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40、第157章

　　魔道祖师续篇-水烟第一 第157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水烟

　　水上的烟雾

　　南朝 梁简文帝 《登烽火楼》诗：“水烟浮岸起，遥禽逐雾征。” 唐岑参 《江行夜宿龙吼滩》诗：“水烟晴吐月，山火夜烧云。” 前蜀 李珣 《南乡子》词之七：“沙月静，水烟轻。芰荷香里夜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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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七年前宝芙宫梦栾海

　　茫茫大雪，遍山素裹。

　　一个小男孩穿着裁剪精致的紫罗纱，手持一把匕首，艰难地在树上剔取冻青。

　　“紫伶~我真摘不动了，让我下来吧。”

　　“咻——”

　　一块石头擦过他的肩膀，不偏不倚地砸到树干上，周围的树枝受力振动，积雪簌簌而落。

　　“摘了大半天才这么点，晚上可不给饭吃。”

　　“这东西有什么用，看起来很普通也不值钱啊。”
　　梦无生忿忿地将红果子扔进竹筐里。

　　“少主，你可知像这种大雪天，那些灵禽都吃什么？”

　　“虫子呗，还能吃什么。”

　　“如果连虫子都冻死了呢？”

　　梦无生不想说死这个字，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紫伶道:“冻青这种植物的果实，具有在整个冬季都不会从树枝上掉下来的特性。当灵禽饥饿难忍时，冻青正好可以帮它们维持生命。它还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如今越来越少，能能碰到就很幸运了。”

　　梦无生道:“它长得也太结实了，叶子掉光了，果子还拔不下来。我们摘它做什么用？”

　　紫伶道:“近几年族人频繁被冻伤，即便治好了，手脚上的冻疮来年又会复发，而且对冷很敏感，易再冻伤。用晒干的冻青熬水，洗泡冻伤的地方就可以根治此病。”

　　梦无生道:“那我多摘一些回去。一家十个够不够？还是再加一些，十五个……”

　　紫伶心道:仁慈是埋藏在骨子里的善良。有这样的少主，是梦华一族之幸，门主你也莫要担忧了。

　　梦无生踏着小碎步像尾巴一样跟在紫伶身后。

　　“紫伶，快过来帮我分一下~”

　　紫伶嘴角噙着笑，将手中的红果子投喂给一只在附近徘徊许久的灰喜鹊。

　　夜已深，残月悬空，宝芙宫中一片宁静。巡夜看守的卫兵及家眷居住在外城，除了还在值守的巡卫外，几乎都在沉睡中。

　　“轰——”

　　宫门外，结界剧烈动荡，破空的剑鸣震动窗棂。

　　一个窈窕人影逆着巨大月亮的光辉，站在寒光长剑上俯瞰下方。

　　“终于找到了。”

　　“ 有敌人入侵!”角楼敲响了警铃，

　　城墙上一营卫兵个个拿起弓弩，遥遥对准了高空的白衣尊者。

　　“去。”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星陨剑阵一同坠落。虚空中一股可怕汹涌的威能汇聚，剑阵中有无数的金光在游走闪烁，灿若繁星。

　　不计其数的剑气贯穿结界，直扑城墙，掀盖在那些卫兵身上，不过数息个个惨叫着跌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抱山看着前方，声色冰冷地呵了一声，道:“无谓之举。”

　　内城七星殿内

　　梦司辰夫妇二人正在和长老紫伶交代嘱托。

　　“紫伶，这个镯子是梦氏历代与貘兽结契的证明，里面封印着一部分梦魂的力量。”

　　梦司辰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无生尚且年幼，切不可为求释放貘兽茫然冒进。日后你需好生引导他如何使用，以免生出大乱。”

　　封印本就是一种禁锢之术，让一般人碰不得，拿不了，被封印的东西也无法从里面跑出来。从本质上来说，封印本身就是一道结界。

　　明明昨夜他还在和梦司辰商量如何借助梦魂的力量让梦呓草持续更长的催眠效果，如今不但梦貘被封印，而且还更换了宿主。显而易见，梦司辰走这一步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防那个闯宫之人。

　　可一旦镯子的存在暴露，追杀这位小少主的高手只怕要排到山下了。

　　紫伶连忙跪下:“门主，您强行让貘兽沉睡，已然元气大伤。怎可再将梦魂抽出来？！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和南夕都清楚，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无论生死，都不能让她知道梦貘的下落。”

　　梦司辰手指在紫伶的掌心轻轻一点，一滴鲜血被取出。他默念符文，很快一滴鲜血变成一圈细细的红线隐没在紫伶的手指上，体内内息在四肢百骸内游走，他立即感知到那只沉睡的梦貘和梦无生之间已经成为主仆关系。

　　“无生和其他族人，就拜托给你了，带他离开，寻找新的地方安置。“南夕看向一旁的梦司辰，甜甜一笑。

　　“司辰、南夕，你们要做什么？”
　　紫伶将梦司辰的神情都纳入眼中，顿时紧张无比。

　　梦司辰一声颓然的叹息，打开密道，猛地一掌将他推了进去。

　　在进入密道的一瞬，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但外面却是连光也无法透进来。

　　“紫伶，我和南夕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死也无憾了。”身前传来梦司辰的声音。

　　“司辰！放我出去！你们不能就这样抛下所有人！”

　　“走！这是我作为门主对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凉薄的月辉连同大雪将大地照耀成一片明晃晃的白。

　　抱山道:“梦司辰，告诉我你的选择。”

　　“那只貘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是不会把它交给你的！”

　　“包庇妖兽，亦视为奸邪一党。”

　　话音一落，梦司辰只觉心头一抽，然而在他有更多反应之前，他倏尔觉得自己猛地被杀气包裹。

　　下一瞬 ，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噗。”长剑拔出，鲜血喷涌，洒了一地。

　　梦司辰愣愣地伸手摸自己的胸膛，摸到一手的粘腻。然后疼痛的感觉才慢慢蔓延开来，从浅至深，然后痛入骨髓。鲜血争前恐后地往外涌，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

　　抱山盯着梦司辰，目光森冷:“貘兽呢？“

　　梦司辰迎着抱山快要吃人的目光，笑得云淡风轻：“真是不巧，你好像来晚一步。”

　　抱山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沉着眼眸看他，然后慢慢将剑指向南夕。

　　梦司辰怒不可遏:“当初你不惜千金找我解梦，为的就是套出梦貘的下落。像你这种品行卑劣之徒，还能自居名门正派，简直可笑！”

　　抱山道:“貘兽现在在何处？”
　　泛着红光的眼瞳之中渗出些许阴厉之气，十分不善。

　　“已经被我放了，与其落到你手里，不如让它永远消失的好！”
　　南夕一个箭步上前，挥剑横劈。

　　抱山身形一闪，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胸膛，剑刃没入极深，只留下一小段在外面。

　　南夕的血液流在地上，渗透在与山石缝隙之间，她朝梦司辰张了张嘴，血气翻涌，生命定格在手指触碰到梦司辰脸庞的那一刻，不再呼吸，不再动弹。

　　梦司辰失神地看着她，眼中惊痛陈杂，仿似已经丢了魂魄。向前一伸手，只抱住了一怀冷寂。

　　“抱山！你就是个卑鄙之徒！玄门终有一日会看清你！”

　　“可惜你等不到那天了。”

　　一声脆响，宛如车辙压碎了地上枯槁的断枝，梦司辰在这道声响之中，彻底粉碎，化为漫天闪亮亮的冰晶，好似一场唱着悲戚之歌的大雪。

　　梦无生缩在紫伶怀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慌乱逃命的族人们，和四周陡然降下来的温度，心生畏惧。

　　密道里颤抖愈演愈烈。

　　“少主，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知道吗？”
　　紫伶牵着梦无生的手，遥看已经火光冲天的宝芙宫。

　　“嗯。”梦无生点头眼睛都红了，眼泪流了下来。

　　一个族人的小孩突然哇地大哭起来，紫伶忍不住蹲下来保住这位仍然懵懂的小少主，眼眶也湿润了。

　　“我们走。”紫伶一咬牙，冲幸存的族人们招了招手。

　　边走，他们还忍不住回头。

　　看见天上月亮的方位，紫伶倏而愣了愣。

　　“我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少主，一定会带着族人再回来。”

　　夜鹰的叫声在天际回响。

　　二十四年前

　　郁痕看着自己的剑，握了握拳，静默无言。

　　紫伶静静地躺在梦栾树下，黑纹覆住了他的面容，他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神情安详。

　　“我并不怪你……”
　　梦无生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从他眼角崩落，声音哽咽，“是我害死了紫伶。”

　　郁痕闻言，拳心握紧。

　　梦无生趴在紫伶身上，浑身颤抖，哭声渐大，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撕心裂肺，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紫伶带着他骗梦貘漫山遍野的跑，一会儿是在夙夜轮回中紫伶为了救他右臂受伤，一会儿又是紫伶和他在逍遥阁过除夕的美好回忆，脑中来来回回都是紫伶的音容笑貌。

　　郁痕道:“抱歉，我来晚了……”他音色低哑，气息虚浮，看来身体状态也不好。

　　紫伶的死，不怪梦无生，不怪貘兽，而应该怪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执剑在手，当心怀仁义，不可伤同门，不可害同道。不可恃强凌弱，不可骄傲自负。”

　　抱山曾经对他的谆谆教诲，像是一道清音洗涤了郁痕脑中的纷杂。玄门对妖痛恨是真，但却没有几人会以如此残忍的手段行事。

　　他应该相信的，这么多年的相随，就算别人会怀疑她，但他也不应该怀疑的。

　　郁痕定了目光，望着梦无生:“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师父她并非是一个嗜杀凶徒。”

　　“还有何误会！”梦无生放下紫伶，神色激动地推了郁痕一把。

　　“难道我阿爹阿娘不是她杀的，我族人数百条性命不是葬于她手？！如今你竟还要替她开脱？！”

　　郁痕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只是我师父……她对妖邪冷漠残酷没错，她不近人情我也不不否认，但正因为师父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一直克己待人，守道重义，残害无辜之事，她不会做。”

　　梦无生盯着郁痕，面露悲戚:“她是你师父，我又是你什么人？”

　　对现在的他来说，郁痕是他唯一的心药，也是一把让他伤心的刀。

　　郁痕目光微微一动，落在梦无生身上。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清晰映着他的身影，太过清晰，反而让他越发愧疚。

　　一个孤独少年，身形萧索的跪在至亲的尸身前，尽管知道他身体里住着一个强大的妖兽，但郁痕也不由不为这一幕感到伤怀。

　　邪魅选择与他结契，并不是他的错。

　　梦无生默了一瞬，转过身去:“你走吧。”

　　他以为自己这点卑微的念想可以成真，但这世间不属于他的东西，始终都不会是他的。那些偷来的温情，终究会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

　　郁痕一声叹息，然后猛地抬手，一击打在梦无生的后颈。

　　魏无羡听到此处，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们俩就是从这个时候闹掰的？”

　　“是。”梦无生与郁痕对视了一会儿，丝毫不避讳，慢慢拢好袖口：“抱山为了掌控我的生死，设计用息海沙将一个小村落全部尸化，然后诬陷说是我发狂屠村，她徒弟因受我蒙蔽，放弃守护正道的资格。

　　玄门自然听信她说的话，集结了七八十号人，堵在镜迷宫外，誓要取我的性命。“

　　御千夜下意识地看了郁痕一眼，问道:“那…然后呢？”

　　郁痕轻轻回了一句:“然后我就单枪匹马和那帮蠢货大战了三天三夜，把他们全打回去了。”

　　梦无生道:“明明是身负重伤，为了保住我，使用了傀儡禁术。”

　　魏无羡道:“所以玄门才对前辈的事大作遮掩。”

　　御千夜完全惊呆了，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搞半天，郁痕突然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被人乱刀砍死的江湖传言就是这么来的。若非梦无生亲述，恐怕当年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待御千夜好不容易将这些信息全都吸收掉之后，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忽然涌上了心头。

　　“难道梦公子此番被劫，也是她干的？！”

　　“不，她现在可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郁痕转头，神色微妙地看着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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