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龙泉宝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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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州大营，我跟亚父详述了下汀郡的情况。亚父面上笼了一层寒色，“这路一堵，朝廷赈济的粮食草药都进不来，几万黎民嗷嗷待哺，再加上瘟疫，这做局的人不光有雷霆手段，更是不缺铁石心肠啊。还有那谣言，看来方瑞是躲不过这一劫啦，只是不知道他这个火石会点燃哪根炮竹。”
“我说方瑞这次怎么一改本性，全力赈灾呢。原来是嗅到了危险了。我看他处置得当，安排的井然有序，如果之前就一直这样，也算是一名干吏了。”
“他要不是一名干吏，怎么能多年不擢不谪，一直稳坐县丞一职。风评他雁过拔毛，这样的人想做县丞，却为什么来离青州最近的下汀郡，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朝我们沈家军伸手，那你说这里能有多少油水。”
“亚父的意思是他是圣上的眼睛，圣上原来从来不放心我们沈家吗？”
“他是不是圣上的眼睛并不重要。如果他是圣上的眼睛，有这样一双眼睛帮我们封住朝中那些离间之口，岂不省事。如果他不是圣上的眼睛，那只能说此人是大智若愚了，他可能更早的预见了储位之争，想借我们沈家这棵大树乘凉了。”
我想着亚父说的圣上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些愤怒，又有些灰心。
“怎么，圣上的眼睛碍着你了。想撂挑子了？又耍小孩子心性了吧。我们沈家忠于皇上，忠于皇权，不过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人性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它掺杂爱恨贪痴，哪能那么绝对。取信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感觉到他能掌控一切。昔日萧何贪赃枉法，不过就是这么个道理。一双眼睛就觉得委屈了可不行。你将来是要做护国公的，以你的聪明才智不缺乾坤之袖，只怕你年少顺遂缺了吕端之量。”
亚父见我不吱声，以为话说重了，连忙岔开话题，问我张晋的伤。
“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亏得他武功好反应快，才只是手臂受伤。他这个人有意思，平时话虽不多，打探消息时却又很健谈。”
“那孩子不错。他父亲原是我手下的一个参将，母亲早逝没人照顾，他父亲就将他送给一个云游道人为徒，四年前他父亲病故，他就子承父志，也参了军。我看他反应机敏，武功也了得，就让他做了斥候。几年来立功不少，我见他年少，压着他没给他擢升，难得他心思稳重，不急不躁，始终踏实做事。去年我把他调成我的亲兵，有时说些行军布阵之事，也让他旁听着。你要是觉得不错，就带着他多历练吧。这次事情之后，让他陪你一起学习兵法，给你当个伴读。”
“原来亚父是对他寄予厚望啊，可惜我第一次带人出去，就给弄伤了，这可用什么赔给亚父才好。”
“你这臭小子，不用阴阳怪气的。你父亲早就和我说过，要我在军营中留意着你将来能用的人。你身边的人多是在京城长大的，吃不了军营之苦。将来你承了护国公之爵，身边没有信得过的得力人选，难道把自己劈成两半，送半个过来青州大营？”
“亚父，我这来回赶路累个半死，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睡了”
“正事还没说完，就想跑。现在道路不通，他们故意炸毁道路肯定也防着往外送消息，我们原来的信路怕是不能用了。得派个斥候亲自送信，今晚连夜动身。要让朝廷派个钦差来，做局者狠辣，又负哪吒闹海之能，方瑞帽子太小，抵不住那么多风火轮。”
“亚父，再安排尺牍一起回去吧，尺牍在明，斥候在暗，确保消息一定送出去。”
“嗯，不错，想的很周全。”
“这回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去吧。我这里有些上好的外伤药，你去给张晋送过去，然后再回去睡。”
“亚父，我又不是大夫，药送过去我也说不明白用法，你还是派个大夫过去吧，顺便还能看看伤。”
“你这孩子，人家刚为了救你受了伤，你连看看都不愿意，哪怕去说几句好话呢。也不知将来哪个没造化的嫁给你这木头人。”
“是呢 ，父亲也说我这死板不会哄人的性格不像他。”
“越来越没大没小，连我也敢打趣。赶紧滚回去睡觉。 ”
回到营帐，我叫来尺牍，“你这次回去，一是协助军差送信，二是去定远侯府给晟睿请个安，三是告诉杜丰年，让他和韩亭他们商量一下，今年粮食生意不扰乱市场的情况下，尽量再多吃一成。”
“少爷要带书信或者稍什么话给晟睿少爷吗”
“都没有，你就过去请安就行。”
尺牍他们走了之后，我第二天又带着张晋回到了下汀郡。原本张晋受伤，我想换一个人，但是昨天亚父那样一说，我倒是不好开口了。因为开始闹瘟疫，我只好也到崔旌他们那里去。我这一来一回也不过两日，崔旌说染病的人却多了两倍。
我问崔旌：“方瑞是怎么处理的？”
“他原是想把染病的人隔离开，但是那些家属拼死抵抗，不知道谁谣传被隔离的人都会被秘密掩埋。方瑞担心激起民变，所以就让那些染病的人单独使用碗筷，让家人照顾的时候掩住耳鼻。他还限制了药材的价格，不得借机涨价。”
“他这样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急。现在真正重要的是要先通了路，朝廷的救灾物资才能进来。”
“方瑞倒是派人去修路了，但是他手上的人有限，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去赈灾，虽然招了一些灾民，但是修路的进度十分缓慢。”
“没有上谕，我们不能动。查出来炸路的那些人中的什么毒了吗？”
“西域的醉红尘，听说是听风阁专门为死士配置的独门秘药。”
崔旌的话声音不大，却像响雷一样炸的我一瞬间有点儿失神。接手听风阁，我自认为做的隐秘，除了尺牍，连家人和晟睿都不知道，这做局者是怎么知晓的？他和江湖牵扯到底有多深？听风阁有内奸，这内奸是谁？那我埋在南垚的哑士是不是也暴露了？
“少爷，你如果担心修路太慢的话，您来之前带过的习佑辉也许能想想办法，他最是会设计一些精巧之器。还有那中毒的死士，我能不能看看？”张晋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不说，我都把习佑辉这人给忘了，我写封信给亚父，人来了之后，崔旌你派两个人和他一起混到修路的那帮人里去。还有，那些中毒的人，都已经死好几天了，还能看出什么吗”
“少爷，这醉红尘虽然是独门秘药，但是它确是出自我师父的一位故人之手，我一直听师父念叨，却从未见过。”我看了看这个在我面前总是拘谨的张晋，点了点头。
十日之后，我在亚父帅帐等到了钦差。皇上派来的是九皇子李佑，还是以密使的身份和尺牍一起来的。这九皇子就只带了上次树林中见到的那个贴身侍卫蒙治，让我略微有些惊讶的是，那侍卫手里拿的正是四哥托我找的龙泉剑。
他只和亚父略寒暄后就开口说：“父皇看到青州的折子，已经知晓灾情严重。道路不通，医药粮食都运不进来，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通路。沈将军，来之前我和父皇请旨，向你们中原驻军借调一千人赈灾，还望将军与我齐心协力，早日通开道路，运进物资安置灾民，使这四方百姓能够得以重建家园。”李佑虽然笑的很和煦，但是也能看出赶路的辛苦。这些凤子龙孙，讲究的就是仪态从容，从来都是衣不沾尘的，此刻面容上也带了几分奔波之意。
“沈成平但听殿下吩咐。”
“吩咐不敢当，情况紧急，我也不和将军客套了，将军和世子对熟悉灾情，跟我说说道路情况和疫情吧。”
我把我在下汀郡看到的择重点告诉了他，只是略去了有人故意炸毁道路和天降惩罚的谣言。
“沈将军，明日请点一千人派给方瑞，就说是协助他修路的。世子，我明日一早随你一起去下汀郡，我要看看灾民的安置情况。”
晚上回到营帐的时候，张晋犹豫了半天后说：“九殿下侍卫的龙泉剑不知何时拿到手的。我四年前最后一次看到，是在师父故人手上，醉红尘也是出自他手的那位故人。还有，上次那几个人虽然死于醉红尘，但是里面有一味药换了，因为那味药只有西域有。说起这醉红尘，是那人当年输给听风阁阁主齐奕欢的，所以前几日那些人恐怕不是听风阁的人。我本不敢确定所以一直没说，今天看到龙泉剑才敢确定，师父的那位故人怕是也在局中。他医术精湛，用毒也奇巧，少爷要小心些。”。
我和尺牍都看着张晋，他似乎是后知后觉的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的那位故人叫什么，至于他张什么样，我见到的两次怕也不是真容。因为我的易容术虽得师父真传，但是师父说不及那人一半。但那把龙泉剑我不会认错的。”
“龙泉剑的事情不要对别人说，也不要找那个侍卫打探。这里面的机巧我们都不了解，只能靠你多留意了。既然那些死士不是听风阁的人，明晚到了下汀郡可以告诉崔旌先放一放了。你先去休息吧。”
张晋走后，我看尺牍一头雾水，和他说：“上次死的那几个炸路的人，是服用了醉红尘，其中有一味药换了，所以你没有看出来。”
尺牍垂下了眼说：“是小的大意了。”
“这也不怪你，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怎么会让你看出来呢。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接手听风阁的，那些埋在南垚的哑士还有没有用了。”
“听风阁的命令看起来还是出自齐奕欢，我每次和他联系，从不见面。他连我都没见过，更不可能知道您了。就算听风阁有内奸，也不可能知道听风阁和少爷和沈家有瓜葛啊。”
“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到头绪，先观察留意着。你最近也不要和齐奕欢联系了。说说你这次回去给晟睿请安的事吧”
“少爷，小的这次回去没有看到晟睿少爷。听说六月初兵部派他押运补给去定远侯那里去了。少爷上次给晟睿少爷的信，此刻怕是刚到晟睿少爷手里，所以才一直没有回信。杜丰年和晟睿少爷一起去的，所以小的把消息留给了他的管家，他说会立即通知给杜少爷的。”
晟睿此去军中，是为他承爵做准备了吗？我们以后怎么办？走之前他明明答应我以后要常常一起看日出的啊。我知道他也许也像我一样身不由己，可是面对这样的事实，我还是无法坦然接受。一时劝自己冷静、忍耐，告诉自己这些困难都是不可避免的，总会走过去的。一时又不甘心，我和晟睿不过就是两情相悦，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套进朝廷里的是是非非，生生的拆散我们，一颗心像在油锅里被慢火细煎一样，连尺牍什么时候退出去的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龙泉宝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