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小女子的大宋纪事》瞳瞳宝贝

56、二十、老夫人

　　那天的顾家后花园,可以说是高潮迭起——几乎让人应接不暇。
　　后来回想起来，在那接二连三的混乱之中，若真是有心，也许那小家丁还真能逃得掉。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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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夫之痛曾让这年迈的妇人遭受怎样沉重的打击我们这些外人无法知晓，而小顾庄主和孟捕头则看见老妇人便红了眼眶。
　　花白的头发只能零星看见几缕黑丝，被一只古朴的乌木簪子整齐的挽在脑后；因年老而微微有些佝偻的身躯上，披着雪白的粗布麻衣，更显得枯瘦苍老；老人粗糙满是褶皱的双手，对比两旁小心搀扶着她的丫鬟们的细嫩素手，差异明显到让人眼圈发热。
　　“娘……您怎么来了。”眼见老妇人快步过来，小顾庄主急忙上前。
　　见儿子上前，老夫人示意身旁丫鬟松开搀扶的手，站稳的身子，抬头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我儿，娘房中佛龛的观音像可是你换走的？”
　　“……是。”
　　面对母亲的问话，小顾庄主不敢再上前搀扶，低着头站在年迈的母亲面前。

　　我一愣，脑中灵光一闪：观音像？又是观音像！老夫人那儿也有观音像，而且是值得小顾庄主瞒着母亲费力偷换的观音像。莫非——
　　转首去看站在一边的孟宛然孟捕头：但见她的清秀脸上，尽是来不及掩饰的吃惊、诧异，以及恍然大悟，种种神情变换。
　　果然！
　　这顾家居然是如此的思巧布置！机关重重的密室小心护卫的是个高仿品，而真品则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人手中——十有八九还是伪装一番后明目张胆摆在佛龛之上。
　　若不是此次小顾庄主报仇心切，狠心以真正的观音像做饵，恐怕这秘密至今还无人知晓。
　　瞟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小家丁，我心中暗暗叹息：他暗中潜入达半年之久，不是也还被蒙在鼓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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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手掌贴上皮肉的脆响。
　　我拉回跑远了的思绪，寻声看去：
　　一个苍白的巴掌印，正印在小顾庄主右颊！此刻，掌印的苍白正缓缓退去，想必不久后便是红肿的五指印，许久也难以散去。
　　出手的自然是身为娘亲的老夫人。

　　“孽障！平日里你爹的话你都忘了么？！咱顾家的家训你也忘了？！哪怕是陪上全家性命也定要保全翡翠琉璃玉观音。”老夫人气的全身发颤。
　　小顾庄主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只急急跪倒在地，生怕母亲气出个好歹：“娘！是孩儿的错，孩儿错了。”
　　而那老夫人却不依不饶，举起手中的拐杖，作势便要打。
　　“夫人！……不，娘！”
　　出人意料的，一旁的孟宛然孟大捕头居然急忙冲过来，抱住老夫人欲落到儿子背上的拐杖，急切劝道，“娘，子浩是有错。可他也是报父仇心切才出此下策……”
　　老夫人却当真听孟宛然的劝。僵持片刻，最后松了手中气力，抬高的拐杖缓缓落到地面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神。再开口却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偏了头低声问身边的孟宛然：
　　“宛儿，娘看在你面子上，不当众罚这孽障。让他去把观音像拿出来，莫再说什么以此为饵报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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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宛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垂头不语。
　　“宛儿？”老夫人不解，“去把观音像——？！”
　　——
　　！！！

　　“——我的翡翠琉璃玉观音呀！！！ 你就这么香消玉殒了……老头儿惦记了你半辈子……呜呜呜……”
　　不知何时转为低涕的老头子突然又高声哭叫起来——内容更加让人哭笑不得。
　　而那老夫人却顾不上计较这言词间的可笑之处，只被这其中讯息就惊得勃然变色：
　　“什么香消玉殒？！”
　　千手神匠听见有人接话，也不抬头看，只当找到了共同悲泣的知己，抱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碎片就转过身来，满脸泪痕的控诉：“当然是老头子惦记念想的十几年的翡翠琉璃玉观音啊！”

　　！！！
　　听闻此言，再定睛看了一眼老头手中极为眼熟的晶莹碎片——顾老夫人愣在当场，半晌，全身发颤，几欲昏倒。
　　孟宛然急忙自身后稳稳扶住她，急切呼唤：“娘！娘……您别急，别急。慢慢喘气，慢点……”
　　小顾庄主见状也急忙就着跪下的姿势，合身抱住自家亲娘的腿，小心帮她稳住身子：“娘，娘，都是孩儿的错。您别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一帮伺候的丫鬟跑上前，轻车熟路的捶背、抚胸。
　　过了好一会儿，老妇人才渐渐缓过气来。再不见刚才教训儿子的气势，还未开口，眼圈儿就已经红了：
　　“居然，居然碎了……老身还有何面目见夫君于九泉之下！”
　　话语间泪珠儿滚滚而下，悲痛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