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4、第 4 章

　　面对敬思王下的逐客令，小荞除了按他说的脚底抹油麻溜滚蛋之外别无选择。她出了房门，见阿文还等在外头，像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些似的。

　　也对，阿文说过，敬思王之前也纳过妾，所以这一系列流程他也是再熟悉不过。

　　小荞原来所想过的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统统没有发生，真是不知道该觉得尴尬还是庆幸。

　　阿文又领着她回到她休息的寝房，他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小荞跟在他后头，两个人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来到小荞的房门口，阿文欠了欠身，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不咸不淡平静如水的表情，说道：“明日一早还请孟姑娘早点起，用过早饭后我会先带孟姑娘参观一遍王府，也方便孟姑娘照顾猫们时熟知他们喜欢待的地方。”

　　小荞一听就惊了，虽然她进王府的时候也不过走马观花的粗略的扫了一眼，但这王府面积并不算小，按阿文的意思往后她每天都要跑遍整个王府去伺候敬思王的心肝宝贝？这活干起来比庄乾在潇湘阁里做出纳还要苦啊，这哪里是王府小妾该过的生活。

　　“孟姑娘不必惊慌，想来孟姑娘也知道之前有许多殿下曾经纳的妾在府中待不到一个月就离府的事。如果孟姑娘觉得这是件苦差事，只需和我说一声，明日一早我就会安排人送孟姑娘回府。”阿文对小荞的这种震惊下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的神情早就见怪不怪，之前的那些妾们大抵也都是如此，“只是有件事必须要先告知孟姑娘一声，如若一个月后殿下同意继续留下孟姑娘在府中，并能封上夫人，往后每个月光是保底的月俸就有两百两银子。”

　　阿文不提银子也就罢了，一提银子，小荞如梦初醒般顿时清醒过来。

　　“我可以。”她斩钉截铁的说，“明日一早，还得麻烦阿文带我熟悉熟悉王府。”

　　阿文微微一怔，而后很浅的笑了笑，“夜色已深，孟姑娘早些歇下吧。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目送阿文离开，小荞躺在锦被上就已经在盘算着每个月的二百两银子该怎么花了。养猫么，又不是什么难事，咬咬牙就能坚持下来。只要能让敬思王封她为夫人，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脱了衣裳，只着里衣就缩进了被子里。有钱人盖的被子就是不一样，又软又舒服，不像自己平时盖的破棉絮，到了冬天一点都不保暖，有时候因为潮气大，甚至越盖越冷。

　　小荞躺在被窝里没一会就睡着了。她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阿文站在门外就差砸门了才把她从梦乡里叫醒。她慌不迭的起身，随便洗漱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房门。

　　“孟姑娘今日起得还是稍晚了些，明日还请再早一点。”

　　阿文的话说得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小荞还是连声说着“好好好”，就怕阿文会有不高兴。

　　简单吃了半个馒头，阿文就领着小荞四处踩点。他指着其中一个坐落在假山后面的小木屋，说这是“霸王”喜欢待的地方，平日里要喂食喂水，就用小碗装好粮和清水放到这里。

　　然后走了一步，穿过小径来到柳林边，又指了指另一个小木屋，说这是“小乖”喜欢待的地方，但“小乖”胆子比较小，见了人会跑，所以靠近的时候要尽量放轻脚步声。

　　阿文带着小荞看了不下十处猫窝，小荞晕头转向的，根本记不清那些猫窝究竟分布在哪里。

　　“殿下平时就爱和这些猫玩么。”小荞忍不住问。

　　“嗯。”阿文点点头，“殿下每日都会抽空和每一只猫玩一会，如果被他发现哪个猫窝前没有备好粮和水，殿下会不高兴的。”

　　言外之意就是让小荞赶紧记清楚了，别到时候犯错误惹敬思王不悦。

　　小荞听后倍感绝望，不禁暗暗悲鸣：这差事也太难了吧……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小荞尝试着一遍遍确认每只猫住的地方，它们的喜好，粮要喂干一点还是湿一点。有的猫因为打架受了伤，还得定时给它们敷药治疗。

　　白日在王府里，小荞自始至终没有见到敬思王，直到天快黑了他才回来。阿文倒是一直待在府里，时不时过来关心一下小荞的进度。

　　这一晚风平浪静，小荞吃完晚饭后就睡觉了。隔日一早，她起得比鸡都早，天还没完全亮就洗漱妥当冲出房门喂猫了。敬思王的猫要吃新鲜的肉，所以小荞要先去后厨取张大妈准备好的鱼肉泥和鸡肉泥。

　　她提了个小桶，把肉泥放进桶里，然后再提一个小桶装满清水，接着就按照既定的路线挨个猫窝去喂水喂粮，顺便还要把一旁猫们埋屎的土坑给清理了。

　　堂堂敬思王的小妾，每天都得起一大早，扛两个桶伺候猫，还得和猫屎作斗争，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但有什么办法，为了二百两的月俸，一切小荞都忍了。

　　她都想好了，等攒够了两千两银子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两千两银子，够在梁城偏一点的地方置一处大宅子了。到时候她再和顾以息庄乾三人合伙做点小生意，够吃够喝就行了。所以为了这两千两银子，她也得先在王府里待上十个月。

　　好不容易把桶里的粮都喂光了，小荞掐指一算，怎么好像少喂了一个猫窝。她又折返回去，找来找去不知道落下的那个究竟到哪儿去了。没办法，她只能去找阿文，想问问他自己究竟落了谁的粮和水没喂。

　　她前脚一走，后脚敬思王就来了。敬思王照例挨个猫撸了一遍，撸到“玉环”的时候才发现宝贝心肝的碗里是空的，“玉环”正饿得蹲在地上喵喵叫呢。他脸一沉，抱着猫疾步也奔去找阿文。

　　于是小荞和敬思王就在阿文这里相遇了。

　　“‘玉环’的碗里怎么是空的？今早的粮和水都喂了么。”敬思王质问道。

　　“回殿下，孟姑娘初来乍到，对猫窝的位置掌握得还不是很熟悉，所以落了’玉环’的没喂。她方才来找我，也是在问’玉环’的猫窝在哪里。”

　　敬思王冷冷的睨了小荞一眼，“你是哑的？不会回话？”

　　“妾……妾现在去喂。”可是低头一看，桶里早就空空如也，拿什么去喂“玉环”呢。

　　万般无奈之下，小荞只好又回到后厨，捡了些剁鱼剁剩下的边角料，东拼西凑勉强够一天的分量，然后拿去喂“玉环”。

　　“玉环”可是敬思王最宝贝的猫，怎么能吃边角料？他见小荞准备把那些鱼骨头鱼胆丢进“玉环”的碗里，一个箭步上前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生拉硬拽到一旁。

　　“疼疼疼……”要不是小荞柔韧性还可以，她都怀疑敬思王能把她的手腕都给拧折了。

　　“你喂的这些是什么？是’玉环’能吃的么？”敬思王怒视着小荞。

　　小荞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的在想外头的野猫不都吃这些么，有这些吃都很不错了。

　　“阿文，去看看后厨还有没有剩下的鱼，让他们剁点来喂’玉环’。”敬思王侧了侧脸，对着阿文吩咐道。

　　“是……”阿文跟了敬思王那么多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看了眼小荞，又看了眼还在盛怒中的敬思王，眼下的情况他还是先回避比较好，免得引火上身。

　　“殿下先放开妾身吧，妾身的手腕都要断了。”小荞用把唐公子哄得团团转的那套来对付敬思王，故意用娇媚的语气说话。

　　敬思王果真松了手，可神情依旧不妙。

　　“你会好好说话么？本王不喜欢女人说话口齿不清。”

　　“……”小荞揉着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她很想反驳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反驳的立场，“殿下这么生气做什么，妾身记得了，明天不会忘了’玉环’的。”

　　“你记得就好。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落了哪只猫的粮没喂，你也不必留在府里了。”

　　“是。”小荞福了福身，见那只“玉环”正蜷在敬思王的怀里懒洋洋的打哈欠呢，忍不住暗骂一句奶奶的，人还活得不如一只猫了。

　　阿文从后厨回来，也带来了“玉环”的口粮。玉环一闻见鱼腥味立刻兴奋的从敬思王的怀里蹦了下来，绕着阿文的脚边转一直叫不停。

　　阿文附身，将鱼肉放进碗里喂“玉环”，“玉环”一边吃一边发出“呼噜”声，应是心情非常之愉悦了。

　　“本王要出门一躺，晚上那顿别忘了，等本王回来还会检查。”说完，敬思王就径直离开。

　　一直等他走远了，小荞才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也许是和阿文交流的比较多，小荞在阿文面前要放松得多。虽然她也知道背后说王府主人的坏话不好，但她实在是憋不住了，不吐不快。

　　“从前那些离府的妾们也是被他这样的怪脾气给逼走的么？”

　　“殿下是慢热的性子，大部分与他相识不长的人对他多少都有些误会。”阿文委婉的替敬思王辩解道。

　　小荞很想说他那样儿不叫慢热，而是叫心理变态性格扭曲吧，但想了想还是没这么说，“阿文，你在府里待了多久了？他平时也是这么对你的么？”

　　“我从十岁起就在王府做杂役了。”

　　“然后认识的顾以息？”小荞记得没进府前顾以息说他是和他的兄弟打点好的。

　　阿文笑了笑，“我与以息兄的故事，说来话长。但殿下待下人们其实并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