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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   戴芊芊将幕篱摘,搁在手边的小几上。美石璎珞堆出来的珠光华贵,此时便是她最好的武器。嘴边带着一抹自认为得体端庄的笑:“李娘子莫恼,襄姑是护主心切,口不择言。”

      李清白这才将目光慢悠悠地转向她,头上插的玲琅满目,确实有些晃眼。轻轻别过头去,笑道:“不妨事,娘子有话直说。”

      “您是爽快人,我便直说了。”戴芊芊心里快意极了,眼里流露出怜悯的神情,嘴上却不饶人:“裴家会去处理市井流言,只希望李娘子自重,莫再节外生枝。”

      旁的话李清白是无所谓,这位盛气凌人的娘子倒是叫十分好奇。神情温柔,胸腔里好似聚满了委屈:“娘子既未出阁,便不是山郎的妻妾。说了这么一通话,还未请教您是哪位?”

      缱绻暧昧的“山郎”落入裴家二位的耳朵里,两人神色微变,她竟真与郎君有事。

      特别是戴芊芊,被李清白问的哑口无言。没想到这位李娘子还真有两下子,她爹在外头找的外室,见了戴家人早就两腿打软,求饶告罪了。戴芊芊不是裴家的人,此时说出来,只会跌了面责,还要落下个多管闲事的话柄。她身子微侧,看向襄姑。

      襄姑是裴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姑姑,裴夫人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见李清白听不进话,胡搅蛮缠的模样,冷漠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娘子懂了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懂,仍要以卵击石,便休怪裴家不留情面了。”

      李清白泪眼朦胧,轻声辩解道:“山郎并未允诺我什么,我也没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你们何苦相逼至此。”

      襄姑是最见不得哭哭啼啼的人,她这番作态凭添几分弱柳迎风之态,男人看了怕是要酥到骨子里了。呸,狐媚胚子。说话越发冷淡起来,不耐烦道:“裴府慈悲,光是编排勾引郎君这一条,放到长安城里哪家也容不下。非得扒光了衣服好好抽上几鞭子再半夜丢出城去,才解气。”

      李清白拿帕子揩了眼角泪珠,像是被襄姑的话吓到了一般,手捂着心口,转过身去吩咐双燕:“我床边的箱子里放着郎君落在这里的披风和手炉,你去拿过来交给这位姑姑。”

      戴芊芊与襄姑对视一眼,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着李清白的眼神更是嫌弃,戴芊芊此时又找回了场子,逼问她:“你立誓,再不与郎君有来往。”

      李清白柳眉微颦,娇声喘喘道:“若是郎君来寻,我又当如何?”

      戴芊芊冷笑道:“你真是不知廉耻,只要你不存了坏心思勾引,郎君又怎会看上你?”

      双燕捧着东西回来,听到这句话当即便骂了起来:“未出阁的娘子嘴巴还真是脏的厉害,不晓得是不是裴家家风如此,教出来个没皮没脸的娘子。”

      李清白别过脸去揩眼泪,双燕将东西往襄姑面前一撂,撸起袖子插着腰:“拿了东西赶紧滚,给你几分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就算是上京兆府打官司也不是我们娘子一人的错。”

      戴芊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双燕的手指头微微打颤:“放肆,你个野丫头也敢骂我?”

      “指什么指?还不晓得是哪里来的狗皮娘子在这里充大头,这里不是裴府,别在这叫。”双燕一眼瞪回去,吐沫星子都要吐她脸上了。

      襄姑见状赶忙上前护着戴芊芊,屋外守着的丫鬟小厮听见里头的叫骂声,纷纷涌了进来。

      薛登和陈大拎着柴火棍和菜刀,带着清白楼的伙计来的也很及时。眼见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窝在一旁揩了半天眼泪的李清白幽幽冒出一句:“这要是打起来,我的脸面倒不算什么,就是裴侍郎和裴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你——”襄姑气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盯着安稳坐在一旁的李清白,胸腔里憋了好多骂人的话无处发泄,喘着粗气:“咱们走!”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李清白的背一颤一颤的,终是笑出了声。帕子拎起来遮住半张脸,眼角都笑弯了:“双燕,你这是在哪里学的?”

      双燕肩膀顶了顶拿菜刀的陈大,十分骄傲:“菜市场都是这样骂的,还有好些难听的,我方才没想起来呢。”

      薛登把伙计都赶回去干活,关上了门才问她:“娘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清白拎起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招呼他们坐下说话:“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暗流涌动。我没料到云来馆的事,竟然会掀起风浪,打破了平衡。这事不会轻巧的揭过去,我们仍在悬崖边上走路。”

      陈大不解道:“那与裴家又有什么干息?”

      李清白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他是天子门生,刑部侍郎,正炙手可热。”

      “娘子是想借着裴良山这棵大树挡挡风?”薛登将柴火棍子在手上敲的邦邦直响,脑袋转的飞快。

      “说的不错,看来最近没少补脑子。”李清白搁下茶杯,叫上双燕正准备回屋,左脚出了屋子方才想起些什么,回首看向薛登:“你明日去城门口转转,我想马律行该回来了。”

      回屋后自取一杆湘管舔墨,抬头见砚中墨汁浑浊,招呼双燕:“你许久未替我研磨了,今天且叫我再开开眼。”

      双燕撸起袖子,上前拿起墨砚着手研着。主仆间的气氛恍又回到从前,双燕不作声。李清白远山平淡,秋水无波,再度拈管舔墨,面前摊着的是裴良山先前递给她的帕子,写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从前不爱读这样的诗句,只觉得肉麻虚伪。如今想着提上一句诗,却无比自然的写出了这一句。仅仅十五个字,竟叫她蓦然产生了寂寥之感,仿佛写尽了人世间的爱恋悲欢。什么缱绻温柔,相逢别离,爱恨交织,终不过是一个“愿”字。

      李清白将笔丢进筒里,只待墨干。对上双燕不解震惊的眼神,轻缓一笑:“我这人向来敬业,逢场作戏也要演个全套。用过晚膳后,你将这张帕子送去裴府,再带去一句话,戏便成了。”

      双燕想娘子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自己只需要照做便可以了。李清白想了想,添道:“夜里不安全,让薛登陪你去,也不必着急回来。”

      戴芊芊与襄姑回府后,一五一十的把今日的事说与裴夫人听。戴芊芊更是哭唧唧的,襄姑这时候就很双标了,将李清白描述的如同云来馆的娘子,行为举止轻浮不堪。倒是对哭唧唧的戴芊芊十分关怀,不停的安慰。

      裴夫人瞧着丫鬟捧上来的披风和手炉,气不打一出来。衣服东西都落在她那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未娶妻便想着设外室了。一会等裴良山回来,免不得说道他几句。

      裴良山散值后没走,要手头上的公务要再过一边,就在刑部用了便饭。派人回去传话时,等着儿子的裴夫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阴沉了三分。

      裴度用完鸡汤,心满意足的拿起饭碗准备夹菜,见夫人抿着嘴唇,闷闷不乐的模样,便宽慰道:“先吃饭,等儿子回来把事情问清楚,不就好了吗?良山做事是有分寸的,我猜一定是误会。”

      “还是你爹教的好,现在连我们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裴夫人的目光像刀子刮过裴度,吓的他打了个哆嗦,索性将筷子一撂,起身回屋了:“这话你同爹说去,别拿我当出气筒。”

      一顿饭还没开始吃便不欢而散,裴夫人袖中的拳头是松了又紧,吩咐左右:“将饭菜端去房中给郎君吃。”

      襄姑抚着夫人的背,替她舒气,劝道:“气大伤身,夫人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和郎君的夫妻情分。”

      裴良山回府后,打算先回屋换身燕居常服,再去同父母请安。甫一进屋,瞧见母亲冷面坐在交椅上,立着的丫鬟捧着红漆盘,上头搁着披风手炉。裴良山堪堪掠过一眼,便认出是给李清白的那两样。

      裴良山坐下后,接过冬姑奉上的茶碗,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你落在旁人那的东西,母亲替你要回来了。往后要保管好,别给小人可乘之机。”裴夫人语调拖的长,观察着自家儿子的神情。

      他低头用上一口茶,嗓音平板道:“市井流言哪里值得母亲去费心思,不过是知己好友罢了。”

      “良山,莫把你娘当傻子诓。襄姑今日见过那李娘子了,举止轻浮,狐媚做派,我断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子嫁进裴家,做妾也不行。”

      裴良山略有一怔,挑眉道:“母亲派人去清白楼,为何不告知我?”

      裴夫人冷哼一声:“母亲不是豺狼虎豹,不过是与李娘子说清了利害关系,往后她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你既喜欢这一类的,母亲便替你寻摸着合适人家的娘子。”

      裴良山面上挂着无奈的笑,她脾气古怪又一肚子心眼儿,哪里是乖乖听话的主。这些流言也是在他的默许下才流传开,李清白平白受了委屈,还指不定想出什么招报复。敷衍道:“母亲多虑了,儿子往后注意些便是了。”

      裴夫人面色这才缓和起来,屋外却有小厮禀告:“清白楼的丫鬟在外头请见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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