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59、第74章

　　魔道祖师续篇-晓梦第二第七十四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注释: 拂晓时的梦。多短而迷离，故常以喻人生短促，世事纷杂。

　　唐李商隐《咏史》：“三百年间同晓梦，钟山何处有龙盘？”宋 苏轼《武昌西山》诗：“江边晓梦忽惊断，铜环玉锁鸣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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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哗——”

　　闪动着银光的水波在重击下不断翻搅着，激荡出一叠一叠的浪花。

　　口鼻处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魏无羡的神识陷入不可名状的混沌之中。数息之间，推挤在耳旁的嘟噜水声渐渐消失，若滞留在一个寂阒的隔绝空间里。

　　魏无羡双手垂在身侧，像一桩沉重的黑圆木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身体虽然能感觉到冰澈透骨的寒意，衣衫却并未浸透半分。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收拢手臂，见行动并未被限制住，于是用力向上一蹬。冲出去未及多远，立时感到肩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往下猛压。气泡翻腾间，身体被气浪推引着快速下沉，本就剩余不多的空气一下子被消耗殆尽。

　　窒息感再次加重，魏无羡憋出几个气泡，乌黑的眸子仿佛笼上了一层无法穿透的歊雾，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阿羡……”

　　江厌离的声音轻轻的、远远的传来。

　　师姐……

　　他的识海中，蓦然多了一些杂乱无序的记忆片段，多是听学时与江家姐弟在一起的惬意时光。

　　时间回溯到十几年前

　　“阿羡你跑慢些，我跟不上了。”江厌离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有些喘不过来气。

　　魏无羡停下来道:“师姐，你才跑了一会儿，再晚一点酒酿就要被抢光了~”

　　江澄道:“不就是米酒吗？咱们莲花坞又不是没有，你怎么净觉得人家的东西好。”

　　魏无羡道:“我当然是喜欢喝自家的米酒了，你刚刚没听聂怀桑说吗，这边的做法和我们那儿的不一样。是酿酒的江米拌上酒酵，再发酵后做出来的。”

　　江澄道:“你倒是打听的清楚。”

　　魏无羡看着江厌离一脸委屈地道:“有好吃的当然得积极点啦，姑苏蓝氏的饭菜跟斋食有什么两样，我都饿瘦了。”

　　江厌离笑道:“行了~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知道你们吃不惯，过几天休沐，咱们下山去吃好吃的。”

　　魏无羡笑道:“知道师姐最疼我了。”

　　庖屋外一众听学弟子正兴高采烈地排着队等着尝鲜，其中也有不少姑苏蓝氏的本家弟子。

　　常跟在主事旁边的两名弟子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将舀好的酒酿分下去。

　　“泽芜君说了，酒酿性温，这个时节吃可温寒补虚，提神解乏，再适合不过了。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今天每人都有份。”

　　江澄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生怕被人瞧出他们刚才一路疾跑弄乱了衣衫。

　　聂怀桑在人群中冲他们招了招手，道:“魏兄~这儿~”

　　魏无羡道:“嚯~你排的好前啊。”

　　聂怀桑小声地道:“昨天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怎么拖这么晚才来？”

　　魏无羡覆掌在唇边道:“还不是因为江澄，非要一字不漏地背完明天要默写的《修身篇》才肯出来。”

　　聂怀桑道:“「以善先人者谓之教」的那篇？”

　　魏无羡道:“对对，就是那篇。”

　　聂怀桑惊道:“你该不会还没背吧？明天要是默不出来，就要罚抄一整卷啊！”

　　魏无羡道:“放心吧，我刚刚听某人背书，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早就记住了。”

　　江澄道:“要不是你总是在背书的时候打断我，我早就背完了。”

　　魏无羡道:“这只能说明你定性不好，对不对师姐~”

　　江厌离笑而不语。

　　聂怀桑道:“要不，你们排我这里吧，我去后面。”

　　魏无羡拦住他道:“不用，我们站在后面就好。”

　　江澄冲他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看回廊右侧，道:“兰陵金氏也来了。”

　　魏无羡哼道:“他们不是一向觉得这些东西寒酸的很吗，还过来凑什么热闹？”

　　江厌离抬眸看了金子轩一眼，又默默地站到了江澄身后。

　　魏无羡左看看右看看，在人群中来回观望了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人。

　　江澄道:“诶，你看什么呢，前面队伍都动了。”

　　魏无羡道:“你看见蓝湛没有？”

　　江澄道:“没有。”

　　魏无羡啧声道:“这个小古板又要错过好东西咯~”

　　江澄道:“他就算不来，这酒酿也会送到他房间里的，需要你在这里瞎操心？”

　　魏无羡道:“那怎么一样。白白送到手的和辛苦等来的，吃起来心情自然是不同。”

　　江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切，心情？吃到嘴里心情不就好了。”

　　魏无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帮我占个位置，我去去就回。”

　　江澄道:“你又去干嘛？”

　　魏无羡道:“撒尿~”

　　江澄道:“……”

　　藏书阁

　　银花玉雪香，轻解白霓裳，信手拈来露几许，犹见谪仙花中藏。

　　花影落空阶，穿过纱窗外掩映的玉兰花枝，恰恰能看见蓝忘机一个人坐在窗边。

　　魏无羡从下往上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趁着没人，轻身一跃摸上了树。

　　虽然他动作很轻，但树冠上毕竟多了一个重物，树枝也跟着不可避免地摇晃了一下。

　　“沙沙——”

　　蓝忘机微微一愣，顺着声音方向望去，除了微微颤动的花枝，别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晚风吹兰芬馥，郁烈的香气透过纱窗，令人五感通达，心情愉悦。

　　蓝忘机合上书，起身将它放到相应的书架上，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视线不偏不倚地和坐在书上的魏无羡撞了个正着。

　　蓝忘机猝然睁大了双眼，道:“你什么时候爬……”

　　魏无羡咧嘴一笑道:“就刚刚啊。”

　　蓝忘机道:“云深不知处不可攀树，不可逾行。”

　　魏无羡用手勾了勾花枝，探出半截身子，歪着脑袋毫无半点诚意地道:“我知道知道，我这不是为了抄近路，叫你快点去嘛。”

　　蓝忘机扬眉道:“？”

　　魏无羡道:“吃酒酿啊。”

　　蓝忘机的眉尖抽了抽，转过身走到书架另一面，闷声道:“不去。”

　　魏无羡道:“为什么啊？”

　　蓝忘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

　　魏无羡瞧看他的神色，有意揶揄道:“不就是人多一点嘛，这有什么~又不是长的难看，食态粗鄙，吃个酒酿怎么还要一个人躲在房间偷偷摸摸地吃？含光君这么害羞的吗？”

　　蓝忘机拂在微黄书卷上的修长手指似乎滞了一下，这才翻开下一页，淡声道:“我不吃这个。”

　　魏无羡“哦”了一声，然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蓝忘机翻了几页后，见窗外没了声响，犹豫了半晌又禁不住望了过去。

　　魏无羡嘿嘿道:“忘机兄，我还在。”

　　蓝忘机道:“你怎么还不走。”

　　魏无羡靠着树站着，手上捻了一片叶子转来转去，道:“反正我这会儿去也吃不到了，不如在这里待一会儿，等他们回来。”

　　蓝忘机闭上眼，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一派神色平静，转身走到书案前坐下，垂眸不再看他。

　　魏无羡忙道:“别呀~怎么说两句又不理人了。

　　蓝忘机淡声道:“你若是无聊就下去。”

　　魏无羡哼了一声，将花枝又拨了回去。熏风一带，白苞纷遗，将少年的影子藏在一片雪色之中。

　　蓝忘机本以为他已经走了，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是惦念着窗外那颗树，落在书页上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移开看了过去，竟发现那人已经躺在树杈上睡着了。

　　睡梦中魏无羡咂了咂嘴巴，口中喃喃道:“真甜，再打个蛋花就更好喝了。”

　　蓝忘机道:“……”

　　酉时

　　等魏无羡醒来的时候，蓝忘机已经不在藏书阁了。前脚刚踏进后院，就看见江澄正黑着脸等着他回来。

　　江澄道:“你去哪儿了？说好要我给你占位置？结果撒个尿就不见人了。”

　　魏无羡道:“我去找蓝湛了啊。结果人家不肯来，我寻思着那就等他一会儿，说不定他就想去了，结果一不小心睡过了头。”

　　“魏无羡你……”
　　江澄一脸怒气，刚要说什么，却被江厌离拦住了，道:“阿羡，晚上还没吃过东西吧？”

　　江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魏无羡乖巧地摇摇头。

　　江厌离微微一笑，悠然轻语道:“那正好，刚刚有人送来一碗酒酿，说是给你的，赶紧趁热喝了吧。”

　　魏无羡精神为之一振，奇道:“给我的？”

　　他坐到桌边，发现那碗酒酿和下午分发给弟子们的其实并不一样，里面还多打了一层黄澄澄的蛋花。

　　这也……太巧了吧……

　　魏无羡惊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自己的梦竟然会变成现实。

　　江澄道:“你又去忽悠谁了？还给你单独送了一碗。”

　　魏无羡舀了一勺，美滋滋地嘬了一口，道:“大概是哪个女修看上我了呗~”

　　江澄瞟了一眼那酒酿，酸馊馊地道:“快闭嘴吧。”

　　魏无羡又舀了一勺，道:“要不你也尝尝？”

　　江澄将信将疑地看了过去。

　　魏无羡嘿嘿一笑，赶紧端着碗跑到了一边，欢声道:“这是人家姑娘给我的，没你份儿~～”

　　江澄抿了抿嘴，跟着追了上去，两人的影子在夕阳的照耀下在地面上渐渐拉长，只听见江厌离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魏无羡眼皮动了动，眼角渗出一行清泪，滑至脸侧凝成一滴泪珠然后掉了下来。

　　那些泪水仿佛被封尘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之中，现在才涌出来，藏于心中多年的尖锐隐痛，即便是再痛哭个三天三夜也无法使它减轻。

　　一股黑色的水流无声无息地从下方蔓延，缠住魏无羡的双脚将他向深黑的湖心拖去，湖面上方的光亮随着距离的拉远慢慢消失。

　　魏无羡身体的温度骤然下降，意识开始陷入麻痹，他只是轻轻蜷了蜷手指，指尖上就传来细微的刺痛。

　　他这才意识到这片湖水的怪异，他想起郁痕曾经在幻境中说过的话。

　　“要想知道自己所在的究竟是现实还是幻景，只要记住一点，什么都可以变化，唯有一处不会骗人，那就是水中的倒影。”

　　倒影吗……

　　魏无羡抬起头，从水下往上看，湖面上哪有什么影子，就连那一串串莲灯也像纸糊的一般，平贴着漂在水上。

　　原来这里不是真的……是幻景！

　　空气终于耗空，魏无羡猛呛了一口，喉口开始持续痉挛，他掐住自己的脖子，挣扎了几下后身体加速下沉。

　　“魏婴，醒醒！”

　　一道温润的雪光从他正上方照了下来，笼罩在他身侧交错闪耀。

　　魏无羡用仅剩的力气看见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安全感，然后合上了眼睛。

　　蓝湛……

　　是你吗……

　　魏婴，是我。

　　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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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未完待续……

　　软红光景恰是春好
　　短烛烧
　　思也悄悄
　　梦也悄悄

　　梦是水月两相照
　　轻舟放桨雨潇潇
　　数多少
　　夜夜朝朝
　　许我此情在年少
　　此心便与情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