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20、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

　　很快林念英上小学一年级了，终于有了粉红色的新书包了。是小姨买的，小姨在林念英出生的那一年结婚，在兽医站上班，顶了外公的职。虽然工资不高，才92块钱一个月，但是属于有个单位，以后养老有保障。
　　因为小姨也跟母亲一样初中未毕业，所以没有什么文凭和技术，家里就找关系托人，交了3000块钱才让小姨去兽医站上班的。母亲说她最开始初中毕业，外公给她安排去学裁缝，以后可以有个裁缝的手艺，但是母亲手也笨没学成。
　　后来又去人家当医生家里做保姆，那户人家很讲究，回家必须穿拖鞋，要求在客厅地板上走路声音小，脚步轻。女雇主是有名医院的护士长，细致到地板拖地要拖几次，厨房要如何整理，不同的衣服怎么洗，不能收了堆在沙发上，需要根据材怎么样质叠，收起来放在不同地方。
　　母亲说她受不了拘束，厨房里的抽油烟机、电饭锅那些电器她都不会用，都没有见过。虽然雇主男女都很和善，但是她觉得跟那里格格不入。虽然人家说了在那里好好做几年就可以安排去医院做个后勤，这家也是外公特意找人去问的。
　　可惜母亲跟小姨都没有听从外公的安排，没能理解家长的苦心。小姨结婚不久，姨夫就觉得兽医站钱太少了，怂恿着小姨一起出去打工。小姨那时候跟姨夫一起在江浙打工，回来的时候总会给林念英带礼物。其中就有漂亮的粉红色的书包，而且买了不止一次，最起码一个年级就会买一个新的。这样一看，好像林念英也是富养过的。
　　上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院墙上的标语是六年义务教育，那年刚好小雾的大姐考上了镇上的初中。当时初中有两个的一个是在大队的村里的，一个初中分数高一些是在镇上的。本来小雾的大姐分数是差一点才能上镇上的初中的，后来据小雾不止一次说起，她大姐很看得开，觉得上村里大队的初中，就上呗，也没什么的。
　　可能她们家族就是淡定吧，结果镇上初中没有招到那么多人，分数降下来了。刚好小雾大姐就上了，镇上的那个初中。小雾的父母也多次提到，她大姐淡定从容的后果，没想到最后幸运的上了好的初中。那时候教师很多都是民办的老师，是没有编制的，就是普通乡村代课老师。
　　所以一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就是当时小学校长的妻子。时常是让学生在上课的时候帮忙干活，记得做的最多的是帮忙剥花生。也有剥大豆还有做其他的，都是在教室里做的。还垄断着小学的那个小卖部，那是小学里唯一的小卖部的，赚着钱。
　　据大人们闲聊说，肯定收益不菲，因为小学校长有两个孩子，小的男孩刚出生没有多久，大女儿当时在上三年级的，家里又没有时间种田地，妻子是刚做代课老师的。那时代课老师待遇也很一般，当时林念英在的村，队长和电工的女儿是高中毕业，在小学代课了三四年级的语文，不到两个月嫌工资太低了，就没有去了。
　　然后队长的弟弟的女儿初中毕业去教了三四年级的语文，学生们回来说奋发还是发奋，第一个语文老师说可以这样说正反都是对的，但是第二个语文老师说不可以，只能正着说，反着说被判错了。正确答案是第一个，正说反说都是对的。
　　那时候大人们都说初中毕业的水平肯定是比不过高中的，还不要说初中还没有毕业的，当时第二个语老师的成绩也没有多好的，不然也不会初中没读完考不上高中，其中也暗暗心里发酸的。同样都是初中没毕业，读书时成绩还没有我好，结果我在家种地，你去小学教书了，还不是你是队长的侄女，有关系。
　　好在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第二个语文老师可能自知自己水平不过关，加上奋发和发奋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那个学期教完，就自动走了，在林念英的小学生涯中，再未出现过。
　　因为刚上一年级大部分的小朋友没办法坐一堂课那么久，所以课堂上总是有人讲话的。除了语文老师是小学校长的妻子，校长很凶就是学前班教林念英那群小豆丁读儿歌的那个老师，所以大家有很怕语文老师，上课老老实实的。
　　数学老师是一个老年大叔，课讲的好，但是很凶会拿棍子打人，就是农村家里用来扫稻场的那种竹制的大扫把里面的细竹子，打人在手心里一次就是一条红痕，痛的不行。老师也很高，站起了大家都怕。鉴于这个老师丰功伟绩太多了，大家也老老实实的。
　　音乐课和美术课就是大家放肆的天堂了，刚好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是同一个，是刚从幼师毕业的一个年轻女老师。
　　每天骑着一个白色的漂亮自行车来上班，用着很漂亮高颜值的笔记本。那个老师上音乐课说，除了说话干什么都行，包括睡觉。因为音乐老师有限，所以很多时候是两个班一起上的。这种情况很普遍，一年级的学生经常都搬着凳子去四年级五年级的教室一起上课的，挤在教室的过道里，有哥哥姐姐的可以跟哥哥姐姐坐在一起，挤一张课桌。
　　林念英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因为她最大，没有哥哥姐姐，比她大的都在村中间，从没有跟她玩在一起。有一天，林念英中午没有午睡，下午第一第二节刚好是音乐课，是一年级二年级和四年级一起上课的，她就在四年级教室里坐着睡着了。
　　睡的很熟，中间下课铃声想起来了，都没有醒，还流着口水的。等到第二节下课了，旁边的同学推醒了她，她还不相信两节课都睡过去了。最开始坐在那里上音乐课的时候觉得眼皮子打架，还是很坚强的跟睡意斗争的，想着不睡撑过去。然后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困，就想着先睡一会没关系的，一会就起来。
　　虽然老师说过，上课可以睡觉，但是上课睡觉林念英知道肯定是不对的，所以之前看很多同学上课睡觉，老师没有批评也没有惩罚，林念英心里还是告诉自己，上课不能睡觉，应该好好上课的。
　　没想到睡一会变成了睡一节课，很快没有意识了，睡一节课变成了睡两节课。旁边的同学推醒了她，林念英不知是给自己壮胆还是强行辩解，强调了至少三次，老师说了可以上课睡觉的，只要不说话就行了。
　　话虽然这样说了，但是林念英以后还是暗暗记在心里，下次绝对不能上课睡觉了，要做一个好学生，好学生是什么样在一年级学生的心里其实并不十分清楚，但是肯定是不会上课睡觉的。
　　林念英最期待美术课，最开始她期待着一年级可以换一本画画本了，会是空白的，可以尽情的涂鸦，期待了整整一个学前班。没想到一年级根本不发画图本的，不过新来的漂亮女老师会奖励谁上美术课，不讲话，坐的端正就奖励她一副自己画的画。
　　一节课只会有一个人得到画，偶尔幸运那节课老师会画2张。是在白纸上，用彩色粉笔画的卡通画，大部分的图案都是照着作业本封面画的，就是一直兔子在吃胡萝卜或者是拎着一个装胡萝卜的篮子。画的很像很像，在小小的林念英看来超级生动的，那只兔子超级可爱活泼。她每次上美术课都坐的直直的，因为美术课没有画画本，只能看语文或者数学书或者写作业。
　　大部分的同学都会因为无聊控制不住讲话的，借铅笔借橡皮还有在教室里串位子的。有人都得了好几次老师送的卡通画了，小雾都得了三次，她说自己都不想要了。林念英一次都没有，尽管她觉得自己跟小雾一样听老师的话，表现的很好。
　　甚至有几次得了画的同学，都明明上课讲话了，林念英那么努力都没有得。林念英心里从渐渐期待，都变得想要放弃了。
　　后来快到第二个学期期末了，也许林念英的心声被听到了，终于她得了一张卡通画。用蓝色的粉笔画的兔子吃胡萝卜，虽然胡萝卜画的有瑕疵，不是那么完美，但是林念英终于得偿所愿了，心心念念了很久。
　　林念英很高兴的把画拿回去，说要跟小雾一样贴在家里的墙上，外公跟母亲都觉得贴白色的画不吉利，寓意不好，觉得老师是哄小孩子的，一张简笔画而已一节课可以画好几张了。但是林念英跟坚持，非要贴着，外公很宠着她，毫无原则的就松口了，还帮林念英用双面膜贴好了。
　　林念英很爱惜那副画的，擦上面的灰都只敢轻轻的擦，担心把上面的粉笔痕迹擦掉了。可惜过了不到两周，粉笔画还是渐渐掉色了，最后只剩下淡淡的蓝色痕迹，再后来差不多空白了，只能扔了。
　　林念英还跟小雾请教过，粉笔的卡通画掉色了怎么办，小雾很淡定的说，只能扔了。期间掉过一次，外婆都准备扔了，林念英又捡回来了。后来实在掉色差不多了，林念英才松口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