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39、第156章

　　魔道祖师续篇-铃语第四第156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铃语

　　檐铃的声音。语本《晋书·艺术传·佛图澄》:

　　“又能听铃音以言吉凶，莫不悬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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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郁公子已经离开第七天了。也不知道他一路顺不顺利。”

　　结界之外，镜迷宫的景色如画境一般，终年不散的彩云装点着山林。

　　梦无生坐在梦栾树上，轻叹了口气，对着阳光看郁痕送他的翡翠项链。

　　郁痕对他始终不冷不热，也从未当面拒绝他的好意，就因为这样，梦无生对他始终心存希冀。他曾经多么希望有一天，郁痕试着了解自己，可惜他等来的只有离别。

　　“快跑啊！”

　　梦无生感应到梦栾海正在快速枯萎，一股强大的杀气直面扫来，结界动荡。

　　“郁痕可在此处？”

　　梦无生心中惴惴不安，还没赶到主殿，便遥遥的看见屋脊上站着一个人。

　　绸白的衣裳，精致的面容，如神祇一般冰冷神色。

　　那是梦无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那位尊者，她是郁痕的师父，站在整个修道界顶端的人。

　　梦无生小步跑过去，哪曾想跑了一半，那位尊者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梦无生心中一惊:“你做什么……”

　　他对上那女人的双眼，她看上去又是惊，又是喜，像是看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

　　梦无生从小便被紫伶丢在夙夜轮回中锻炼，胆量比寻常人大许多，但此刻见到她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寒意。

　　“原来你就是下一任宿主，难怪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梦无生看见她略带苍白的双唇轻轻开合，似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但牙关却一直咬得死紧，看上去有种莫名的狰狞。

　　“你怎么了……”

　　梦无生心内忐忑，只觉她跟中了什么邪似的。

　　“梦貘果然已经和你结契了...”说这话时，她将梦无生的手抓得更紧，紧得让梦无生以为她想把自己的手骨尽数折断。

　　而除了疼痛，梦无生还感觉有森森的寒意从她手上传来，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手背。

　　手上的疼痛让他想起一件事，紫伶跟他说过，如果有人向他询问梦貘的下落，什么都不要想，赶紧逃。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臂猛地一紧，有人将梦无生往后猛地一拉，在他踉跄后退几乎摔倒的情况下，终是挣脱了女人紧拽住他的手。

　　“紫伶？”

　　“快让开！”

　　梦无生亲眼看见一道紫色的光击倒了她，然后就像没有生气的泥塑一样，仰面向后倒去。

　　“紫伶，我的手好疼！”

　　梦无生捂着自己的手背，在手背之上，有黑气结起的邪纹在慢慢融化。

　　紫伶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天殇鬼纹，禁忌反咒的一种，能让人乖乖成为听话的傀儡。此术法极为厉害，而修习法术能至此境界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紫伶松了梦无生的手臂，挡在他身前，过了一会儿那女人的身体就像被风吹散的云一样，慢慢消失不见。

　　梦无生扬起下巴，惊讶地看着他:“紫伶，她消失了。”

　　“这只是她的分身，她的真身应该就在附近，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说到这里，紫伶的脸色有些难看。

　　梦无生道:“我们了坏事吗？为什么要逃？”

　　“少主你就别再问了，听我安排便是。”紫伶眸色晦暗不明地看向梦无生，欲言又止。

　　梦无生道:“可是刚才，她有问到郁公子。”

　　紫伶默了一瞬，垂眸道:“你以为那个郁公子是什么好人，他也是来抓梦貘的。“

　　前门主性格温和和善，当年误信贼人，以致满门覆灭，临死前他将梦貘囚于自己的独子体内，最后无比绝望地离开了人世。

　　年幼的梦无生，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梦貘的新主人。

　　梦无生道:“我不信，紫伶你骗我！”

　　紫伶道:“郁痕，号延灵，是汄水山的主事者，也是下一届公认的仙尊。难道他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吗，他心心念念要抓的那只妖兽，就是你的小八筒。”

　　梦无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颈项上的翡翠。说寒心倒不至于，郁痕是什么人，三年的时间他已经够清楚了。

　　他品行高洁，义薄云天，绝对不会做出欺骗他的事。

　　可越是想替他辩驳，心中酸涩的感觉就越强烈。

　　紫伶道:“再者，郁痕对你虽好，但从未告诉你他来此地的真实目的，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三年了，他只字未提，分明就是在骗你！”

　　说到最后，梦无生只道:“不可能。他不会的。”

　　紫伶见梦无生如此，不再多言，从近路带着他飞快地穿过梦栾海，倏尔觉得有道黑气若有似无的一闪而过，当紫伶想去追寻踪迹之时，却丝毫不见踪影。

　　两人逃跑之际，忽觉周遭气息的压力陡然增大，即便位于前方，都感觉到了胸闷。紫伶向后一望，一道不见形的气刃劈空砍来，他顺势将梦无生朝旁边一推。

　　刀气削掉梦无生的一缕头发，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看见紫伶替他挡下了刀锋，背上赫然烙上一道深深的血痕。

　　“紫伶！”

　　“少主！快走！”紫伶趴在地上冲梦无生大喊，“不要回头！”

　　梦无生身体里没有内息，就算跑也比不过黑气压制级的追袭。

　　“你逃跑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你爹。”

　　像是被捅到了致命伤一样，梦无生猛地停住脚步，不再逃跑，转身向后，黑气里面一个女人的影子隐约可见。

　　梦无生恍惚想起十年前的冬天，他亲眼看见镜迷宫里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族人凄厉的哀嚎。他的阿爹被利刃刺穿了心脏，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醒来。

　　他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却不知仇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暴怒和恐慌让梦无生失去理智，以往漂亮清澈的双眸，此刻泛着妖异的红色。

　　“你究竟是谁？！”

　　听到自己近乎怒吼的声音，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心智正在被慢慢腐蚀。

　　好难受，身体好像马上要裂开了。

　　那一刻，他第一次生出要杀人的想法。

　　“少主，她在激你！你不要听她的！”紫伶急的大喊出声。

　　一根金线悄无声息出现，在紫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金线扯着他往后拖。

　　“看来没有人告诉你，梦司辰到底是怎么死的。“黑气中的女人眼神阴冷，语调轻柔。

　　“是你杀了阿爹！我要杀了你！”

　　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持不下，突然一道剑气从侧面袭来，眼看就要穿透梦无生的胸膛，电光火石之间，梦无生只觉眼前一暗，身体被人猛地抱住。

　　一阵天旋地转，梦无生不知道自己被人抱着滚了多少圈，待停下来，视线一片殷红。

　　“无生，是我。你清醒一点！”

　　郁痕捏住他手腕，才发现昔日柔软的身体，此刻竟僵硬的跟石头一样。

　　女人收起剑,，站在黑暗之中，心想，来得可真快啊。

　　“杀！”

　　梦无生空洞的眼睛里毫无感情，木然地盯住郁痕的脸，仿佛完全不认识他。

　　郁痕道:“无生，先别动，你的胛骨错位了。”

　　尽管他的声线努力地维持着平稳，但紫伶还是察觉出声音里轻微的颤抖。

　　梦无生像一个没有痛感的人一样，僵硬地动了动肩膀，四目相接，郁痕在冰冷的黑瞳里看见了惊诧无比的自己。

　　那个漂亮的少年，现在变成了一个发疯的怪物。

　　他一伸手，摸到梦无生一背全是飞扬的花粉。

　　不知为何，当花粉从他手中飘走的时候，郁痕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巨大的月亮，近得像是要落下来了一样，一株血色的曼珠沙华抖动着花苞，即将盛放。

　　“以吾之血，渡尔轮回。”一个令人冷寒的声音传进了郁痕的耳朵里。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郁痕脑海中的场景就像自己在动一样，让他身临其境。

　　这里是……黄泉彼岸？！

　　一道黑影倏尔闪过，一瞬便立在了郁痕身前，近在咫尺。

　　他的师父，只告诉了他，她想让他知道的事。

　　抱山道:“你也看到了他的真身，那孽畜就在他身上。”

　　紫伶狂怒痛斥:“老妖婆！你简直欺人太甚！当年门主就是帮了你这头白眼狼，才枉送了自己和族人的性命！上百条人命，皆死于你手，究竟孰恶孰邪？！”

　　抱山神色轻蔑，嘴角微微一紧。

　　从她的反应来看，以正常人推论，确实是抱山下的手无误，可就冲着这二十来年做师徒的岁月，郁痕也不愿意相信抱山会灭人满门。

　　“一族妖邪，死有余辜，也配和我翻旧账？！“
　　抱山不耐烦地皱起眉，鹰隼一般的目光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气凛冽的金光，她一把掐住紫伶的脖子，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徒手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像扔一件破旧的衣服一样，把紫伶抛进了梦栾海中。

　　“你不该活着。”

　　梦无生突然挣开郁痕的手，好似浑身都在积蓄力量，就在今日他一定要把抱山碎尸万段。

　　抱山的脸上一刻还在眼前, 下一刻已掠开很远的距离，她单手执剑，在空中打了个旋，转瞬攻向梦无生。

　　力量刚刚苏醒的少年岂会是她的对手，哪怕有梦貘的能力加持，想要近她的身都做不到。

　　锋利的剑气无情地刺穿了梦无生的肩膀、小臂和大腿。身体带来的巨大痛苦，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少年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鲜红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衬得脸色越发惨白。郁痕知道，他必须尽快给梦无生治疗，否则不出两个时辰，梦无生必死无疑。

　　“师父，您放了他吧，他只是个孩子。”郁痕毫不犹豫地挡在梦无生身前。

　　梦无生抬起头，目光灼灼，畏怯又大胆地看着他。

　　郁痕只要向着他，就算是死，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抱山道:“他是妖童，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梦貘已经认他做主，留着他只会祸乱苍生。”

　　此话一出，郁痕愣了愣，周身气势登时弱下来许多。

　　“梦貘生性乖僻。认主亦是挑剔，怎会随便认主，师父，您定是弄错了。”

　　“弄错？”抱山嗤笑一声:“他的脖子后面有一块朱红色的印记，这就是结契的证据，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无生，乖，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郁痕将梦无生抱在怀中，眸中仍有怜惜之色，少年浑身冰冷面色苍白，胸口左侧有两处极深的伤口，一看便知抱山根本没想过要给他活路。

　　郁痕牙关不自觉地一紧，手上法力凝聚，覆盖在他的后颈上。

　　刚触及皮肤，他的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开了，印记的颜色开始变深，像是在发出警告一般。

　　可现在的最根本问题是——

　　怎样从抱山手里留住梦无生的性命。

　　当梦无生以为郁痕会推开他的时候，他脸上被轻轻柔柔一碰，很轻很浅，轻到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到郁痕的手背上，他仓皇去擦。

　　郁痕顿了顿，倏地收紧手指，遂即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闭上眼，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而后才站起身，回头看向抱山。

　　抱山毫不回避，直视着他。

　　“郁知白，到为师身边来。”

　　郁痕神色微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了，他垂了眼眸，沉默地走到抱山身边。

　　抱山看着郁痕，道:“身为玄门正道，你应当与妖邪划清界限。”

　　郁痕道:“无生不是妖邪。这一点我很清楚。他从未害人。”

　　两方对峙，场面安静了片刻。

　　抱山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脾气:“今日你当真要护着他，与为师作对?”

　　郁痕不动声色退后一步:“知白不想与您作对，但若师父非要独行其是，知白定会护他周全。”

　　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做好了今日死在这里的打算。

　　抱山如听见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原本冷静的脸色, 突然阴沉的可怕:“好！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那就让我看看这三年你长进了多少！”

　　话音刚落，郁痕只觉心头一抽，然而在他有更多反应之前，倏尔觉得自己猛地被杀气包裹，下一瞬间，随着抱山口中:“愚不可及。”

　　四个字一落，他听到了剑刃与山石摩擦出的刺耳声音。

　　不好！这是归煋阵！

　　归煋阵原属昆仑派所创阵式，威力极强。此阵法中，尤以“化神为烬大九环”最为厉害。流动时如行云流水，停下来重如山岳，敌人极难突围。若想破阵，唯有以快刀攻敌，扰乱对方心神，因而失手。

　　郁痕用手在剑刃上一抹，划破掌心，凌空画符，整把剑瞬时红光大作，沾染的血光更是耀眼。

　　转眼，他消失在光芒之中，挥起剑猛地向抱山刺去，可抱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连头也没回，侧身躲过，然而她却没想到，郁痕的目的却不是她，而是崩掉山石，毁了她的阵法。

　　留在石面上咒文瞬时失去了光芒，归煋阵已乱。

　　抱山盯着郁痕，目光森冷:“你消失了三年，如今居然敢这般违逆我。”

　　趁着郁痕闪躲之际，抱山随手击落了一块崖壁上的石头下来，“当”的一声砸在红光正盛的剑身上，直接将那长剑给砸断了去……

　　“你会后悔的。“
　　抱山漫不经心地掸掉袖子上的灰，看向郁痕，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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