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灵魂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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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试炼。
随着银色短发的不良少年摆着一张臭脸快步接近，沢田纲吉抖成了筛子。不过在同对方交涉之前，他必须硬着头皮参加下午的球技大会。在经历过剑道对决后男孩终于明白，就算自己打算逃跑，里包恩也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眼见身边的同班同学表现出强烈的期待，沢田纲吉挠了挠头，笑容勉强。
如果让里包恩在球技大会上对自己使用死气弹的话……
男孩犹犹豫豫地想。这样一来，他应该就不会在京子面前出丑了吧？
“做梦也要有个限度，废柴纲。”
我很是惊喜地回过头。自稚龙隐身消失后，黑色大厅中就只剩下了我一个。我当然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但是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我还需要稚龙在接受现实后成为我的共犯，光凭我一个人可无法做到每次都及时地屏蔽同纲吉的精神链接。
管理者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他双臂环胸从我身旁走过，仍旧是那幅找茬一般的语气：“不要老想着依赖他人的帮助——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他仿佛又回到了我俩刚见面不久时那幅浑身带刺的模样，可是身上的帽衫运动裤终究是威慑力不足。男孩留着一头柔顺的灰黑色短发，因为并不存在实体，所以平日也不用花时间打理。偶尔看着他我会觉得很怀念，大概是同为黑发的亲近感吧。
不过……明明已经过去了七年，我俩在外貌上却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呢。多重人格的存在真是奇妙。
“我、我知道啦……”从头顶传来沢田纲吉有气无力的回复。“再说，如果没有后悔的事情，我会直接死掉的吧……”
稚龙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似乎是拿余光看了我一眼。我本以为他会再次消失，可谁想男孩却在谈话结束后眼神凶狠地朝着我的方向笔直地走来。
“待会我会留在这里。”他言简意赅道。
“别这样。”我朝他笑笑，手上却交给他一张空白的笔记本。“要是让纲吉知道了，他得多受打击啊。”
简直就像是父母在同邻居家的比赛中把赌注压在对方的小孩身上一样。
彼此彼此——往日稚龙大概会这样回敬我。然而此刻他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接过了我交给他的笔和本。“这是一个实验，”我向他解释，“我需要稚龙你来记录下沢田纲吉被死气弹打中后发生在我身上的反应。”
“包括日期、持续时间、身体反应、又或者是灵魂上的变化，只要是你观察到的，都可以写下来。”我看着他慢慢翻开第一页，开玩笑一般说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数据的真实性。”
“如果我描述不出来呢？”
“——那就画。”
稚龙猛地抬起头。他眼中终于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我脸上笑容不减。“尽可能地画下来吧。我相信你的画技，这样一来也可以看到一些被我忽视的变化。”
中性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俯身将其捡起，正准备塞回到稚龙手中，却被他一巴掌打飞。笔杆在空中打着旋落到远处的黑暗里，正当我在心里感慨找到它可能要花点时间，稚龙却一个箭步冲到我眼前。“你这是……”男孩的身子在发抖，他死死拽住了我的领子，在我耳边咆哮：“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笔吗？！”
“你带给了我色彩，现在却让我画下那种东西？！”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稚龙的声音戛然而止。
维持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我艰难地配合他的动作。“抱歉啊，稚龙……让你把这样恐怖的场景画下来。但这的确、是我所需要的。”
我偷偷看过男孩的绘图本。画满机械，街景，奈奈妈妈的笑脸，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现在我却让他拿笔画下自己痛苦挣扎的景象——
“手套。”男孩冷不丁道。“为什么你要戴上手套？你打算就此远离我吗？”
这同样也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我偏头看向自己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双手。手套是奈奈妈妈挑的，虽然她的本意是好的，可放在人格间就变成了断绝彼此接触的绝佳利器。
我举起双手，事宜男孩先放开我。稚龙喘着粗气恨恨地瞪了我一会，双手垂下。
像是倾泻够了心中的愤怒，他脚下一软，跌坐在我的面前。
“如果继续同我接触，你的权能很有可能会再次被我吸收。”我伸手帮稚龙把碎发整好，站起身：“这是预防措施。”
同样是黑色的笔落在大厅里简直就是灾难，我弯着腰摸索了半天，这才重新找到它。我摘下手表——看时间球技大会应该已经结束有一会儿了，连同中性笔一起交到他手中。就在两只手即将相碰的那一刹那——
我的指尖触电般地僵直，整个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不要管我！”
眼见稚龙下意识地打算扔掉记录本，我急得直接喊出了声。“做、做你该做的——！”疼痛牵动肺部，我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得蜷缩起身体在地上抽搐。我约莫是在地上形象全无地左右翻滚了——恍惚间我看到稚龙的鞋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不时却又倏地远去。男孩眼里噙着泪水，举着笔记本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记……下来，你能……做到的……”
我朝他勉强勾起嘴角，“不要……告诉……纲……吉……”
不要告诉他；沢田纲吉不需要知道发生在他灵魂深处的微妙波动。这颗死气弹将协助他救下未来的左右手狱寺隼人，以及彭格列两大剑帝之一的山本武。仅仅是回味着这几个熟悉却又遥远的名字，我便仿佛又获得了对抗苦痛的力量——
“复——活！拼死进行灭火行动！”
面对狱寺隼人不慎脱手的三倍炸|弹，沢田纲吉穿着内裤一跃而起。男孩怒目圆睁，顶着头顶的橙色火焰在空中窜来窜去，像一个小小的光点，慢慢点燃了我昏沉的视野。我听着稚龙如释重负的呼吸声，有些脱力地翻过身，望向聚光灯冰冷的光芒。
继续成长下去吧，沢田纲吉。直到……
我扯动嘴角。
……直到我再也听不到这声音为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灵魂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