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33、第150章

　　魔道祖师续篇-危葘第四 第150章节

　　危葘
　　释义:危险与灾祸
　　《孟子·离娄上》：“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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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刀见血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负尽平生意，狂名到如今。

　　乱葬岗山脚，夜幕已降，玄月当空，萧萧竹吟。

　　杀意……又是那种嗜血的杀意，那就是所谓的魔性吗？

　　魏无羡坐在枯树枝上，低头，手中空空。

　　被推倒的咒墙之外，游荡着数百具凶尸，一群修士聚集在黑压压的树林中，围在火堆旁原地休整。

　　“魏无羡魔性愈渐深重，迷失心智，终难遏制，如今已是留他不得！”

　　“哼，我看他就是个丧门星，谁和他走的近，注定没有好下场。往前数数，因为他造了多少杀孽。”

　　魏无羡抖了抖衣服，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对于这样的言论，他早有预感。

　　“要我说，江枫眠当初就不该把这个孽种带回来。”

　　“最可怜的还是金家那个娃娃，还在襁褓之中，就没了爹娘。都是被这个魔头给害的！魏无羡就是该死！”

　　“要不怎么说家里不要养外姓狗呢，给再多肉也喂不熟的。撕破脸皮的时候，谁还记得恩情二字？”

　　“起初那江家小儿还不肯随我们一起上岗，还不是逼一下就动了。说到底，他们之间的仇怨才是最大。”

　　“凶名狂迹之徒就该被挫骨扬灰！就像那两个温氏余孽一样！”

　　关于魔性的话，魏无羡嘴上说不信，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回忆起当时情形，那种心神失控的感觉，对杀戮的本能渴望，倘若温宁没有突然发狂杀了金子轩，倘若那具凶尸没有无视他的指令，也许江厌离就不会为此身受重伤……

　　阿羡，你，我，阿澄，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当所有人都放弃你，最亲的人依然陪在他身边，保护你纵容你，你会如何选择？

　　是要道义？还是血性？

　　魏无羡就是这么一个偏执的人，死死地守着属于本心的东西，无关道理。

　　“魏婴。”
　　清冷的月色掠过焦黑的树枝，年轻的仙者站在树下，手指悬于弦上，雪白袍袖随风摆动。

　　“你偷偷上来见我，就不怕那些老东西编排你？”魏无羡微微一愣，瞟他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蓝忘机道:“我给你带了一本琴谱，可助你压制心魔，你明日起便加以练习。”

　　魏无羡轻笑道:“我才不学。谁要学这种破东西。”

　　蓝忘机道:“总之没什么坏处。我弹一遍与你听。”
　　说完便安坐于树下，横琴在膝，不染琴声自指间流淌，一按一勾都十分认真。

　　而魏无羡就像是有心在捣乱一样，故意在旁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弄出点响动，无奈蓝忘机专注于抚琴，似乎没看见这些小动作。

　　魏无羡耐着性子等到一曲抚毕，见蓝忘机没有说话的意向，只好主动开口:“这曲子还不错，有点效果。”

　　蓝忘机道:“此曲只是暂时助你压制魔性，之后如何，还须看你心志。”

　　魏无羡微嗤道:“你都说了它只能暂时压制魔性，学来又没什么大用，何必浪费精力。”

　　蓝忘机道:“我会帮你。”

　　魏无羡用修长的手指拨了下琴弦，发出一声截然不同的清沉声响。

　　“行了，我不需要你搭救。你赶紧回去吧，莫要来淌这趟浑水。”

　　蓝忘机清楚他的性子，也不说话，又弹起方才的曲子，凡遇到难处就放慢动作，反复多次，显然是在示范。

　　魏无羡假装不在意，眼睛却悄悄地瞟着他的手，鼻端依旧可以闻到从衣襟散发出的定神香气。

　　蓝忘机道:“天地浊气乃凶煞之气，鬼道修行需常年以浊气修炼，先天灵气又被剔除，无清气调和，纵是仙体也难以承受，只怕他们已经看出你身体受损，清浊相悖。”

　　魏无羡轻笑一声，道:“说什么为了守护仙门，匡扶正道，不以仇恨为执念，其实这些人只是在换种形式作恶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我可是够大度了。”

　　事实上，只要那些鸹精不上岗，魏无羡确实没打算动手。如果来了，他也不怕，谁叫他们先招惹自己，没打成重伤送下去就算好了。

　　魏无羡伸了个懒腰，未走两步，手腕忽然被扣住。

　　蓝忘机道:“魏婴，跟我回去。”

　　魏无羡看着他，狭长的双眸眯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拍手大乐:“你啊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爱管麻烦人的麻烦事。他们无非是要我下场凄惨，以消自己心头之恨罢了。我可没有把一帮蝼蚁放在眼里，要是这么早就死了，他们岂不是更得意？”

　　蓝忘机道:“可我希望你活着。”

　　“蓝湛……你……？”

　　魏无羡愣了愣，披着星光落寞的站在风中，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

　　蓝忘机不善言辞，不会说好话挽留他，更不会哄着魏无羡让他听自己的话。

　　一个人求生的意志来于自身，除了在意你的人，谁会来求你活下去呢？

　　寡言的仙者，用这种近乎质朴的方式，让魏无羡清醒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微风吹动繁星，送走夜凉，月光下的俊颜无限清冷，挺直的长睫下目光坚定，记忆中的蓝忘机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虽然言行处处透着教化之意，但却保护着他，一点点地磨软他的脾气。

　　如今他身旁空空，曾经陪伴的人早已不在。
　　现在，也只有这个人才是最懂他的吧。

　　魏无羡心里想着，眼睛有点发酸，于是伸手揉了揉。

　　蓝忘机看着他，反手握住他的手，道:“走吧。”

　　“去哪儿？”

　　“我们回家。”

　　琴声响，醒灵识，白与黑的交织，犹如冷云幽雾与云上空茫月色的投影，魏无羡眼底留下的那一点猩红悄然褪去。

　　“魏前辈！你没事吧？！”
　　御千夜焦急的声音渐渐从神识之海传来，接着整个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无数剑气自地下升起，威压冲天，磅礴的气流伴着剑鸣硬生生地杀向鬼君，激烈的打斗声盖过了一切。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难道是不想上去了吗？”
　　鬼君踉跄着倒退几丈，脸上带着刻意的凶狠，方才被剑气所伤，衣袖上还留有避尘擦过的痕迹。

　　蓝忘机沉着脸与他对面而立，一道极为冰冷的视线直接透过了鬼君，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步步皆是强者的气势，凌厉难当。

　　所有人都清楚，魏无羡对他来说是何等重要，倘若真的因此受伤，他定会不惜代价毁了这里。

　　“最后一杯酒有问题。”
　　蓝忘机的声音响起。

　　鬼君显然没想到蓝忘机又拔剑向他杀来，反应虽然不慢，但杀招当前，慌乱之中还是错手按下了通往二层的暗梯。

　　鬼君化作一缕黑烟飘然遁去，虚空中响起一声令人不悦的轻笑。

　　“不管有没有问题，你们三个也都活着出来了。身上既没破一块好皮，也没掉一根头发。第一层考验你们算是通过了。”

　　郁痕眼波一凝，单掌纳气，旋身按住了蓝忘机的肩膀。
　　“敢问鬼君，第二层又是何考验？”

　　鬼君幽声道:“世道换皮没换心，莫与痴人说梦，试看人世，生死劳逸，酒色功名，各有蝉联。”

　　话音刚落那缕黑烟便消失不见了。

　　蓝忘机将剑收回，朝魏无羡伸手，触碰的瞬间，双手相扣，力气堪称温柔，仿佛将他从黑暗的深渊里拉出来，拉回到干净的世界。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魏无羡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梦无生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魏无羡道:“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危险，先上去看看。”

　　与一层的虚天幻界不同，混迦塔的第二层跟塔外一样，都是实景实地，只不过这里太阴之气过剩，少阳之气稀薄，导致塔内草木格外繁盛，到处都爬满了颜色妖异的邪树怪木，看起来阴森森的。奇怪的是这里的清浊之气又相对平衡，虽然耳朵能听见不少躁动的声响，但并没有东西攻击他们。

　　魏无羡用脚踩了踩前面的枯枝，确认不是陷阱后，在旁边的树上做上了记号。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扯他的腰带，动作很轻，也很暧昧，似乎有种悄悄地不想让人发现的意思。

　　魏无羡心领神会地向后退了退，然后冲蓝忘机投去一笑。

　　蓝忘机道:“？”
　　静而无波的眸子中有种特殊的柔和。

　　发现对方似乎并无话要说，魏无羡只好转小声地嘟哝，暂时老实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郁痕身上，他只当是梦无生在示弱讨娇，没想到梦无生并不害怕这些妖木，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郁痕微微一怔，心道:难道刚才不是无生在拉我的腰带？

　　当第三次奇怪的拉扯出现的时候，魏无羡和郁痕同时反手往腰后一摸，迅速转身抓到了调戏他们的元凶，而就在那一瞬，那东西突然缠上了蓝色火焰一下子化灰而散。

　　与此同时，四周骤然陷入黑暗，犹如浩瀚夜空，空气中闪烁着无数绿色的光点，急速朝着同一个地方涌去。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条密道，墙面上绿光点点，有种渗人的壮观，走近看，走道里没有火把，但隐约能看见有一堵墙把路给封死了。

　　梦无生诧异道:“怎么会是一条死路？”

　　魏无羡兀自向前探视，密道里的土像是有生命一样，踩上去软绵绵的。走近些才发现，如果进去的人想要再退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要退后一步，那些土就会加速把你推到那堵墙的面前。

　　墙上生着许多红的像血一样的尖叶植物，看上去既妖冶又邪恶。

　　魏无羡有些吃惊，与蓝忘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这里刚刚死过人？”
　　梦无生的嗅觉一向灵敏，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香甜的血腥味，与动物的血不一样，是十分新鲜的人血。

　　“死人？哪儿呢？”
　　御千夜脸色一变，四下张望，原来身上那种不适感并不是他过度反应。

　　郁痕收扇在手，沉吟道:“应该已经变成肥料了吧。”

　　御千夜道:“啊……？！”

　　魏无羡道:“你现在看见的这个叫尸苧草，叶子如苏有剧毒。只要被它缠住了，就算是铁打的人都能给你溶没了。在我们之前来的人十有八九都进了它的肚子。”

　　郁痕道:“苧指寓意女孩姿态曼妙，绮丽无双。倒是和上面的题目十分相配。”

　　他起手轻轻一拂，周围的气流顿时震荡起来，盘踞在墙上的苍苔青藤都瑟缩着，纷纷后退，石墙随即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准确来说那是一扇石门。

　　石门左侧悬着一个灯笼，光源十分浑浊不似寻常那般明亮，凑近一看，里面竟然没有蜡芯，而是一团星云状的白雾。它没有温度，没有火焰，但却能透出光来。

　　然而魏无羡知道，这一层散发的根本就不是属于活人的生气，而是沉沉的死气，只有鬼类才具有的气息。

　　御千夜侧着脖子看那灯笼，奇道:“这光好奇怪啊。”

　　说话之际，门缝里闪过一双眼睛，那种目光看得人非常不舒服，御千夜心中惊疑，当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消失了。

　　魏无羡抬起右手，轻轻一挥笛，石门背后如有高感应一般，纷纷发出“砰砰”的声响。

　　“因为里面锁着一个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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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云根苔藓山上石
　　冷红泣露娇啼色
　　百年老鸮成木魅
　　鬼灯如漆点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