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老不死》mikoto_yu

37、陪床

　　视线很神奇，虽然没有实体，可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医院的窗帘并不厚重，即使拉满，晦涩不明的月光还是可以越过布料的缝隙探进屋中。
　　琴本睡得朦胧，可它不轻不重地坐在她腿边，重量让病床的金属骨架在寂静的病房中发出突兀而嘶哑的悲鸣，床垫下陷。那过于强大的存在感让她汗毛竖立。床边的黑影在注视着自己。不用睁眼她都能明白。有听说过医院不干净，可没想到真能让她撞上。琴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去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动了它，心里已经开始紧急呼叫镜，想让他来处理他的同类。

　　佐助来的时候琴正在熟睡。他怕吵醒她，靠着她的床尾轻手轻脚放下折叠床，躺下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只是侧身盯着病床上那个鼓起的小包因为呼吸上下匀速起伏。待他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琴的病床上了。
　　有许多珍视着她的人，不止他一个，他也不是那里面最突出的那一个。
　　佐助想起鸣人今天回家之后的告诫。他说，不过是几个姐姐都没打算介绍给他们的男人，能成什么气候。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闹别扭让姐姐担心。可鸣人不自知，他口气中的漫不经心都是因为有琴对他的偏爱才能够成立的。而他，宇智波佐助，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让琴真正看到自己。与其说是生她的气，不如说是他在苦恼自己的弱小。
　　男孩原本就深沉的黑色眼眸颜色愈加浓重。
　　迷蒙晦暗的灰色光线透过窗帘映在她脸上，因为看不清晰，他稍稍弯腰凑近了她。琴锐利张扬的眉眼阖着，让她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乖巧许多。她大概是做噩梦了，眉头挤在一起，全身就像是落水了一般被汗浸湿。几天不见，她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佐助看着琴在颈边与呼吸管纠缠打结的长发，伸手替她解开。他尽力不去碰到她的皮肤，动作也足够细致小心，可等他耐心地将打结的头发一根根解救出来之后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好不容易察觉到盯着自己脸看的视线移向了别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祈祷这位好兄弟早点离开，琴就感知到了一双手带着冷风靠近她脆弱的脖颈。它没有直接上手掐她，而是恶趣味地在她脖颈旁游走，就好像抓住老鼠的猫在就餐前恶意的纵情玩弄猎物，将她的恐惧撩拨向最高点。叫了那么久镜那个死鬼都没反应，太靠不住了。琴想，要是放在以前她身体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她也不至于狼狈到只能躺在这里战栗，至少也能试试物理除祟。只能躺平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是太屈辱了。

　　佐助因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并不打算唤醒她。只是看着她被梦魇住的样子于心不忍，想着，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便将手覆上她不知何时作出奇怪手势的手上。她的中指搭在食指上，看起来有点像某个教派祈祷时的手势。他揉了揉她僵硬的手指希望她能放松，可适得其反，让她更紧张了，佐助只好就那么握住她。虽然实力差距还很大，但光看手的大小，他已经快赶上她了。看着自己堪堪包裹住她的手，佐助表情柔和下来，希望这能让睡梦中的她感到安心。她的手很软……已经入了秋，可一股没由来的燥热从他和她接触的皮肤一路升腾到他的耳根，佐助颇不自在，心虚地移开视线。

　　自己向主还有监视着自己的根求救的事果然被它发现了！手背被它冰冷的指尖触碰，努力作出求救的手势的手指差点被强行拆散，琴忍不住恶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住手势，没料到它改变了策略，用那只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覆盖住她的，遮断她向外界发出的求救信号。那是一只怎么样的手啊。琴本侥幸以为，医院里的幽灵应该是自然病死的，不会有太大怨念，可自己手背感受到的事实却将她刚升起的侥幸全部打碎。那是一只稚嫩却遍布刀痕的手，细密的伤口上结的硬痂和柔软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更是像针似的扎在她的手背上。这个小孩，肯定是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怨念极深。在木叶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的只有团藏，这家伙也太可恶了，天天给她找罪受。琴被第一次撞鬼的恐惧压抑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叫喊着承诺它会把团藏碎尸万段，希望它能放她一次。

　　然而她恐惧的对象并没有接收到她心中的恳愿。
　　佐助看着她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枚巧夺天工的木簪。平心而言，那的确做得精致，就算出价万两也能致使群雄逐鹿。不知簪头用的是什么宝石，即使在如此灰暗的光线下仍能熠熠生辉。做这枚簪子的人显然十分了解琴，才能让它和琴本人一样张扬耀眼。它太过出色，让自己耗时三个月做出来的木簪像是孩子的玩笑。

　　——要是她没有收到这个簪子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也许能心无芥蒂地向她送出自己做的簪子，甚至每天替她绾发。

　　还来不及进一步想象，佐助就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卑劣想法恶心到了。他不是只会怨天尤人，期盼对手自动消失的懦夫。他会变强，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

　　为了赶快把软弱的念头赶出脑内，佐助又将视线投诸琴，却发现她像是溺水一般呼吸困难。他心里一紧，也来不及顾及自己还没做好面对琴的准备，握紧她的手说。
　　“别怕，我在。”他并不习惯于说这种话，生疏使他的声音有些怯懦陌生。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用比起刚才要听起来镇定自若得多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有我在。”

　　……？
　　已经三个多月没听见佐助说话了，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佐助。她猛地睁开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半夜偷看我干嘛？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怕成这样的好吧！
　　可触及他眼中的关切和安抚，琴顿时哑火。佐助已经开始单手用手帕为她擦拭额角的汗珠，另一只手仍紧紧握着她的。
　　“你不生我的气了？”琴瓮声瓮气地问。自己手心出了好多汗，握着不难受吗？
　　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不会生你的气。”他只是在气自己而已。
　　信你才有鬼。不过琴嗅到了这是和好的讯号，抓紧时机说，“那你把我的生日礼物给我。”
　　擦到脖颈的手顿住，琴看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佐助才九岁，就和他哥哥一样有面瘫的征兆了，琴心中不住惋惜，明明男孩子还是活泼一点才可爱。
　　这份惋惜在佐助眼里却变了味道。他觉得琴好像在诘问，不敢直面自己的弱小，你就这种程度吗？他不想让琴失望，更不想变成自己都看不起的人。于是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簪子，放到她眼前。
　　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能让佐助送出来的琴有些怔楞，想定睛好好看看他的杰作，可光线过于昏暗，而且佐助根本是把簪子放到了她的脸上，太近了完全对不了焦。但这毫不影响她收到礼物的快乐，如果每天都是生日就好了。琴动用自己完好无损的面部肌肉努力凸嘴，吧唧亲了一口簪子。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像是烫到了佐助，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手连带着簪子收了回来。被她无意间触碰到的部分还在发烧，因为慌张，他的声音有些变调，“你干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应那么大，琴还是兴高采烈地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明天早上你帮我梳头的时候就想用上。嗯，我还想要个玉簪子。”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对自己的肯定和期待，佐助和缓了表情。他说，“好。”
　　猜他是对自己所有的话都表示了同意，琴开始详细地描述自己想要的玉簪花纹和挂饰，佐助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应该有在认真听。琴最后说，“不过你记得要戴好防护手套，每次都把手弄成这幅样子我会很心疼的。”
　　佐助的表情有些融化，眼中与嘴角都带上笑意，可还没等他回答，后颈传来的钝痛让他失去意识，倒在琴腿边。

　　带土很快单手提着佐助套头衫的领子，动作粗暴地把他丢到那张空荡荡的折叠床上。折叠床发出嘎嘣一声，让人害怕床板会承受不住而断裂。
　　他的心情好像很差。能知道她在医院，应该是已经从兜那里听说事情的始末了。琴讪讪地想要和他打个招呼，可带土疾步来到她的床边，劈头盖脸地问她，“你就不能消停点，不要作死？”
　　虽然知道带土是在关心自己，自己也的确作了很多死，还坑了带土无数把，可他凌厉的口调还是刺伤了她，琴为自己辩解，“这次不是我……”
　　他不仅没有听她解释后安慰她，还用写轮眼狠狠地瞪她一眼，琴心里的委屈都快要决堤了。她决定接下来两分钟都不和带土说话。可看见带土摘下面具，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外面还有监视我的小孩。”
　　“早就解决了。”带土褪下右手的手套，磕破自己拇指的皮肤后半跪在地上，托起她的手后低头含住她的拇指，咬出血后指示琴和他共同结印。虽然她的手指是可以动，但还是有些吃力，带土便用空闲的左手包住她的手辅助她结印。琴后知后觉，这繁复的印的根本结构是通灵术。她本来想自己去探险，捕获一只大家伙的，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只通灵兽竟然是带土。
　　心中涌现的感动让琴把要和带土赌气的念头抛到脑后。她为带土开发咒印的时候，他也在为她改良术式。
　　接收到琴的热泪盈眶的注目，带土也没有软化态度，他说，“我只是不想下次来看见你的尸体。”然后，带土开始解释他改良的内容。除了结印召唤他之外，琴的查克拉量低于十分之一时他会收到紧急联络。琴不住点头，心里想，既然带土已经和她建立了联系，接下来她再花点功夫研究，自己实现逆通灵或是单方面缔结和他之间的咒印应该不难。
　　眼见带土搬来椅子，像是要和她长谈，琴赶忙说，“你能不能帮我擦擦身体？我刚刚出了好多汗，黏糊糊地好难受。”
　　带土提着椅子愣在原地。他脸上的呆滞和当年如出一辙，可琴没时间缅怀了，汗水早已变凉，她怕自己会死于感冒，所以她再次催促，“快点呀，我好冷。”
　　“我帮你叫护士。”说着就要按她的床头铃。
　　“别啊！”琴马上出言阻止，“就是因为你不能叫护士才叫你帮忙的啊。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带土瞥了她和昏死过去的佐助一眼，消失了两秒后扛着一个同样昏迷，穿着露脐装的小男孩出现，唤醒男孩后逃也似地跳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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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不是佐助，因为他身体素质没根的小孩儿好，叫醒了也不一定能很快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