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好合》程长安

34、长夜漫漫，相谈甚欢

　　“年好。”看清了来人，白合便丢下秋千，激动地奔向了方年好。

　　被突然扑了个满怀，方年好微微一愣，暖香入怀，那夜露的寒气被少女的热情所覆盖，一股暖意传来，脸颊被红色晕染，方年好双手一时不知该放哪儿，想回抱才将双手抬到少女的腰部道思及又觉得不妥，转而轻搭在白合的肩膀上才回答道：“嗯，我回来了。”

　　“年好，知不知道我可想念你了。”总算是盼到年好回来了，须臾白合松开手望着方年开心道：“你总算回来了。”

　　“嗯，我知道。”他也想着她，又怎么会不知，方年好慢慢放开白合摸了摸白合的头回应道。

　　“年好，你……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方年好，糟糕……太突然了，这之前想的千言万语，此刻倒是疙瘩了，白合吞吐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久未见面，一切可安好？”

　　“嗯！安然无恙，勿忧！你呢？”一别是个年头，是太久了。方年好正想收回手，却瞧见小家伙眼里闪了泪珠，忙着急问：“怎么哭了？”

　　“年好，我也是。”白合揉了揉眼睛，立马扯出了一个笑容，示意其不用担心，“我这是喜极而泣，高兴的！”

　　“你呀！这儿凉。”说着便伸手牵起白合的手，“我们去屋内说。”

　　“好！”白合盯着被方年好握住的手，有点微微的凉意，让她确认这不是梦，抬头对着方年好点了点头，跟着其向屋内走去，看着眼前疾走的背影，她先前有无数次幻想过年好长大后的样子，是不是高了？胖了亦或者瘦了？多年未见，她会不会认不出来？今日真真瞧见了，道是比她想象的要高，高挑挺拔，她拿起另外一只手偷偷地比量了一番，两人并排而行，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她六尺七寸，年好的身高目测有八尺，道是不常见。

　　“主子！白姑娘！”策瑜见他家公子果然是往间壁接白姑娘去了，对着二人弯腰道。

　　“客气客气，策瑜你喊我一声白合便好，多年未见，越发帅气硬朗了。”瞧见策瑜，白合知其跟随方年好贴身保护，赶紧夸赞了两句。

　　“白……白姑娘谬赞！”策瑜抱拳低头道，得了夸赞的策瑜反而高兴不起来，白姑娘干嘛跟他这般熟络，没有瞧见他家公子脸都沉冷了一度。

　　“先入坐，策瑜你去备些果子。”方年好引白合入了常青阁，便吩咐策瑜下去。

　　“是，主子。”策瑜领了命，赶紧溜走了。

　　“先不急，年好，多年未见，你先容我好好打量一番。”方年好正要入座却见白合起身而来。

　　方年好便乖乖得站好任其打量，见小家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其手，哲哲点头，却只字未吐，挑眉道：“何如？”

　　“花颜月貌，倾城绝世，妥妥的仙人姿色。”比儿时的轮廓更加分明，还是那么的绝美出城，白合托着腮帮认真道。眼前的人着一身白衣清丽出尘，白玉无瑕，嫣然一笑，众生皆迷。

　　“你也是！”小家伙长大了人也清瘦了，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精明又有神。

　　“在你面前我就是小巫见大巫，我们家年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有沉鱼落雁之容，又闭月羞花之貌，一颦一笑，般般入画，顶顶大美人儿！”她最多是小家碧玉，年好可是绝色美人，得了美人夸奖，白合就按耐不住，赶紧夸回去。

　　“休贫嘴，先坐下。”怎么竟是一些形容女子的赞词，还带些油腔滑调，不会是跟那什么知县之子学的吧！他这些年身子调理的不错，也有勤加锻炼，虽说着着女装，不济也有个形容英气的词吧！恰巧策瑜去后厨拿了果子跟糕点将蛰回来，方年好顺手接过，便又打发其退下了。

　　方年好将一盘盒子打开，是各色糕点装拼的糕点盘，又将另一只打开，竟是荔枝，里头还冒着气，是用冰用心保存的。方年好取了一只剥了皮，“尝尝！新鲜摘的果子，原打算明日给你的，赶巧你今儿来了。”

　　没想到白合直接起身凑前上嘴巴来叼，指尖被嘴唇轻轻地扫过，方年好直觉一股电流传入，一阵酥麻感流入心口。

　　“嗯！真甜。”入口还有些凉凉的，吃来只感觉一股清凉，正是解渴，白合将一只荔枝下咽了，才发现方年好的手还立在原地。

　　“你喜欢便好！”方年好收回了手，将盒子递上。

　　“年好，你何时回来的？”自从得知年好今年要回来，她就日日留意，想着能第一时间迎接年好，没曾想还是错过了。

　　“今日晚间到的江都县。”方年好将煮好的茶壶拿起到了一杯茶水递给白合。

　　晚间怪不得，她跟阿爹去问诊刚巧错开了。“不对，”白合接过茶盏，呷了一口茶又思及道：“我今日一早遇见方伯伯可没有说你要来？”

　　“事及突然，还未来得及告知阿爹！”他一接到信笺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想着飞鸽的信笺跟快马加鞭的脚程也差不多就没有再回信直接回江都了。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白合呷了一口茶问道。

　　“嗯！不必担忧，原本便打算回江东的，这不过两日便是阿爹生辰，想给他个惊喜。”怕小家伙在追问下去，方年好反问道：“怎么我提前回来不好吗？”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放心，已经痊愈了。”

　　“真的都痊愈了吗？”如今已是初春月时节，早已换了轻薄的衣袖，年好却是着了件深冬的褙子，高高的领子将脖子牢牢地裹住。

　　“因多年体寒缘故，落得病根，因此比常人更怕冷些，无大碍的。”方年好掩声道，今日赶到江东已然入夜，不便打搅，原打算第二日再去寻小家伙，却是高估了自己，隔着一个之墙，看着窗外的明月，相思之情倍感，穿了夜行衣，正想着翻墙而过，却听见了院落中有响动，而响动来源的方向恰好是挂有秋千的大樟树，赶忙止步返回翻了件有领口的深冬袄子赶去。

　　“如此便放心了。”原来如此，白合松了一口气。

　　“那是不是今后都留着江东不走了。”白合期待的望着方年好。

　　“嗯！”

　　“真的，太好了。”那她可以日日来年好玩耍，日日见着年好了。

　　“而今我身子骨硬朗了，早年害病，虽说在这江都县住了一年有余，到过的地方缺屈指可数，这县里认识的人又少，可否请你给做个向导？”

　　“那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可是江都县土生土长的人，平日又走街串巷，只有你开口，定带你好好玩转一番！”

　　“如此便费心了！”

　　“客气客气，其实幼时我就想带你出去玩耍儿，那会子你身子不便，才消了念头，而今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会拉着你出去闲逛的，只怕届时你要扰我哩！”

　　“怎如此说，荣幸之至，我俩都是这般想法，心有灵犀，折日不如撞日，就近说定了下来，明日就一道出去何如？”

　　“可以呀！不过我要先去义诊，过了晚饭来寻你！不如后日……”

　　“还是明日吧！左右也无事，不如陪你一道去，有我在帮你一同，巧许能快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

　　“解个馋，糕点可不许再吃了，要积食的。”

　　“好！”白合乖乖的收手。方年好从怀着掏出绣帕帮白合擦拭嘴角，开口问道，“跟我说说你身边的事吧！”

　　“好嘞！”白合原先就有很多话要同方年好说，方年好问起，小嘴巴自然停不下来。

　　“年好，我第一回跟爹爹去义诊，猎户脚底打滑从山坡上摔了下来，被架来了医馆，我当时不敢操刀，吓坏了。”

　　“总有第一次的嘛！上手了就不怕了。”

　　“是的，你呢？”

　　“我也一样的，师傅他也总是让我问诊！”自己道是时常不在，都是他在问诊。拿了诊费乐自逍遥，留下他来看诊，还美名其曰试炼他的医术。

　　“元师傅可安好！”

　　“不用担心，那老顽童健在的很！”这几日也不知去哪里厮混了，他留了纸头只盼他能看到，“不提他，后来呢？”

　　“后来猎户一家还给我送了牌匾道感谢，听到他们感谢，我很庆幸能够帮到他们！”

　　“病人的感谢，也是鼓舞我们医者的力量源泉之一。”说着方年好将茶水添上。

　　“对对对，现在每每看到那匾额，我就会动力十足，爹爹将他挂在我的诊义间里，以示激励。”

　　“再后来就是跟着爹爹满县里跑，偶尔也会跟着跃儿他们去办案。”白合从就诊到陪着戚谦他们办案，想到什么说什么。

　　“办案？”方年好皱眉，“今后还是少参与，刀枪舞见的伤到可何如？”

　　“不用担心，我只是扶伤的，就跟着帮忙治疗，上不了场的，捉拿犯人的时候，我也会躲得远远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可不敢冲锋上阵，也省得给跃儿他们添堵。

　　“就拿今日捉拿明州大盗一事，你都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惊险，还是第一次看跃儿受这么重的伤，我都吓死了……”

　　“可是我说的太多了？”不能怪她，一激动就说的没完没了的，话匣子打开了，一下子说这么多，年好不会嫌她烦吧！

　　“不会，巧好相反，看到你跟我说这么多，其实我感到很高兴。多年未见，起先还担心你会跟我疏远。”时间的长河没有阻隔他俩的关系，真好！

　　“怎么会？”听到疏远二字，白合赶忙摇手否定。

　　“看来是我多虑了。”方年好抿嘴笑了笑，抬头望了望月色，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感叹道：“天色也不早了！”

　　“是呀！”白合顺着方年好的目光也向窗外望去，已经这么晚了。

　　“不如今日先歇下。”罢了来日方长，方年好搁下火箸。

　　“正有此意。”白合赶紧起身，太好了，年好终于开口留她过夜了，原先她就是这么想的，可人主人又没有开口，之前毕竟年幼，可以无脸无皮的晚了就赖着，而今大了多少有点局促。

　　“夜里寒冷……”方年后跟着起身，转身拿了披风正想替白合披上，送其回府。将哲回来却发现白合以至内室，褙子已脱下挂在旁边，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更称得身材凹凸有致，方年好吓得咽了咽口水，忙退到屏风后面：“你，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睡觉了。”突然被方年好一喝，白合解衣领扣子的手一震，不是她说的天色已晚嘛！解释道：“年好，我瞧着天色已晚，咱们脱了外衣，到床上聊吧！”

　　“你要留宿在这？”方年好站立在屏风后面，握着披风的手一紧。

　　“当然了，我还有很多话要同你说，今儿就歇这了。”白合说着方见年好还站在屏风后面，走过来疑惑道：“年好，你怎么了？”

　　“我是说……”方年好呼了一口气，才平息过来，转过身就瞧见白合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过来，一低眸，正瞧见白合衣领的盘扣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一颗，脖颈洁白的皮肤暴露在外，不禁又咽了一口水，赶忙瞥开眼，举起披风递上：“夜里寒冷，快把衣服穿上，着凉可不好。”

　　“年好，你不会是想要赶我回去吧！”看到年好手中的披风，白合愤然道。“好呀！先前还道怕我生分，而今却不想然，我道是你生分了。”

　　“现在还不行？”方年好却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自顾喃喃，暗道还好今日穿着的衣服领子高，不然可得暴露了。

　　白合凑近，与他直视。

　　“什么还不行？”

　　视线与白合撞上，眼看着小家伙凑近，五官越来越放大，方年好当机立断，眼疾手快地将披风摊开来阻隔。

　　将小家伙严实的遮住，方年好莫名躁动的的情绪才缓过来，思量道：“怎会是生分，而是今日舟车劳顿身子有些疲乏了，你今日义诊，夜里还吃酒席，想必也累了，我俩这情况，若真是同榻而眠，可真的是要说到鸡鸣破晓不休了，你说，可是这么个理不？”

　　“真的？”白合将信将疑，“你不会是糖筛我的吧！”

　　“岂敢，岂敢！”方年好继续道：“安心，真不是搪塞你，不是说明日还要带我去逛逛嘛，养足了精神头，明日再好好聚上一番，岂不快哉！”

　　“言之也在理！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我去取个灯笼来送你回去。”见小家伙应了，方年好赶忙退下。

　　“年好！”

　　方年好正要转身便被白合唤住。

　　“还有……何事？”

　　“年好，明日一道用早膳可好？”

　　“嗯！夜里寒冷，勿要着凉，快些将衣服着上。”

　　“嗯嗯！”见年好答应了，白合爽快地收拾好衣物。

　　“走吧！”白合整理好衣物，正巧方年好取了灯笼过来，小跑上前挽上方年好的手臂。

　　“走吧！”方年好将白合手拉进了些道。

　　“年好，明日你想吃什么？”二人一面走着，一面思量着明日的计划。

　　“还记得先前你提起的许记菜馆，明日一块去吃可成？”

　　“他们家的菜肴有些偏辣？”掌柜夫妻可是衢州人，可会吃辣了，店里的菜肴也是辣的不行，一来就吸引了不少人，如今还开了一个大铺面。

　　“放心，而今不需要忌口！”

　　“那就这一家。”

　　“好！”

　　“到了！”

　　“我先回去了，明早见！”原来竟不知不觉便走到墙角处了，怎么跟年好相处的时候总感觉时间流逝的飞速了呢！白合不舍得走上石阶。

　　“嗯！”方年好微微点头，掌着灯目送白合离开，直至身影消失在夜空中才收回灯笼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