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在北宋年间》凉故生

5、第五章

　　凡人大多喜欢庸人自扰，或者应该说是脑洞太大，容易脑补太多，就比如即使是宋朝的天子，宋真宗也仅仅只是因为一封密信上的一句话，就变得疑神疑鬼，以至于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等到第二天上朝时，还在想着那金碗是不是真的有毒，害了自己的子嗣，以至于人一直都有些恍恍惚惚，这让王旦等大臣都有些疑惑，平素官家很勤政，怎么今日听取大臣汇报，也没有询问详情，而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众大臣都有所猜测，想到昨日回报，莫非是因为昨日的八百里急送？

　　宰相王旦说了下改年号的问题，没有听到真宗说下文，不由的心中疑惑：“前些日子，官家还催促大学士几人遴选几个年号，供官家选择，为何今日上报，官家就心不在焉，好像这事不重要一样？”

　　“陛下，您以至孝至德治天下，永保宋祚，今年祥瑞应验，仙童临朝，新元为大中祥符，还请陛下裁定，以定纪年镜！”

　　王旦再次高声询问宋真宗，真宗听着永保宋祚，不由得脸上露出苦笑，自己修行不得长生秘术，膝下空虚，这皇位宝座难道像伯父一样传给皇父？

　　不行，绝对不行，朕也要把传承子嗣！

　　宋真宗面上不显，眼神坚定，往年只能自己努力，如今仙童临朝，为国师，自己当用之！

　　“可！”

　　宋真宗这边想着，那边便随意回复了王旦，这干脆利落的劲头，一点也不像平素反思再三，小心谨慎的宋真宗，甘冈决断的让王旦打量了一下。

　　“为何官家今日如此果决？莫非因为八百里急报？内阁这边为何没有收到急报？是皇族内事？”

　　王旦反复思量，成为宰相，他是如履薄冰，相对于敢于直谏的寇准，王旦显得小心谨慎许多。

　　尤其是之前天书一事，被宋真宗一个棒槌一个甜枣的敲打，更是让这位宰相小心谨慎了起来。

　　而参知政事王钦若平素就善于揣度皇帝心思，如今看真宗连早朝的心思都没有，不由得想到下面来自青云观的密报。

　　“眼线凑报，说是小国师言金碗有毒，陛下优爱金碗，莫非陛下觉着有人要害他？”

　　王钦若眼睛转动两下，眯眼打量着同殿的同僚们，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是不是又可以凭此做些文章？清除心向寇准的人？

　　赵明息并不知道官场因为他小小的一句话，便开始变得风云莫测起来，他作为国师，一道观之主，今天终于算是有点正事可干了。

　　宋真宗干脆利落的处理完正是，就赶忙散朝回宫，一到了御书房，便招来宣使。

　　于是一道旨意下来，宫中几匹快马直冲着青云观而来。

　　赵明息做完自己设定的早课，吃完早饭，躺在寝殿里面，难的打算睡个昏天暗地的回笼觉，倒是不想观门被宫中宣使内侍叫开，在庄头娘子紧张的呼唤声中，刚刚睡着不久的赵明息，被伺候着换上一身的国师袍服，眼睛还没有睁开便被塞进了肩辇小轿，一路忽闪忽闪的被送到了宋朝大内皇宫。

　　本来觉着哪里不对劲的赵明息，因着昨夜难的熬夜，而有点困倦，所以人被这上下晃悠着，很快又睡了过去，一直到有强烈的光线投射到脸上，赵明息才有些糊涂的醒了过来。

　　一张放大的大脸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赵明息吓得顺手给了对方一拳头，就听得哎吆一声，接着便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哐当声，这才把赵明息吓得完全清醒，左右看下，只见自己还躺在肩辇上，左侧地上跪着个捂住口鼻的家伙，哀声叫疼的内侍，而那内侍旁边是打翻的一个烛台，内侍本人则是在冲着不远处一个身穿黄袍的人行礼。

　　“奴婢惊扰陛下，奴婢万死！”

　　这个时候，赵明息才反应过来，面前那个身穿黄袍之人，乃是封他为国师的皇帝。

　　只是赵明息有些疑惑，他如果到了皇宫不应该被要求走着进皇宫的么？

　　事实上，也是应该下了肩辇进皇宫，只是一想到这位乃是天上仙童下凡，于是在进宫前，真宗便早早的吩咐，国师可任意乘坐车马进宫，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小子，，，”赵明息口称小子，但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跪下来？

　　还是怎么个行礼来着？我不知道啊！

　　作为现代来客的赵明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皇帝打招呼。

　　“哈哈，小国师免礼？”

　　只是不等赵明息纠结完，宋真宗便温和的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股子宠溺。

　　看着粉雕玉琢的赵明息，想着烛台下，仔细打量的面容，宋真宗心中突然起了一股子慈父之心。

　　这仙童的面容有五分像极了他的次子，而且次子赵佑，想着次子要是活着，也是赵明息这般大小了吧！

　　想到这里，宋真宗脸上虽然温和，但是身上哀伤怀念的气息一闪而出，对着赵明息就是扑面而来。

　　“这位皇帝大叔，怎么像是爸爸看着儿子一样，看着自己，他没毛病吧？”

　　赵明息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居然不自觉的称呼了出来：“皇帝大叔？”

　　宋真宗听到面前仙童一般的国师有些儿气的说话，居然上来就叫自己皇帝大叔。

　　这个称呼，让宋真宗愣了一下，就是宗族中子侄，在自己没有登基前也是叫皇叔，何来皇帝大叔？

　　“大善，你可以这般唤朕！”

　　宋真宗想想觉着有些新奇，倒是应答起来。

　　看着面前待自己十分温和的宋真宗，赵明息有些愣住，皇帝老儿不都是威严不行于色，不容易亲近么？

　　这个平易近人的大叔是咋回事？

　　这样子的皇帝能够镇得住满朝文武？

　　能够打得过外面的契丹党项？

　　不过一想到听到的这位皇帝打胜仗还要给契丹岁币，赵明息突然觉着皇帝这样的样子，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知道，皇帝大叔叫我来干嘛？”

　　一想到这个皇帝和邻家大叔似乎没有什么区别，赵明息仅有的一点紧张消失不见，如同和普通人一样唠着家常。。

　　而宋真宗看着这样和自己似乎没有隔阂的小仙童，很是恍惚，就如同看着自己早夭的次子，似乎也是这样天真烂漫。

　　于是本来想要试探的话语，直接脱口而出：“小子，那金碗真的有毒么？”

　　赵明息听了一愣，吆喝，刚才还叫自己小国师，这会儿皇帝老儿就叫自己小子，真是变化的快啊！

　　自己每天的言行举止是不是都被记录送来查阅了？

　　瞬间，赵明息内心警铃大作，果然没有一个皇帝是简单的，这外表可能就是迷惑人的。

　　这般想着，赵明息便想着慢声回答：

　　“小子回皇帝大叔！全金的碗自然是无毒的，但是如果里面提炼不纯，有别的东西，便会重金属中毒，危害五脏六腑，轻则伤及脾胃，重则肾脏肝脏因为排毒而坏死！”

　　赵明息想着百度的东西，简单的说了下，这话里面的一些词汇，宋真宗没有听说过，想来是天界的语言，但是肾脏坏死，宋真宗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看着对答如流，一点害怕神色都没有的赵明息，宋真宗内心更加确定了其仙童身份，所以对赵明息的话，仔细的揣度了一下。

　　在古代，肾脏生精气，宋真宗自己也不只是伪造天书，自己也正经修行过，赵明息的这话一出，宋真宗感觉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心中不由有些惶急，自己近年内宫少有子嗣，莫非自己真的被毒坏了内脏。

　　“金碗有毒？那为何古人用之无事？”

　　宋真宗似乎找到了安慰的地方，连忙问着，自己可不是第一个使用金碗的人，历朝历代的皇帝达官贵人，几乎都有用过，为何没有听到中毒事件。

　　“这金碗中毒也是积年累月，再说人有体质好坏，有的人天生身体好，抵抗力强，有的人弱，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样的水土，为何有的小儿精心照料，也是早夭，有的则是不精心照料，也能茁壮成长！”

　　赵明息想着宋真宗难道怀疑自己的金碗有毒，想着不能用皇帝多早死，来举例，省的引起不可抗的危险，于是赵明息便用了小儿举例，没想到宋真宗这次真没有多想自己，而是想的大宋继承人，正好中了内心缺口。

　　所以赵明息这话一出口，宋真宗一下子便被打击到了，如雷轰顶，接着便是泪花满眼，他的次子皇儿，自己内定的太子，便是从小精细养着，吃用都是最好的，而且他还钦赐了他金饭碗。

　　越想宋真宗越是难受的厉害，我皇儿莫非就是这样早夭的？

　　朕赐的金碗害死了朕的皇儿？

　　这么一想，宋真宗难受的心肝脾胃肺都挤到了一起。

　　看着眼前的皇帝，似乎难受的厉害，一股绝望的情绪似乎在蔓延，让赵明息觉着难受的很，并且他觉着自己真是无辜的很，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啊！

　　只是宋真宗也要面子，眼中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宋真宗赶忙忍了回去，然后吩咐下去：“来人，好好安置小国师！赐黄福殿！”

　　于是刚刚从肩辇上起来的赵明息，又全全乎乎的被人抬了出去，这次则是往后宫而去。

　　赵明息一脸的迷茫，自己这是来个寂寞？

　　成年男子不可入后宫，但是八岁孩子不在此列。

　　赵明息是来的匆忙，去的急躁，脑袋里面空落落的，这皇帝说话咋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只是还没有等赵明息想清楚，刚进入内宫，便被眼前的奇观惊到了。

　　万马奔腾，一般人都熟悉，但是眼前的景象是什么？

　　嗷嗷嗷，一声声的吭哧吭哧声，让赵明息在肩辇上坐直了腰背，一副乡下人的样子，瞪圆了他本就大大的眼睛。

　　只见想来应该美轮美奂的皇帝内宫，居然一进入，突然看到的是一个大型的养猪圈，规模极大，看不到边缘，而在围栏里面，是万猪奔腾，碎泥翻飞，赵明息从来不知道原来猪也是这么的能跑能颠！

　　只见领头的公猪，一猪当先，吭哧吭哧，似乎还能看到这猪的喷气，接着就看着公猪一个跳跃，紧跟着黑色的泥浆四溅，那公猪便一头扎进了栏子里面的泥潭里面，接着欢快的打了好几个滚，可是把赵明息看的是目瞪口呆。

　　皇帝养猪？还是真的啊！

　　我以为皇庄养的猪便是皇家猪，我还是人小太天真了啊！

　　就这样第一次进宫，赵明息和皇帝说了两句，欣赏了下皇家猪圈，便住进了离猪圈最近的黄福殿！

　　夜宵来临，一碗不合格的小米粥，盐拌咸菜便是小国师的第一顿餐食！

　　赵明息瞬间就想家了！想道观了！还是自己的地盘靠谱，这皇宫大内，谁爱进谁进，摸摸有点饿的肚子，赵明息委屈的吃了这皇宫大内的第一餐。

　　本想着明天会更好，但是也不知道宋真宗怎么想的，请了赵明息进宫，说了两句话，隔天居然把赵明息送了回来。

　　让赵明息想要好好品尝下御膳的心思是落了空，夜宵小米粥就咸菜，早餐小米粥就咸菜，一样一样的，你敢信？

　　捏着鼻子吃了早餐，以为自己悠哉日子将不在的时候，不想出现转机，赵明息居然被皇帝老儿踢出了皇宫，虽然赏赐了一些铜钱，但是在赵明息看来，皇宫一行，也不过是吃了两顿一模一样的饭，还都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赵明息心说皇帝老儿真是小气吧啦，连个肉肉都不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