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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Chapter79 ...


  •   在将沈放山的骨灰盒放到自己房间之后,沈渊再也没有做过梦。
      一夜安眠。

      可等他睁开眼一看,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十点。
      他陡然从床上坐起,有些着急地下床,才感觉自己身体发沉手脚冰凉,脑袋还有点晕。

      伸手摸了摸额头,沈渊确信自己发烧了,温度还不低。

      穿好衣服走到爷爷的房间,强撑着让自己的精神振作起来,声音里听不出一点问题,他问:“饿了吗?”

      沈学民点头,又磕绊着说:“想上厕所……”

      沈渊没什么表情,将人从床上拉起来,慢慢放到背上,沈学民在碰到沈渊的一瞬,感受着接触皮肤的冰凉,十分紧张:“小渊,你怎么这么冷。”

      沈渊没有说话,背着人往厕所走。

      沈学民将视线移到沈渊脸上,才发现沈渊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小渊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惜他动不了,只能用额头去脸去蹭,落在脸上的是滚烫的温度,和冰凉的手脚形成鲜明的反差。

      “是不是生病了!”沈学民有些着急。

      等到爷爷上完厕所,将人重新放到床上,沈渊才说:“没有。”
      没有过多解释,因为知道爷爷不会信的。

      沈渊洗漱好,又用水盆接着热水,打算给爷爷擦脸洗漱。

      热水氤氲的雾气扑了上来,浓厚如雾,沈渊双手撑在台面上,觉得自己头更晕了,甚至让他腿也开始发软。

      他端着水盆进去,给爷爷擦脸,顺便帮他擦了一下身体。

      做完这一切,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刚出去关上门,端着水盆的手就有些抖,其实刚才他就有些无力,精神也很差,但是为了让爷爷不担心,一直咬牙撑着。

      可是现在一点也装不下去了,脑袋发胀像是随时要炸掉,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

      沈渊拖着无力的身体,想找点药却发现家里只有爷爷的药,连个酒精都没有,将药包胡乱地塞回抽屉里,他找了温度计夹在腋下,躺上床将自己用被子裹得紧紧的。

      视线落在窗外,这个角度能看到窗外不算晴朗的天。

      这个时间算是休息,沈渊摸出手机摁开屏幕,终于看到了尉殊的消息。

      他看着那几句消息,目光最后落在那条隔了很久才发的晚安上。
      他已经好几天没找过尉殊了,因为忙到没有时间,也因为怕露出马脚被他发现。

      出了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聊天界面的消息中如是说。

      也许是脑袋有点晕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生病了所以精神有点敏感和脆弱,沈渊差点想着就这样告诉他。

      手指落在键盘上,指尖有些晃,视野朦胧,沈渊将打好的“我生病了”慢慢删掉,换成了:抱歉,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
      看着发送成功的消息,他又加了一句:没事。

      他发完消息,拿出腋下的温度计,眯着眼看上面的数字:41.4。
      高烧。看着这个数字,沈渊摸了摸额头,在确定温度的一瞬,似乎更烫了。

      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从床上起来,穿上最厚的衣服,然后告诉爷爷自己出门一趟,很快会回来。

      刚打开房门,室外寒冷的空气呼啸着落在脸上,沈渊有些舒服地呼了呼气,脑袋也有了片刻的清醒。

      害怕一脚踩空,他慢慢地下了楼,人们将积雪扫成堆,旁边是小孩子们堆的雪人,身上还插着一把破旧的扫帚,脸上刻着不太流畅的笑。

      他烧得难受,就弯腰在地上捏起一团雪放在额头上降温。

      深刻的寒意贴上额头,额上滚烫的温度开始下降,似乎没那么晕了,视野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沈渊趁着清醒连忙往外走,他不敢骑车,只能步行去找赵德元。

      那条一直觉得不远的路也变得漫长,沈渊一遍遍地从路边捡起积雪放在额头上,化掉的雪水流到脸颊,他从口袋里掏出纸擦过,又挡在眉眼上。

      雪团的作用越来越微弱,呼吸逐渐沉重发热,脸上烧的耳朵都在发烫,双脚却冷的像是泡在冰水里。

      视线又开始模糊,沈渊闭上眼在路边的树上缓了缓,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呼吸都慢了许多,视野消逝的越来越快,黑暗从四周涌来,晃晃悠悠的将他的视野全部侵占。

      分明是一望无垠的雪色,可他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身体也似乎到了极限。

      腿上一软,他滑坐在地。

      撑着身体的手上按紧了地上的雪,也不觉得冷,意识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混沌的,沈渊想从地上起来,挣扎着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脑袋更昏了,动着发软的手,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尉殊的电话。

      那是,现在唯一可以让他依靠并展示脆弱的人了。

      对面很快接通,他听到尉殊的声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很模糊。

      不知道尉殊在说什么,耳中像是有什么阻隔着人声,沈渊动了动嘴唇说:“安定路……”

      只说了三个字,耳边似乎是尉殊急切的声音,然而沈渊听不到了。

      沈渊彻底晕了过去。

      尉殊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接到沈渊的电话,他听到了沈渊沉重的呼吸,还有他几乎要抽着气才能说出来的“安定路”三个字。

      单从呼吸,尉殊就能猜出来沈渊出事了。

      电话没有挂断,沈渊却没了一点声音,尉殊的心卡到了嗓子眼,捏着手机下楼,一路跑出小区打车。

      “安定路,师傅麻烦快一点!”
      师傅踩了一脚油门,问:“安定路哪儿?”
      尉殊着急地盯着前面,有些慌乱的烦躁:“你把我放路口就行。”

      找到沈渊的时候,他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还好头落在树下的雪堆上,双眼紧紧地闭着,冬日的风呼呼作响,这条有些孤僻的小径上只有他一个人。

      那是尉殊从未见过的脆弱,沈渊一个人倒在路边坐在雪上,一只手还捏着手机垂在一边,整个人透着一股要烧出来似的红。

      孤单又狼狈,让他十分心疼。

      捏着手机的手明显没什么力气,顺势滚了一下,尉殊眼睛一红,上前摁掉了手机通话。

      拿过他的手机装进衣兜,他蹲下想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然而他只是动了一下,沈渊的脑袋就撞在他的脖颈上。

      滚烫的温度在颈间散开,尉殊整个人都惊了:“这么烫!”

      顾不上再多,尉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背着,喊了车就往医院走。

      沈渊进了急诊,医生告诉他,沈渊发热烧到了43℃,还有点低血糖。

      紧急降温后,输了液。

      尉殊就守在一边,给他办理手续,又给他看着打点滴,视线紧紧地锁着他。

      那个刚毅又坚韧的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落拓的脸上泛着病气,白的像纸,又像是窗外雪色。狭长的眼睑轻轻地闭着,上面能看到浅浅的青色,透出疲惫。
      慢慢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比刚才低了一点的温度,尉殊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又坐近了些,耳边传来少年浅浅的呼吸,那个只用眼神就能震慑承裕混混,承裕人人奉为校霸的沈渊,此刻,温和的像只窝在暖炉边酣睡的猫。

      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尉殊看着沈渊早上发给他的消息。
      最后一行是两个字——没事。

      尉殊看向他,敲着手机也发了两个字。

      -骗子。

      *

      沈渊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旁边的尉殊,有一周没有见到的人。

      嗓子哑到了极致,又有些干涩,沈渊开口问:“几点了?”
      视线从药瓶上收回,看了一眼沈渊,尉殊说:“快两点了。”

      沈渊一愣,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就要下床:“不行,我要回去。”
      爷爷在家里,他必须回去。

      尉殊当然知道他想要回去是为什么,可是他自己都挂着水能做什么,他说:“我送你回去。”

      沈渊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拒绝:“不用了。”

      尉殊看着他,也不生气,眼神示意他手上的针头,不慌不忙地问:“你要怎么举着这个回去,还有两瓶药,你自己换?”

      沈渊沉默,盯着尉殊的眼,将那句不挂了吞回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恰好到了医生查房的时间,刚进门抬头就见挂水的病人坐在床边,有些不悦:“乱动什么呢,想再扎一次?”

      医生说完上前,看着脸认出来是刚才发烧晕倒的那位,又放缓了语气说:“醒了。”
      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又说:“抵抗力不错,这么快就退了这么多。”

      沈渊看向他:“那我可以回家吗?”

      “挂完就可以回去啊,我再给你开点药,记得按时吃。”他说完,顿了一下:“还有啊要按时吃饭,都低血糖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

      看他态度坚决,医生没再多说,转而看向一旁的尉殊:“那你帮他在护士那里取药。”

      扫了沈渊一眼,尉殊去护士台拿药。
      等到他回来,沈渊还坐在床上,睁大了眼看着他的方向。

      静静的,有些呆,又有些仿徨。

      沈渊看着尉殊,他其实还没缓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是尉殊将自己送到医院又一直守着后,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就好像在无边无际的海中飘零,却突然上了岸一样。
      说不清的复杂,心里软成了一片。

      视野中的少年细长的手指上提着装了药的塑料袋,上面印着医院名字。
      沈渊突然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尉殊因为自己声音的一点问题,生气的打电话,骂了自己两句却买了一堆药送到了兰府巷。

      那时的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心跳意外的平静,沈渊看着他想,自己好像离不开尉殊了。

      “怎么了?”尉殊问。

      沈渊坐在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力气。”
      “连个药瓶都拿不动?”尉殊挑眉。

      沈渊没有说话,尉殊明白了,有些好笑地上前,拿过挂在墙上的药瓶高举着,“走吧。”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特意选了公交车,尉殊站在一旁替他举着药瓶,顺便顾忌着沈渊的病体,紧紧地守在旁边。

      到了兰府巷附近下车,沈渊走到有点慢,显出几分病态,走到巷口终于说话了:“你回去吧。”
      说着,想从尉殊手中接过举起的药瓶。

      “这些呢?”尉殊冷静地拎了拎手上的塑料袋。
      沈渊顿了顿,看着自己唯一能动的右手说:“放在我的胳膊上吧。”

      尉殊突然有点讨厌他的要强,也不和他纠结这些小细节,开门见山地问:“沈渊,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吗?”

      沈渊沉默。

      回忆着自己接到电话后匆忙跑过来看到的场景,尉殊低声,带着惊恐未定的怒气。

      “你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那条路上只有你一个人,就那么倒在雪堆里,整个人烧的熟了一样……”

      尉殊说着,真的来了火气,前面来不及想的东西全部涌了上来,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如果不是我接得够快,你是不是都等不到告诉我就晕了?那我去哪儿找你?”

      从口袋里掏出沈渊的手机放进他的口袋里,尉殊板着脸,冷声质问:“自己烧成什么样了自己不清楚?还给我发消息说没事,没事?没过两个小时就晕在路边了叫没事?沈渊,你还想等到下次吗?还是又憋着,怎么,让我等着给你收尸吗!”

      尉殊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简直是在逼问他,知道自己理亏,沈渊闷声:“只是发烧而已,你不是知道了吗?”

      尉殊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好,那你怎么又没去老师那儿?”
      他想过不去管,可看过沈渊烧成那样倒在路边的样子,实在做不到不闻不问。

      沈渊无话可说。

      尉殊叫着他的名字,有些无奈地望着他,眼睑低垂有些无奈。

      “沈渊,你可以毫无顾忌地依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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