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43、第 43 章

　　四十三

　　能和诸侯王联姻，本该是一件喜事，可对爱妹心切的陈大将军而言就并非如此了。周珅请来陈大将军，是准备和他聊一聊周契迎娶陈大将军的妹妹陈然一事的。可陈大将军一听周珅的意思便面露难色，但终究对皇权有些顾虑，说道：“臣的妹妹尚且年幼，臣没有想要这么早就为她立下婚约的打算。”

　　“年幼归年幼么，但姑娘家总要嫁人的。陈大将军，我知道你怜惜令妹，但今日定下婚约，等过几年再完婚也是可以的。”周珅继续游说他道。

　　陈大将军沉默。他明白，如今幼帝登基，周珅和周颐互不对付，朝堂上、乃至军中都有两股势力在较劲，他不想站队也得站队。虽然他常年征战沙场，但朝廷中的明争暗斗他也略有耳闻。保持中立明哲保身不见得是明智之举，识时务者方能为俊杰。

　　“臣……只有一个妹妹，臣的父母皆不在人世，还望……敬思王殿下能善待吾妹。”陈大将军拱手，拳头握得很紧，就像不得不将一个珍藏多年的宝贝交到别人手里一般。

　　与其落入周颐的阵营，不如趁早将妹妹送给周契，至少在周契这里，周珅能保全他妹妹的安全。

　　“陈大将军，你大可放心，敬思王绝不会亏待她。”周珅虚扶了一把陈大将军，“我会让人安排一下，选个吉日到陈大将军的府上正式提亲。”

　　总算把陈大将军拉入自己这边，周珅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可以稳稳落下。他让人把结果传到敬思王府上告诉周契，周契听了后也不过“嗯”了一声。司徒淮在一旁问：“要告诉孟姑娘一声么？”

　　周契对司徒淮不合时宜的狗腿表示不悦。他挑了挑眉，答：“告诉她做什么，她已经知道了，何必再说一遍。”

　　“殿下不怕不哄一哄孟姑娘，到时候孟姑娘赌气会闹？”司徒淮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些曾经得宠的小妾在男主人纳了新的小妾后别说一哭二闹三上吊，干啥的都有。

　　说到这个，周契的眉头倒是又松开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而彼时这个周契嘴里很坚强的小荞正在为猫客栈要在汴城开分店忙得焦头烂额呢。周契吩咐她要多跑几趟汴城，最好真的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感受一下到汴城的商人真正需要什么，如此才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在汴城住上几日，殿下就不怕妾跟着野男人跑了？”小荞是不愿意住在梁城以外的地方的。也许是在王府里住习惯了，她总觉得每天回到王府里睡觉才是应该的，在其他地方留宿，总感觉怪怪的。

　　“你要是敢跑，都不需要本王出面，顾以息就会把你押回来。”

　　“为什么啊，妾和野男人跑路，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和野男人跑路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本王答应给他的那两千两银子，可是和你的去留有很大关系的。”

　　“……”是什么驱使她和顾以息形影不离？只能是利益吧。

　　“你若真想这么干，本王让司徒淮为你寻一处宅子，你想去汴城的时候就住那儿，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小荞无语凝噎，心里明白周契是真的不在乎她几日不在府里。

　　小荞虽然不是什么俊杰，但好歹也算是识时务的。隔日，她就让司徒淮帮他在汴城安置一处宅子，不用太大，有个小院子，一室一厅一厨即可。她把自己的需求汇报完了，周契还要再复核一遍。他见小荞的要求是一室一厅，又用羊毫在“一”上画了个叉，改成“两”。

　　司徒淮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却默默的想着“殿下怎么连孟姑娘睡几室几厅都要插手去管，啊，这该死的霸道”。

　　不管如何，对小荞来说房子大总好过房子小，所以她也无所谓周契的“插手”。只要预算足够，找个宅子有何难的，没过两日司徒淮就找好了。小荞带着铺盖，乘着马车从梁城来到了汴城。

　　小荞还是第一次到汴城，以前她听顾以息提到过，说汴城虽然不如梁城那么繁华，但风景还是很美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更为平和。

　　不得不说，司徒淮做事还是比较麻利和靠谱的，屋子里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连她特地带过来的铺盖都是多余的，因为司徒淮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不过她带来的这床被子还是有特殊意义的，毕竟这个被子是她和周契两人盖过的，上头有周契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担心夜里万一睡不着，她得闻着熟悉的味道才能安心入睡。

　　来汴城的第一个夜晚，小荞睡得很香。白日她忙着在汴城四处乱转，耗费了很多体力，所以夜里洗漱完后她倒床就睡着了。只是梦里梦见了周契，他在书房里写字，小荞推开书房的门想要叫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小荞挣扎着从梦中惊醒，醒来才意识到自己躺在汴城的屋子里而非敬思王府，身边没有周契，不禁觉得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

　　她从床上起来，打了盆水站在窗前洗脸。门前种了颗梨树，枝头冒出嫩绿的新芽，枝丫上落了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像在对话。屋外走在小路上偶然碰见的路人们朝着对方相视而笑，这里还真如顾以息说的那样，风景优美，人们相处友善。

　　如果能同周契一起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小荞不自觉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很快又被她自己遏制住。

　　不能有这种想法。有这种想法是极其危险的……

　　她这么告诫着自己。因为她知道，周契不爱她，所以她断不能对周契有任何情感上的期待。

　　正如周契所言，坚强的小荞很快就在新的环境中振作起来。她决定要跑遍汴城所有客栈，去看看这里的客栈和梁城的客栈在经营模式上有什么不同。

　　不过比起小荞，周契在她去了汴城的第一晚成功的失眠了。没了枕边人，他并没有觉得自由和轻松，相反，小荞带走了那条被子，他只能让家仆找了条新的被子盖上。

　　闻不到熟悉的味道，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这个他最熟悉的敬思王府，倒多了许多陌生的感觉。

　　“她在汴城一切还好么。”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周契抓来也刚从汴城回来的司徒淮问道。

　　“孟姑娘一切安好，昨夜似乎也睡得很安稳。在下今日同她见了一面，她面色红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岂有此理，本王一夜没睡好，她竟敢睡得安稳？

　　周契对小荞在汴城还能睡好觉感到不痛快，“要么往后你每日都跑一趟汴城，再同本王汇报一下她每天都做了什么。”

　　司徒淮听了嘴角抽搐。他不是没有别的事做的，如果真要他每天来回这么赶，不是他累死就是马累死，反正总有一个得累死。

　　“殿下这么担心孟姑娘，不如抽空过去小住两日，也正好同孟姑娘联络联络感情，如何？”智多星司徒淮如是说。

　　“她不能事事都依赖本王。”但去还是可以去的，嗯，司徒淮的这个建议予以采纳。

　　事不宜迟，周契稍微收拾收拾就启程上路了。他没打算待多久，最多三两日吧，估计他自己也会想要回来的。

　　小荞还不知道周契要来，她一天跑了三家客栈，一家装潢非常豪华，小荞一问才知道，这家客栈接待的都是贵客，一般都不是什么玉石商人，都是过来小住几日旅游度假的富人。她又跑了另外两家，一家和梁城的客栈差别不大，住店的客人什么身份的都有，还有一家提供计时收费的模式，一个时辰起，长住有优惠。

　　只是问得多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顾忌。他们觉得小荞是同行来打听情报的，小荞多问了两句就不肯多说了。

　　第一天的跑腿没有太多的收获，小荞对汴城的了解还处在很模糊的阶段。一天下来，小荞已经有些饥肠辘辘，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原想随便下点面条凑合凑合，没想到还没进屋子里呢，竟然闻见了饭香味。

　　小荞赶紧退后，以为自己走错人家。但几经辨认，她确定自己所处的地方就是她住的屋子没有错。既然如此，本应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饭香味？难道是田螺姑娘显灵了？

　　如果真的是田螺姑娘，她都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害怕。

　　小荞犹豫着推门而入，谁曾想一进去就看见周契坐在饭桌旁边，桌上摆着饭菜，是他花了银子，让隔壁酒肆里的厨子亲自过来做的。

　　“殿下怎么来了。”小荞喜出望外，她都做好了有阵子会见不到周契的心理准备了呢，没想到周契自己跑过来了。看来田螺姑娘某种意义上是真的显灵了。昨夜她做的梦，也算是预知梦了吧。

　　“怎么，本王不能来么？你该不会来汴城的第一天就找了野男人了吧。”

　　“妾倒是想……”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见周契好像有些不大高兴，赶忙又接上后面的话，“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跑了一天都没有头绪？本王看你是真的打算在汴城扎根了。”

　　“不是殿下说要了解汴城的情况，最好亲自来汴城住的么？”

　　“本王说的意思是偶尔住一住，小住几日，不是让你定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