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夏》朝暮dawn

13、他的皮肤很热

　　第十三章
　　那边沉默了好久。陈夏也不急：“不说我挂了。”
　　“我…我想跟她复合。”
　　“谁啊，你前女友一大堆。”
　　“就刚刚分的那个。”
　　“你前两天还跟我说嫌她烦。”
　　“我…我收回那话还不行吗。陈夏，真的，没了她我不习惯。我受不了了。”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我就是、就是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早上打开手机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要去哪里也不会有人问，一天三餐忘了吃都不会有人提醒。我觉得好难受。”
　　“你那是寂寞。你根本不是喜欢人家，别再去耽误人家女孩子了。”
　　“可是——可是我还想看她对我笑，想要她眼睛里都是我，围着我转围着我跑。”
　　“那你要是真喜欢，就去好好跟人家道个歉。”
　　“这多丢人。我——我拉不下那个脸。”
　　“那你还是算了。我看你就是一时不习惯而已，你看看你，面子比姑娘还重要。”
　　“那我还是去吧。”
　　“如果真喜欢，就去。别又出尔反尔，没人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我去，”彭畅又说了一遍，“我去。”
　　“加油，我等你消息。”
　　“好。”

　　第二天还是在顾然家。
　　剧组没搭专门的化妆间，俩人就地化了个妆。
　　陈夏感冒了，鼻子下面擦得红红的很奇怪。化妆师拿粉底液给他遮了一下，可是他擦几次鼻子又没有了，反而红的更厉害。
　　许光华看到了，看着他笑：“你怎么回事，上火了？”
　　“不是，感冒了，”陈夏哭丧着脸，“这边天气又干，擦鼻子的地方特别疼。”
　　“回头买个唇膏，涂一涂会好些。”
　　“好，等这场拍完。”
　　张导过来：“妆化好了？”
　　许光华和陈夏都站起身，点点头。
　　“你那嘴上面怎么回事啊？”张导招呼化妆师，“再给他补一补。”
　　化妆师上去给他扑粉，陈夏疼得不行：“姐姐你轻点。”
　　许光华在旁边也说：“他那里擦破了，化妆品刺激，少上一点吧。”
　　“忍一忍，不然影响效果。”张导发话了。
　　许光华知道再说就是不识趣。他把目光投向陈夏，看到他抿紧了嘴唇，突然就有点心疼。
　　是同病相怜吧。
　　人微言轻，没什么好说的。

　　这场戏不长，拍的挺顺。拍完俩人就去小卖部买唇膏去了。
　　俩人撩帘子进去，暖气迎面而来。
　　“老板，唇膏在哪里？”
　　“那里，架子上。”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忙着看电视剧，头都没抬。
　　俩人走过去，许光华也不太懂润唇膏的牌子，没发话。
　　陈夏随便挑了一个薄荷味的曼秀雷敦，想想又放下了：“薄荷味的会不会辣嘴啊。”
　　“你买个温和一点的。那个白色的不错。”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还是算了，”陈夏瞟了一眼，“就这个吧，妮维雅的也还好。”
　　拿着唇膏走到了收银台，陈夏突然说：“我想吃冰淇凌，许哥你要不要？”
　　“大冬天的吃冰淇凌？”许光华笑了，看着陈夏觉得他像个小孩儿，想一出是一出的。
　　“对啊，怎么了，”陈夏跑到自助冰淇凌机器跟前，“我其实也不是想吃，我就是想玩这个。”
　　“先把唇膏买了吧。”
　　“好。”
　　陈夏买完唇膏发现许光华还站在那个机器旁边：“怎么，你也想吃了？”
　　“不是，我看看这个是怎么操作的。”
　　陈夏歪头看他：“没吃过吗？”
　　“对啊，”许光华点点头，“我一般都买冰柜里的吃，或者在柜台买。其实长大了以后就很少再吃了。”
　　“那你看我吃好了。”
　　“我也尝尝吧。”
　　许光华看着陈夏扫码以后拿了个蛋筒，然后搬动扳手绕绕绕，松手。
　　有一个尖尖的顶。
　　“接着，我再弄一个。”陈夏看都没看许光华一眼，就把冰淇凌递给他。
　　好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

　　两个人不一会就一人拿着一个甜筒出去了。
　　周围一下子变冷，他俩把自己裹紧了，但是嘴里又吃着冰淇凌。
　　“太酸爽了！”陈夏走在前面，突然转过身来倒着走路，看着许光华。
　　“嘴要冻掉了。”许光华舔了一口说。
　　很甜，冰凉的甜，像是一种不合时宜的快乐。但确实快乐。
　　许光华没这样吃过冰淇凌，在北方零下的冬天，其实感觉跟夏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反而觉得冷得很开心。也可能是冷到一种程度就感受不到了。
　　只觉得自己在放纵。偶尔这样突破一下界限，做一些不合常规的事情，会给自己一种自由的错觉。但是错觉也没有关系，人生本来就是一种感觉。
　　没走几步路又回到片场了，他俩还没把冰淇凌吃完，又不想回去吃给他们看见了，就挨在墙边赶紧吃。许光华看到陈夏的嘴唇因为冷而颜色加深了，特别特别红，吃着冰淇凌的时候水盈盈的。一下一下的，每次只吃一小口，像是什么小动物，可能是是猫咪舔牛奶的样子。嘴角还沾着一点白色。
　　许光华回过神来的时候冰淇凌已经大有要往下滴的趋势了，陈夏也看到了：“许哥！”不叫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可这一叫许光华手就抖了。
　　裤子上多了一道白色。
　　陈夏从兜里掏餐巾纸，递给他：“好擦吗？”
　　许光华接过纸：“我试试，不行就回去洗。”
　　“一张纸够不够？”陈夏问他，“你看看你手上弄到了没有？”
　　许光华接过：“够了够了。”
　　他们就这样靠在墙边吃着，风并不很大，有脸通红的妇女拽着只能看到眼睛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天仍然是一种灰白的颜色，像是被粉刷出来的一样。他们不说话，面前的墙很矮，本来就是胡同区，站直就能看到远处的天空。

　　忙起来的日子总是过得要快一些。虽然许光华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来那个小女孩，但又好像没有那么空荡荡的感觉了。
　　有时候按开手机又关上，没有一条未读消息。
　　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顾然家里取景，所以跳过了学校里面初识的那段，剧情直接就跳转到了江寒住进顾然家里。
　　同床共枕眠。
　　其实是因为江寒从家里搬出去以后一个人住一小破屋，自打在学校里瞄上了顾然，上学就天天在路上等着，一来二去熟了就住进顾然家里去了。毕竟他也没家。顾然的爸爸也许确实是没什么本事，烧饭都能糊，但是人和善，当时也是他怎么说也要让江寒住进家里来。
　　客气，热情，还真诚。
　　江寒觉得自己就缺了一个这样的爹。笨手笨脚不要紧，胸无大志没关系，重点是，得像个爸爸。

　　“你丫给我起来。”陈夏看着许光华，踹自己的床。
　　按照剧本，江寒在顾然家喝多了，赖在床上起不来。
　　“我喝多了。”许光华迷迷蒙蒙地说，拉长了音调。
　　“你别装，”陈夏又在踹床，“赶紧起来回你那儿去。”
　　许光华觉得挺有意思。平常装客气的小猫咪不见了，现在是一口京片儿的大老爷们儿。别说，还就挺像模像样。
　　“我真的醉了，”许光华一遍说着，一边还裹紧了被子。
　　陈夏弯下身子去拉他，看到他红彤彤的脸，真像喝醉了一样。
　　其实陈夏也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新奇。许光华这人平常都端着副架子，说是傲慢也算不上，倒像是一种出于自我保护的防备。可现在倒好，像是个无赖一样，躺在人家床上不愿意走。其实他多希望许光华也能像江寒一样，主动一点，无赖一点，这样他也不必总是追在后面跑。
　　“你tmd给我起来。”陈夏使劲儿去捞他。
　　“我不起。”许光华继续眯着眼睛，扯着陈夏的身子就往自己身上拽。
　　陈夏倒下来的时候，许光华被一种气味包围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味道，就是陈夏的味道，许光华觉得很好闻。
　　许光华一个胳膊搂过陈夏，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陈夏努力挣扎着起来：“你丫给我松手！”然后举起拳头就要砸他。
　　好在剧本并没有安排他砸下去，否则陈夏真的下不去手。那样一张英挺而硬气的脸，毫无防备的闭着眼，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宝贝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打他。
　　许光华眯眼看着陈夏最终坐在了床边，于是睁开了眼，往旁边动了动给陈夏挪位置。
　　俩人躺到一张床上，旁边还点着一盏暖暖的黄色小台灯。就这样一个破破的小平房，拥挤又狭窄，装修也简陋。可陈夏却感觉到一种恍惚，想着也许自己以后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家。在寒冷的冬夜，窗外黑漆漆的寒风凛冽，而他和那个人待在暖和的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多好。
　　陈夏现在就能感受到旁边人的温度，他的皮肤很热，陈夏不敢触碰。靠着墙头坐着，而许光华侧撑着胳膊，需要仰一点头才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