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12、2.5椿萱棠棣,顺颂时祺

　　小舅舅去打工之后，一年就只有过年才回来，一般就是大年三十或者二十九晚上才到家，到初三初四就走了。基本不走亲戚的，很多亲戚都不认识长大后的小舅舅了。家里还老说起，舅舅在上技校的时候，喜欢打游戏，会带大表哥一起去游戏厅里玩。
　　把大表哥带着会打游戏了，当事人强烈反对。表示这不是事实，小舅舅很少带大表哥去一起玩游戏的，是大表哥跟他的同学们一起去玩，学会的。小舅舅去打工之后，电子厂的流水线，工资在当时来说确实好。
　　就是要站十二个小时，小舅舅下班累的就想着去休息了，根本没有精力去玩游戏，每月也很少放假，只有一天还是两天假期的。放假为了省钱，基本都是待在宿舍，也不会出去吃饭或者去看电影唱歌。这些娱乐活动，跟小舅舅也是绝缘的。
　　小舅舅工作了一年多，很快为家里买了一台彩电。这在村子里可是大事的，彩电运到家的时候，很多人都跑来围观。大人小孩，年轻人，老人。彩电是个奢侈品的，村里有彩电的人家，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那时候还是黑白电视机居多，天线就是电视剧后面的一个圈。看电视收不到几个台，声音也听不清楚，画面经常出现雪花，或者麻点闪来闪去的。林念英根本就不喜欢看电视，因为看不出清楚也听不清楚。
　　彩电的价格，是小舅舅一个月工资，小舅舅一点也不心疼。彩电买回来了，因为没有天线搜不到台，过了几天，外公去买了新的天线，安装在高高的竹竿上，才可以看。天线越高，信号越好，一般要母亲先举着竹竿，然后外公在屋里，用遥控器遥控电视剧。
　　之后再慢慢的转动天线的角度，逐渐试出哪个角度，搜到的电视台最多，就那个角度。下次如果电视画面不清晰，就去外面转动绑着天线的竹竿，找出让画面清晰的角度。外公每天就固定看新闻联播然后看天气预报。
　　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林念英跟弟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要知道最近几天的天气才能安排对应的农事，这是头等大事，丝毫不能耽误。
　　电视机很贵，遥控器也很贵，林念英跟弟弟都不能拿着调台或者玩。他们被禁止靠近那个电视机，不能随便碰。看电视也要离得远，免得近视。吃饭的时候通常不能看，一看电视就会忘记吃饭的动作。家长就会说，再看就关掉。
　　林念英跟弟弟就马上开始吃饭，吃完就可以继续看了。有年暑假一个电视剧很出名，林念英当时是晚上等着十多分钟的广告完了，也要坚持看完当天的剧集。家里那时候都睡觉了，蚊子很多，她就一直被咬，宁愿披着一个被单，手脚都蜷缩在被单里也要坐在堂屋里看完。
　　家里人也不说让她去睡觉，或者说她浪费电，她想看就一直看着。小伙伴们也经常在她家看电视剧或者动画片，或者就是看广告，看个稀奇。
　　舅舅第二年过年回来买了影碟机，就是可以放光碟的。光碟大都是电影的，有一部还是恐怖片，吓得林念英跟弟弟，都不敢去上厕所。走在路上，老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恐怖片大人们都说要超过十八岁才可以看的，林念英跟弟弟不信，非要挤着一起看。
　　没想到剧情可能不吓人，就是小孩子自己脑补的吓人。小舅舅还问林念英跟弟弟喜欢看什么，他俩都说自己喜欢看动画片。小舅舅就说喜欢看什么动画片，他俩就说猫和老鼠。又过了一年，小舅舅回来，给他俩带着一整套的猫和老鼠的碟盘，有七八张碟。
　　全都是猫和老鼠的，一个连着一个的故事，林念英跟弟弟看了好久才看完。当时小伙伴们都先羡慕的想着，拿回家看，林念英都舍不得。影碟容易花，如果弄脏了或者少了一块印刷的涂层，放出来的图案就是花的。她担心被小伙伴弄花，就让大家只能在林念英家看。
　　这个动画片，吸引了很多孩子过来看，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个故事，经常聚在林念英家看。
　　买了电视机的第二年家里装了一部电话，这是个更少见的电器。除了小卖部和队长家里，就只有林念英家里有了。电话是有限的，还需要电信局的人拉线。舅舅在外面打工，一般打电话都是去村里的小卖部，一分钟一毛钱，接电话不要钱。
　　小卖部离家要走一公里，多少有些不方便，加上母亲有时候也会打电话给父亲或者父亲那边的亲戚。外公就拍板决定，拿小舅舅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买个电话。
　　反正每个月不需要花费太多，打的时候才给钱，每个月固定月租二十块钱还是十五块钱也不贵，家里也负担的起。
　　安装了电话，外公跟母亲还担心电话落灰的。想了很久，电话放在哪个屋子，不能潮湿。最后放在堂屋里，那个中堂柜子上。外公还特意提前做了一个装电话的盒子，是木头的，钻了一些孔洞，还安装了把手可以开盖。
　　把电话机就放在木头盒子里面，防灰尘。电话机上，还盖着一块小毛巾，刚好盖住整个电话机。电话机外面包着一层泡沫纸，一捏就会响。林念英很喜欢捏，有时候控制不住，就去捏包着电话机的泡沫纸，外公跟母亲就批评她，让她不准捏。
　　电话机跟彩电一样是稀罕物，也是贵重物。林念英跟弟弟同样不能靠近，不准摸，大人们都担心他们乱按把电话机按坏了。那么贵的东西，坏了修又是钱。林念英跟弟弟能做的就是，擦一下电话机盒子的灰，小舅舅打电话了跟小舅舅说几句。长途电话费也贵，一般都说不了几句的，就要挂了。
　　当时大半个村里有事情需要打电话或者接电话，都会来林念英家里。一般就是对方先打过来，说找父母或者家里其他人，然后挂断。
　　外婆或者母亲就去找那家人说你家谁谁打电话来了，你要来接电话了。等到了林念英家里，对面会隔一会再打过来的，接电话不要钱，就用林念英家的电话只接。电话费贵，大家都心疼，事情尽量能简化就简化，没事是不会打电话回来的。
　　有急事才会借着林念英家的电话，打出去，一般都带着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皱皱巴巴的纸，甚至是烟盒。还有很多人是用呼叫机的，呼叫机只能在公用电话上找电话打回来，公用电话大都是投币的，也有是插电话卡的。说来说去，就是大家舍不得那点电话费，能少说就少说。
　　每次用完林念英家的电话，大家都很感激。外公外婆不要钱，就拿些菜园种的菜，拿点花生或者林念英家没有种的红薯、山药豆也有拿点自己家种的水果。
　　再有一年，小舅舅说他要戒烟了，想在戒烟之前，过过瘾。小舅舅抽烟抽的很少，基本没在林念英面前抽过烟。小舅舅就买了几条很贵的烟，按照当时的价格要一百多一条，是当时家里绝对舍不得买的好烟，就像烟里面的奢侈品。
　　春节回来，外公姑奶奶一人一条，给了姨夫一条，舅舅自己留了一条，还有一条给大姑奶奶跟二姑奶奶了。舅舅自己吸了大半，给了外婆两盒抽，林念英从不知道，外婆也会抽烟的。大人们抽烟都不在林念英跟弟弟面前抽，包括姑奶奶烟瘾很大，也不在她们面前抽。
　　外公跟姑奶奶就把好烟，和在小卖部买的便宜烟混着吸，舍不得那么贵的烟一下子吸完了。小舅舅在那个春节回家，抽完了那条烟，后来真的不再抽烟了，除非是应酬抹不开面子的场合。外公跟姑奶奶的烟，抽到了来年春天，快到夏天的时候，才抽完。
　　林念英其实不喜欢吃月饼的，小卖部的那种青红丝的。用油纸包装的，一个一个的，外面没有袋子装着。这是最便宜的，馅料就是甜味，好像面粉加糖和在一起的。馅都硬的硌牙，运气好可以吃到里面有花生。这种是最便宜的，五块钱就可以买7-8个，外婆只舍得买这种吃。
　　外婆外公还有母亲姑奶奶都舍不得吃的，基本都是林念英跟弟弟拿着一个，一人掰一半。然后吃几口如果觉得不好吃，就给母亲或者外婆吃。大人们自己是绝对不会碰的。林念英也会给姑奶奶拿着吃，甜食虽然少，但是这个月饼确实不好吃。
　　导致中秋节的时候，林念英对月饼也没有什么期待。
　　又是一个中秋节，大舅舅回家了，只有他一个人骑摩托车，回来的。带了几个月饼回来，说是人家送的，大舅给林念英了一个。这种是独立包装的一个一个小袋子的，跟小卖部买的8个一大袋的比更高级。
　　林念英拆开吃了，月饼比林念英巴掌还大。馅料是林念英没吃过的，甜而不腻，是半透明的，有些像果冻的口感，吃不出具体是什么。有好几个口味的，母亲那个馅料是黄色半透明的，口感有点像蛋黄派的芯。
　　姑奶奶跟外婆还有外公，都没有拆开月饼的包装，说一会要吃饭了，没必要吃月饼。月饼很大，林念英分给了外婆和姑奶奶，外公说他不喜欢吃。大家一致认为，这些月饼肯定价格不便宜。不然包装不会那么精致，馅不会那么好吃。剩下的月饼，基本都被林念英跟弟弟吃了。
　　偶然一次，母亲带林念英去县城，李念英在县城的店铺里看到了那种月饼。那是单卖的，一个一块钱。说来也奇怪，自从大舅带月饼回家了，母亲就开始中秋节买几个更好吃的月饼了，外婆青红丝的月饼买的也少了。但是林念英却不再怎么吃了，可能是她长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