桔梗后来很热情的邀请了小雾小霁去家里写作业，那时候其实也没有太熟悉。但是大家想着多一个朋友也好啊，就去了。没想到小桔梗的爷爷是很严肃也很有文化的小老头，戴着一副眼镜。农村那时候戴着眼镜的，林念英跟小伙伴们都是第一次见到。
　　就在心里想着肯定很有文化，一肚子墨水。小桔梗的爷爷辅导作业很是严格，稍有不对就严厉批评，字也是要工整，在田字格中间，不能超出，歪了也不行。写字错了，就长篇大论说上课不认识听讲，这个字明明跟另一个字差很多，为什么会混成一谈。
　　功课严厉程度，比老师都严格，跟林念英外公的教法差很多。很多时候大家写字都喜欢趴着桌子上，小桔梗爷爷很严格的要求眼睛离作业本多高，胸口离桌子多远。在最开始写作业的时候，就让同学们用拳头比好距离，然后他就在旁边看报纸。
　　一旦发现大家坐姿不正确就发生纠正，用手托着你的背跟头，让你坐正，后来还发展成为专门那个竹棍和尺子比划，量好距离，用小竹棍纠正大家的坐姿。写完作业下来，大家动都不敢动的，浑身僵直。渐渐的大家都觉得不自在，都很少去小桔梗家写作业了。
　　回家之后，林念英跟外公外婆说起小桔梗，说她名字四个字的。外公说有很多人是复姓的，就是姓是两个字的，加上两个字的名字就4个字了，比如欧阳、上官、诸葛。在过去也会取字，比如诸葛亮字孔明，所以大家也会叫诸葛孔明。
　　现在没有这种说法了，就姓名一起说，也不会额外取字，之前姓跟名是分开的。小桔梗的名字有两个姓，不是复姓的，而是她爷爷是做的上门女婿，所以孩子姓女方的姓。为了也姓自己的姓，就两个姓氏连在一起了，所以最后小桔梗名字就四个字了。
　　小桔梗的叔叔是镇上的公职人员，姑姑是医院的护士，都有稳定工作，除了小桔梗的父母是在南方打工的。因为照顾不过来，就把小桔梗送到老家爷爷奶奶身边上学。小桔梗那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玩或者吃，第一次吃荔枝就是在小桔梗家吃到的。
　　林念英第一次吃，还不会吃的，刚好那次是小桔梗叔叔回来，下午林念英等小桔梗一起去上学的时候，小桔梗给了她一颗。说实话那颗荔枝的味道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剥去外壳白白的果肉和里面褐色的核。也没有觉得甜或者酸，就觉得没见过的水果，好奇。
　　尽管小桔梗是市区回来的，家里也宽裕，但是她也没有洋娃娃或者其他玩具，一想到这些，林念英心里就平衡了。小桔梗放学基本从不跟小霁小雾一起玩的，每次都会回家很认真的写作业，好好学习。跟林念英一放学没有作业就疯玩，有作业才回家写作业，形成鲜明对比。
　　小桔梗回家还会预习功课的，当时大家都惊呆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在老师讲课之前提前看书学习，同学们从没有这种概念的。同学们都以为放学把作业好好写完，不抄其他人的就是好学生了，没想到好学生的标准这么高。
　　当然了，大家都没有去提前预习功课，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没有人这样做，那都是后来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