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66、第81章

　　魔道祖师续篇-险脆第一 第八十一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注释:谓令人心惊胆颤。

　　南朝 梁简文帝 《唱导文》：“铁轮碎骨，铜柱焦肠。伤出刀峰，横抽剑鍔。如斯众苦，尤为险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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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当夜

　　夜幕之下，有四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窜进了位于镇西的义庄。

　　义庄的入口被一株老槐树掩住了半边，让人差点看不出门到底开在哪里。

　　门槛上的红漆早已脱落，斑驳一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模样。推开门进去，木门发出不堪承受地吱呀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义庄里门廊狭窄逼仄，底下铺着青黑色的砖，通往停放死尸的殓房。

　　梦无生吹了吹火折子，黑暗中亮起一抹火光，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子前倾撞在了郁痕的后背上。

　　郁痕急忙转过身扶住他，道:“没事吧？”

　　梦无生的脸红了红，道:“没事。”

　　魏无羡悠哉悠哉地转着笛子，好像刚刚跨进的是自家大门一样。

　　梦无生抬头飞快地看了魏无羡一眼，小声地道:“这是哪儿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魏无羡道:“找尸体啊。”

　　梦无生正欲说话，魏无羡忽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噤声。一行人转过一道灰墙，一股子悠悠沉沉的肃杀之气迎面扑来，魏无羡便知道来对了地方。

　　凡是放在义庄里的棺材都不会空置，一人一棺，一棺一格。尸体大多待查死因，或是客死他乡，或是穷得无以为殓，只好暂时寄放在义庄之中。

　　郁痕道:“应该就在这里了，准备开棺吧。”

　　梦无生用袖口掩住鼻子，道:“不是吧，每个棺都要开吗？也不知道里面的人都死了多久了……”

　　“不必这么麻烦。让他们自报家门好了。”魏无羡看着蓝忘机，道:“蓝湛，你站远些，别让那些东西弄脏了你的衣服。”

　　正值月相下弦，子时一刻，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悄无声息地洒进来，铺在黑色的棺材上，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谲之意。

　　魏无羡的身影落入一道斜长的白光下，像一只漂亮的鬼魅，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中的一个地方。

　　他握着笛子，挨个敲了敲棺盖，低低地说了句什么，随后静谧了片刻，所有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竟然同一时间掀开棺盖坐了起来。

　　“啊！” 一声惊叫骤然划破了殓室里的漆黑，梦无生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甚至有些叫破了音。

　　若非是被魏无羡所召，其他人一定会以为今夜义庄走尸了。

　　魏无羡失笑道:“他们都死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郁痕挑挑眉，颇为赞许地道:“这倒是方便，找找那具最新鲜的。”

　　在一堆陈尸里找新鲜的并不算难，难的是要举着火折子去找尸体。

　　借着光，尸面的恐怖程度在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倍，无论是伤口还是血迹都看的一清二楚。

　　“啧啧啧，这伤口开的，死前一定很痛。”

　　魏无羡毕竟是夷陵老祖，面对再惨烈死相依旧是定力绝代，再加上他现在心情甚好，对着尸体也能开几句玩笑。

　　梦无生皱眉道:“你那具死了少说也有半个月了，不是说了找新鲜的尸体吗。”

　　这时，一个人低低地在他身后道:“这些都不新鲜。”

　　梦无生吓得一哆嗦，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布衣的老头儿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后边。

　　“啪嗒——”
　　梦无生手上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弯腰把火折子捡了起来，将挂在墙壁上的火把燃亮，殓室的光线顿时骤然明亮起来。

　　郁痕见他脸色黑青，笼着一层病容，大概是因久闻尸气所致，于是道:“你是何人？”

　　老头儿道:“我是这里的看守，你们几个深更半夜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魏无羡拱手道:“白天镇上出了一桩命案，我们想来看看尸体。”

　　老头儿一听，连连摆手道:“这官家都结不了的案子，你们看一眼能起什么作用。”

　　郁痕微一欠身，道:“诶老人家，有用没用得看了才知道。”

　　老头儿的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游移半晌，道:“你们且跟我来。”

　　他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兀自走到旁边一间偏房前，打开了门。

　　老头儿叹息似的道:“是个丫头，可惜了。”

　　郁痕轻轻一抬手，验尸台上的白布被揭下一半，那具尸体面色青白，整个前胸都被血染透了，胸腔前赫然一个大洞，整颗心脏不翼而飞。

　　梦无生在原地缓了半晌，道:“心被挖了？”

　　魏无羡挑起眼近距离看了看伤口，从眼神到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定声道:“挖的很干净，看样子不像生手。”

　　蓝忘机道:“老人家，此前可有类似的事发生？”

　　老头儿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外，道:“都已经死了好几个丫头了。”

　　郁痕道:“都是被挖心而死的吗？”

　　老头儿点点头，叹声道:“天地有正道，善恶终有报，事事多难料，人心更似妖。”

　　他说话的声音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没有分毫刻意提高音量，却令人背脊发凉。

　　魏无羡心道奇怪，待再问时，那老头儿竟像影子一样消失不见了。

　　梦无生有些困惑地道:“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郁痕道:“管他什么意思，走咯~回去睡觉。”

　　翌日

　　陈记酒肆

　　“一壶打满。”魏无羡将酒壶递给店伙计，端了一叠花生坐在外面的敞摊上，发现梦无生在不远处偷偷跟着他。

　　“咻--”
　　他手指一动，弹出一粒花生米，击在梦无生旁边的酒帘上，猫捉耗子似的歪嘴一乐，道:“跟踪都不会，赶紧出来。”

　　梦无生回头张望道:“含光君应该不会马上回来吧”

　　魏无羡隐约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似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道:“干嘛？有事单独找我？”

　　梦无生有些扭捏地道:“是……有点事。”

　　魏无羡头也不抬地剥着花生米，道:“你说。”

　　梦无生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

　　魏无羡道:“啊？”

　　梦无生脖子一梗，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道:“怎么跟郁痕说我喜欢他。”

　　魏无羡先是怔了片刻，随即爆出一阵大笑，简直前仰后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道:“好家伙，这还用教？”

　　梦无生的脸抽动了一下，似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魏无羡笑了笑，正要回答，从旁边疾驰而过一驾马车辗起一滩污水，溅在二人的身上，糟蹋了一盘花生。

　　“喂！”魏无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副很想破口大骂、问候此人祖宗十八代的架势，却想起了什么似的，气呼呼地又坐了下去。

　　梦无生忙不迭地整理身上的衣服，道:“没看出来，夷陵老祖还有吃闷亏的时候。”

　　魏无羡微微笑了笑，道:“万一被蓝湛听见了，多不好。”

　　梦无生苦笑一声，道:“你家那个是什么都想听，什么都愿意听。到我这里却是千难万难，你越想让人家听什么，人家就越是躲着你，假装听不到你说话。”

　　魏无羡挑起眼看了看他，笑嘻嘻地道:“你总要给点时间让前辈想清楚啊。万一他不喜欢男人，你该怎么办？”

　　梦无生一怔，有些困惑地道:“那你们是……”

　　这时，店伙计一声叫嚷打断了他的话。
　　“公子，你的酒打好了。”

　　魏无羡接过酒壶，道:“多谢。”

　　“魏婴。”
　　蓝忘机缓步从他们身后走来，手上还拿着为魏无羡新买的酒塞。

　　魏无羡笑着招了招手，脆生生地道:“蓝湛你回来啦~”

　　蓝忘机淡淡地瞥了一眼泼洒一桌的花生米，面无表情地错过梦无生的目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梦无生正想打招呼，立时像被唾沫噎住了一样，道:“……”

　　蓝忘机将酒塞递给魏无羡，道:“试试看，合不合适。”

　　魏无羡把旧塞子拔出来，随手一扔，将新的那只牢牢地按了进去。

　　“对了，今日不是要去取琴吗？”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定睛朝街上望去，道:“离的不远，过了那边的油店就是。”

　　蓝忘机撤到他的身后，正要说话，梦无生却先一步反应过来，道:“我就不去了，郁痕还等着我呢。”

　　魏无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的袖子，笑道:“记得问问，前辈他到底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蓝忘机道:“……”

　　梦无生用一种十分幽怨的小眼神瞪着他，大声地道:“我才不问！”

　　身影一闪，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木雕店

　　店内依旧是刨花遍地，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飞扬的木屑正在阳光下缓缓起舞，发出令人舒心的光芒。

　　魏无羡道:“店家，我们来取琴了。”

　　二人等了半天，却无人应答。

　　魏无羡嘀咕道:“怎么让人过来取琴，自己却不在。”

　　蓝忘机道:“他出门了。”

　　魏无羡道:“啊？”
　　他顺着蓝忘机的目光看过去，从旁边的一个笔筒下取出一张字条。

　　「琴已修好，左边柜子的第三格。」

　　魏无羡眨眨眼，道:“这人倒是心大，竟不管我们要钱，也不怕我们直接拿琴走了。”

　　蓝忘机缓步走到柜子前，将琴袋取下，放在木案上开始调音。

　　魏无羡闲的无聊，东摸摸西看看，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踩过树叶的声响，

　　他嘴里“唔”了一声，目光一凝，掀开帘子走进后院。

　　院子里除了几个待涂漆的木马，便无其他的东西。

　　“咯咯……”
　　一声姑娘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魏无羡迅速转身，见后院东面的门后面似乎有许多黑压压的影子，只是他看不真切。

　　魏无羡的好奇心起，忍不住走到门前使力一推，那木门便应声开了。

　　四十几个木人像柴火一样，乌泱泱地堆了一堆，有男有女，身量也好、扮相也好都与活人无异。

　　这些木人当中，一部分脸上被糊上白纸，用丹青画出眉眼耳唇，涂上少许颜料，穿着讲究，衣饰繁多，看上去神韵兼备，鲜活灵动。

　　而那些还没有贴上纸的，仅用刻刀浅浅地勾出五官轮廓，大多衣着简素，一副丫鬟小厮的装扮。

　　“木人下葬？”
　　魏无羡心中诧异，沉吟半晌得出这么个结论。

　　木人虽是死物，但做的过于真实，扎堆在一起，仿佛有十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着实让魏无羡有些不愉快。

　　众多木人之中，唯独有一具做的异常精致，头上的钗环既不是画的也不是拿木头雕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身上穿着水粉色的烟萝衫，脚上踩着一双白底绣金的花鞋，腰上还系着一个镶满铃铛的银色腰封。

　　只不过那具木人是反着在放的木人堆里的，虽然看不到正脸，但显然做工不菲。

　　魏无羡的耳朵忽然一动，喝道:“谁？！”

　　站在他身旁的那具木人，突然转过头，青黄的脸皮上浮起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魏无羡在原地顿了顿，只觉得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张脸就消失了。

　　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魏无羡登时头皮一紧，反手向后就是一掌。

　　劲风袭来，招式却陡然顿住，蓝忘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是我。”

　　魏无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只几乎揣进蓝忘机胸膛的手，顿时舒了口气，转过身道:“刚才一下真被你吓到了。”

　　蓝忘机道:“你怎么了？”

　　魏无羡道:“没事。这里木人偶摆的太多，刚才有些眼花。”

　　他围着那具木人检查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魏无羡皱起眉，喃喃地道:“见鬼了……”

　　“两位公子？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冷不防一个人声冒了出来，木匠手里提着两桶彩漆，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魏无羡皱起眉，微微抬起手，在那具木人身上推了一下，那汉子赶紧放下漆料跑了过来，急道:“你别上手！碰坏了一个我这单子就等于白做了，人家还等着我去交货呢。”

　　魏无羡道:“我说店家，你们这里都是用木人下葬的吧？”

　　汉子道:“是啊。这纸人哪易破，在墓室里放久了又容易积攒尘灰，过了一年再打开的时候，表面都已经褪色残破了。做随葬品既不实用也不好看。可木人就不一样了，存放的时间长且不易腐坏，只要不泡在水里，放多少年都没问题。”

　　“那些有钱人看中了这档子手艺，只要我们按照他们给出的画像，雕出一模一样的木人，只一单就能抵店里大半年的营生。”

　　魏无羡双臂抱在胸前，盯着那些木人看了片刻，道:“这趣味够恶心的。”

　　汉子见他年纪尚轻，煞有介事地故意压低声音道:“恶心不恶心我不知道，但人到了地下，有人陪着总归不那么寂寞哇。”

　　魏无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道:“死都死了，哪里还知道寂寞。”

　　他道的是事实，说的也是前世的自己。

　　汉子一时哑口，收了钱，也不再提他那套唬人的鬼话。

　　不知是不是受那一遭诡异之事的影响，魏无羡琢磨的有些出神，一路安静的反常。

　　蓝忘机的脚步猛然顿住，伸手止住他的脚步，柔声道:“魏婴，在想什么？”

　　魏无羡眼色沉了一下，道:“是时候该让他们开口说真话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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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未完待续……

　　温柔了杯中
　　三分明月落
　　红尘难堪破
　　善恶无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