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密码》梅林俠

22、蜕变(一)

　　昊天站在纽约时代广场前面，看着兮来攘往的人潮，和路边琳琅满目的商店，不禁笑逐颜开，不管她平时外表显得多成熟稳重，毕竟掩不住一颗十二岁的少女心。

　　逛完时代广场又去了中央公园，再去大都会博物馆。在大学开学前，她打算好好恶补童年失去的东西。不过毕竟父母不在了，再好玩也弥补不了童年该有的欢乐，这使她的心情又蒙上惆怅阴影。

　　而且她也需要尽快熟悉环境，地铁，巴士，学校，医院，图书馆。老师训练过她，为她一人独住作准备。本来选好了麻州（因为最多大学），大学，房子，因为周教授成了重点监视对象，所有教授知道的计划都得洗牌重来。

　　昊天迁移到纽约，这样一个牛鬼蛇神聚集之地，和阿米甚村单纯的环境南辕北辙，却都是藏人的好地方。昊天选了一个靠近纽大的小区，租了套房，并选了个附近的小区大学，随便注了册交了费。

　　还好，昊天因为卖了几样专利，拿了几笔钱，读书生活不成问题。现在，她是大学生了。她的英文名字：V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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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大多数的大学生，Vera身着白衬衫蓝牛仔裤脚踩一双半新半旧的球鞋肩上挂着计算机包。她学着时尚，将袖口卷到手肘，买牛仔裤时还特别挑了有破洞的。这一身打扮让她自然融入人群。

　　虽然她早能控制飞扬跋扈的头发，它们大多时候也听从Vera头脑的指挥温顺乖巧地贴着脑袋。但是，也有头脑走神的时候，被惊吓到的时候，那时，它们就像各自有了生命，一个个剑拔弩张。还有那阳光十分亮丽明媚的日子，它们欢心起舞兴高采烈的模样，都让Vera哭笑不得。

　　这些状况都是她在阿米甚村四周无人的时侯，实验研究出来的心得。

　　为了不吓到别人而给自己惹麻烦，她像阿米甚妇女终年盘着长发戴着祈祷帽。还好，帽子是阿米甚人的文化之一，她才没被视为怪胎。现在她离开阿米甚，也得抛开阿米甚文化。

　　她为自己的头发扎了发辫，还特别每隔一吋就用丝带缠绕，一则束缚囚绑跃跃欲飞的长发，一则遮掩不小心时绽放的光彩。除此，她还特别买了几款学生爱戴的帽子，即使室内都可戴着。另外，她买了一副会随着室内外亮度而调节镜片暗度的眼镜，用来遮掩她那在阳光下会时不时放出异彩的眼睛。

　　不过，Vera也同时发现自己就像变温动物（例如蜥蜴），晨起，没照射阳光前，会懒洋洋的，动作迟钝。

　　以前，她在阿米甚村，一大早，太扬还没完全露脸，她已在无人的草原上放牧。那时，她无帽，散发。因为年幼，即使无帽，散发，阿米甚人见着也不会责备。她最喜欢太阳完全露脸的一刻，彷佛至纯至阳之气充满天地之间。那一刻，她脱掉帽子，散开盘发，只需一瞬，她便立觉混身又充满活力。

　　但是，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阳光只能透过玻璃斜斜的射入。尤其在冬天，她发现自己越发懒惫。当然，她不会懒到终日卧床不起。最遭的情况是，她只会退化成普通正常人。

　　思前想后，结论，太阳能补充太少。她的头发很不健康地贴在头皮上，恹恹一息。此刻，她希望自己是魔鬼终结者，坐下来，就能插电的机器人。但是，明显的，她身上没有插座（谢天谢地）。“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昊天想，我既能设计太阳能板，将太阳能转变为电能，我就能将电能转变为太阳能。

　　不过，太阳能的组成很复杂，太阳会发射不同频率的辐射线包括 X 射线、紫外线、可见光、红外线，甚至无线电波。还好，X 射线和极高频的紫外线等成份含量非常低。通常，从太阳到达地球大气层的辐射线，其波长在100纳米到1毫米。这个具有重要辐射功率的波段可以按波长的增加顺序分为五个区域: 紫外线c，b，a，可见光，红外线。

　　然而，目前，昊天还不知自己吸收的太阳能究竟是哪个波长。理论上说，紫外线能量高，转换功率应该也高。但是紫外线也同样会致癌，不可不慎重对待。因此，在未知的情形下，她只能仿真太阳能。不过，昊天同样质疑，会引起普通人细胞异变（致癌）的能量是否对她也有相同的效果？

　　要仿真太阳能必须先产生这些波长的辐射线，可见光可由一般灯泡产生；紫外线可由电弧和专用灯生产；红外辐射是从每一个热体发出的。将这些不同波长的辐射线依照其在太阳光中的组成混合，应可仿真太阳能。

　　不过，发明出来后直接使用在自己身上，还是会担忧，万一没计算准确，高能量紫外线会给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所以，最后的结论是：换租一间阁楼，并将屋顶改装成巨大天窗。

　　这是个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方法。不过，房东必须同意。而且，在左邻右舍高楼环伺下的隐私性实在太差。若真有钱，便买一个penthouse。嘻嘻。脑海里跑出自己在高楼屋顶露天泳池旁晒太阳时怒发冲冠的样子。若当时被无人机拍到，必是奇观。所以说，自从有了无人飞机，还真难找到一片净土。现在，昊天对那些影视名流，充满同情。

　　说实在，除了玛丽亚，约翰，小约翰和老师，昊天从无与人相处的机会，更遑论与同年龄的人相处。从面容看，Vera是个美女，一个欧亚混血的美女。

　　Vera现在记得起父母大海夫妻的模样，纯粹的中国人。也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模样，纯粹的中国人模样。那么，自己的高加索人基因从何而来？而且，昊天觉得镜中人看着眼熟，在自己脑海数据库迅速搜索一遍，想到玛丽亚。自己为什么会像玛丽亚呢？难到她会因环境改变颜色形体？难道，她有变色龙或水母的能力？这个特异功能令她不寒而栗。

　　为了保持面貌，不受外界干扰，她为自己拍了第一张相片，接着从各个不同角度连拍好几张。
　　虽说她的头脑能记住几千几万的人脸，她不确定自己几个月或几年后是否会记住自己现在的脸（样子）。

　　如果自己的脸因为每天看见不同的脸而变化，那会是缓进的过程。自己每天看，脑里的自己的脸每天更新，最后所记忆的就将是最新的一张脸。而，那将是一张与证照上不同的脸。周围的人可能看不出她的不同因为变化迟缓渐进。但如有人隔了一段时间才又相遇就能看出她的迥异。

　　从此，她每晚必需看着自己相片，矫正面容。有时，好笑。如果有人看见她神情专注地对着自己相片看，一定会说她有自恋狂，而且，毛病不小。

　　这个特异功能虽然令她恶心，但她日后如果需要逃亡，这个特异功能也许对她会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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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Vera成绩好人又美，又乐意帮助同学，很快便成了老师同学的的最爱之一。

　　和同学一齐去餐厅吃饭逛街是Vera从没有过的经验。她真的像周教授说的，灿烂地过着属于她的生活。也有爱慕她的男同学约她出去玩。

　　Vera虽知自己本就与众不同，似乎不必纠结在年龄问题上。但在这件事上，她宁愿选择遵从常人的习俗和律法，她要等到至少十五岁才开始接受异性的追求。而她现在只有十三岁。其实，爱不爱一个人和年龄不一定有关。也许因为那些追求她的男孩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可是，昊天怎会知道呢？

　　依据昊天自己制造出的成绩单，她高中就修过大一生物学，兼又通过考试认证。所以昊天甫进纽大就直接选修生物实验课。这叫做直奔主题。

　　Vera在实验室门口遇见以神自许的龙吟。从此展开她如日中天璀璨的青少年岁月。

　　“喂，你杵在那儿干嘛呢？挡到别人了。妳，要不，进来，要不，出去。二选一，很难吗？ ”

　　被当面指着挑衅，Vera很难为情。

　　“我我我...”，面对凶神恶煞，Vera竟然结巴起来。心想，是今早太阳没晒够吗？

　　“别理他，就一疯子，还自以为是神呢！ ”顿一顿，“既来之则安之。进去吧。别担心，这学期，哥罩你。 ”

　　“哥？ ”

　　“妳很与众不同吔，没听到「哥罩你」这句？举凡听到这句话的人通常反应是痛哭流涕。 ”

　　“为什么？ ”

　　“太感动了呗！ ”

　　“我看是吓哭了！ ”刚想，来了个会体贴人的儒雅书生。没想，也是疯疯癫癫。

　　“有点意思。妳现在满血复活了。要感谢神！ ”

　　Vera正想骂句疯子。第一号神突然发话：“龙吟，你又在我地盘把妹，够意思吗？ ”

　　噢，原来这叫把妹，这方式也太奇葩了，昊天想。

　　“嗨，我叫Tom，是这堂实验课助教，妳是？ ”

　　“嗨，我叫Vera。你好，助教。 ”

　　“叫名字就行。 ”

　　“Vera，妳别理Tom。他早有女朋友了，是我表姊。 ”转头，瞪了龙飞（Tom）一眼，“小心，我告诉表姊。 ”

　　“你们近亲繁殖，对子孙不好。 ” Vera很忧心的回了一句。

　　龙吟(Albert)和龙飞(Tom)无言对视，都想，小妞有趣。

　　Vera看看表，“怎么，这堂课就我们三个？ ”

　　龙吟龙飞对望一眼，“你来早了一个小时！ ”

　　“什么？怎么会？ ”

　　“日光节约时间结束了，妳没把表调回来？ ”

　　“鬼扯，那都是去年，几个月前的事了！ ”

　　Vera也没地方可去，便留下来听他们瞎掰。

　　“你还不到18岁，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把什么妹，小心我告你妈去。 ”

　　“那你呢，才20岁已是情场老将。小心我告我姊去。 ”

　　Vera坐在实验室后面，听着对话有趣，时不时乐乎，嘴角噙着笑意。

　　“哥，这女娃有意思，好像听得到我们说话”，龙吟把声音压得很低，观察Vera反应。

　　只见Vera皱一皱眉，很轻微，若非仔细观察，绝无法看出。

　　龙吟龙飞对视一眼，无言。心里都说，继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