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5、第 5 章

　　五

　　为了熟悉敬思王心头肉的方位，小荞不得不自画了一张王府地图，还在上面标明了每个猫窝的方位。这张王府地图制作是极其之简陋的，甚至只有制图者本人才能看明白图中的一条直线代表一棵树，一个圆圈代表一个猫窝。

　　晚饭前小荞又要喂一次猫，她揣着地图，提着桶，一边查看地图，一边凭记忆寻找每一个猫窝。这一次她一个都没落下，为了确保无误，她在喂完后又把每一个猫窝确认了一遍。

　　回到寝房，下人已经将她的晚饭送到门前的小桌上。小荞看着盘子里的菜和饭，忽然觉得有些心酸。阿文说过，王府的妾晚饭只能吃一半剩一半，小荞吃饭也不能吃得太香。

　　在王府的生活和她预想的简直天差地别。说好的锦衣玉食后顾无忧呢？怎么她又要伺候猫，又要挨骂，还连饭也不能吃饱，过得还不如顾以息和庄乾自在潇洒呢。

　　晚饭后她躺在床上，心里头空落落的。这才刚开始第二天，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能把一个月坚持下来么。以前她靠骗富家子弟换点小恩小惠，那是很轻松的，只需要陪他们说说话，谈谈天，偶尔吃吃饭，牵个小手，虽然一个月没有二百两银子，但光是他们给的那些首饰拿去当了也能换不少钱，够她吃喝了。

　　果然，当人习惯了通过不劳而获换取不义之财，再要勤奋致富就很难了。

　　她缩在锦被里东想西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小荞天未亮就起床了，真真的起得比鸡早。她梳洗完毕的时候阿文都还没来得及把早餐送来。于是她干脆直接去了后厨，问帮厨的大娘要了鱼肉泥和清水，拎着去喂猫。

　　她把地图放在身上故意不看，是打算验验自己过了一夜还能不能记得每个猫窝的方位。这一次，她终于一口气把路线走对，一个猫窝不落的把粮和水都添了一遍。

　　小荞光顾着为自己终于把每个主子的住处记住高兴，却没有留意到自己手绘的鬼画符版王府地图在她返回寝房的半道上从身上掉落在地。

　　回到寝房，阿文已经候在外面了，他见了小荞有些吃惊，忙问她做什么去了，怎么喊了她半天都没人回应。

　　“我刚去喂猫了。”小荞很得意，“我数过了，这次应该没问题。”

　　阿文没想到小荞竟然会先去喂猫，这是敬思王之前纳的妾中无一人能够做到的。他收回了自己略显惊讶的表情，温和的说道：“孟姑娘快吃早饭吧，一会殿下就要去验收你的工作了。”

　　“嗯，好。”小荞脸上挂着掩饰不了的愉悦之色，“看他这次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吃了两个包子，小荞就见另一个下人急匆匆的来找阿文，一边和他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还看了小荞几眼。直觉告诉小荞，事情多半和她有关。刚咽下的包子突然像卡在食管中一样让她噎得慌。

　　“咳。”阿文听完了那个下人的话后倒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的有些躲闪，生硬的说，“孟姑娘请随我来，王爷已经在’霸王’的屋子前等候了。”

　　阿文说的“霸王”是一只橘色毛很长的猫，因为看起来一脸凶相，所以得名“霸王”。小荞惴惴不安的跟在阿文的身后，脚步匆匆的来到“霸王”的窝前，敬思王果然已经笔直的杵在那儿，背对着小荞和阿文，明明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却也依旧头都不回。

　　“殿下，人带来了。”阿文微微欠了欠身，说道。

　　“嗯。”敬思王点点头，“本王方才检查过，今天没有遗漏，但每只猫的食盆里肉泥的量参差不齐，这个需要再多加注意。念你也是刚开始学着照顾猫，本王就不责罚了，下不为例。”

　　咦？搞了半天没什么大事嘛，小荞还以为自己又免不了挨一顿责骂。

　　阿文还有别的事要忙，和敬思王禀明后就先离开了。

　　“霸王”此时正摇着尾巴悠哉悠哉的踱步而来，绕着敬思王的脚走了一圈，但对小荞却表现得颇为不屑一顾。

　　“明日本王要出门办件烦人的差事，你随本王一起去。”敬思王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平静的说道，“这次就带’霸王’随行，你记得准备好装它的笼子、干粮，不明白的就去问阿文，他都知道东西在哪儿。”

　　“殿下办差事……也要带上猫一起？”小荞最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她还以为敬思王终于稍微接纳了她一点，打算带她出去见见人呢，搞了半天，是为了让她能够随时把猫主子伺候好啊。

　　“猫也有烦闷的时候，本王带猫出行，是希望多让它们见见世面。”说到这里，敬思王还扭头瞥了小荞一眼，“虽然你也不过是因为要伺候猫才随本王同行的，但衣着上也要多加注意，像今日穿的这种艳俗的大红大绿就不要穿了。本王喜欢素雅的颜色，换身鹅黄的或是翠绿的，没有的话，去同阿文说一声。”

　　而小荞除了应一声“是”，又能说些什么呢。

　　“妾斗胆问殿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在小荞的心中盘旋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以及不敢问，但听了敬思王的一番话，她是觉得非问不可。

　　“什么问题。”虽然对小荞脑瓜子里在思考什么并不感兴趣，但敬思王还是抱着听听看的想法允许她问出这个问题。

　　“妾是殿下的妾室，殿下却把妾当做伺候猫的下人，既然如此，殿下只需安排一个下人去做这件事不就行了么，何必纳了妾，却是为了照顾猫？”

　　“那本王问你，除了伺候本王的猫，你又能为本王做什么？”敬思王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依旧是高高在上的。

　　小荞想了想，却什么也答不上来。她确实不能为敬思王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妾室，连妻都不是，既不能帮他料理家务事，也不能替他分担公务上的烦恼。

　　“也许……妾能为殿下诞下子嗣呢。”想来想去，她自认为自己也就只剩下这个功能了。

　　“你？”敬思王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勾了勾嘴角，但目光却是尖锐又冰冷的，“不过一个市井出身的孤女，也配为本王诞下子嗣？”

　　敬思王的话像一支箭一样直戳小荞的痛处。是啊，她不过是一个贫民出身的孤女，侥幸能进王府，就已经在想那么遥远的事了。

　　小荞没办法反驳什么，唯有沉默。毕竟为了二百两银子，不管敬思王说什么她都忍了。

　　见小荞没有反应，敬思王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何必屈尊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妾废话那么多？反正不出几日她也会像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哭着离府。

　　“没别的要问就快去准备笼子和’霸王’的干粮。本王不喜欢等人。”

　　小荞这次连声都没吭，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敬思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一把捞起了蹲在地上的“霸王”，“女人都是一样的，只惦记着本王的财富，但又不愿付出任何，本王还是喜欢你们，只要给你们一口吃的，你们就不会背叛本王。”

　　他放下“霸王”，准备再去看看其他的猫。路上忽然瞧见一个卷起来的纸筒，还在想这是什么。他弯腰将纸筒捡起，在手上缓缓摊开，才发现图上所绘的似乎是一张地图，上头的圆像是代表每个猫窝的位置。

　　嗯……

　　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小荞的杰作了。

　　敬思王暗暗说了句这都画的什么玩意儿，但随手乱扔垃圾是不好的习惯，他把地图折了折，塞进了袖口。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一会扔到别处，不能放在这里影响主子们正常的生活。

　　被敬思王一顿鄙视，再强大的内心也多少会有所动摇吧。小荞顶着有些低落的心情去找阿文，跟他说明了敬思王要她随行伺候“霸王”，所以需要准备笼子和干粮。阿文很快从堆放杂物的柴房里翻出了一个不算小的笼子，只是因为有段时日没用了，所以有些脏。

　　“孟姑娘稍等，我安排人去清洗一下。”

　　笼子被交给另一个下人拿去清洗，阿文又带小荞去了后厨。新鲜的鱼肉泥容易腐烂，所以府中会常备晒干的肉干，这样一来敬思王如果想要携猫出行时就可以随身带着，让猫在路上吃。

　　小荞把肉干装在包袱里背上，又把笼子擦干，万事俱备，只差“霸王”。她来到“霸王”的窝前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霸王”的踪影。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马上就要出发了。”敬思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荞身后。

　　他在府门口等了半天不见小荞，才想着过来看看她又跑去哪里了，结果就看到她像偷猫贼一样趴在“霸王”的窝前左顾右盼，浑身冒着傻气。

　　小荞回头，就见“霸王”正被敬思王抱在身上。她打开笼子，敬思王倒是很配合的把“霸王”塞了进去。

　　“肉干在妾的身上，殿下，咱们可以出发了。”

　　敬思王心想要不是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本王早就可以启程了。

　　他撩起袍子，踏上了马车，小荞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车厢里位置不大，小荞不得不和敬思王紧挨在一起坐。

　　小荞原本打算把笼子放在脚边，但眼下哪里还有放笼子的空间，无奈之下，她只好把笼子架在自己的腿上，当个人肉猫笼垫。

　　有了小荞这个人肉猫笼垫，“霸王”在笼子里待得还算安稳。马车行驶了没一会，“霸王”趴在笼子上竟然开始“呼噜”了起来。

　　敬思王飞快的看了“霸王”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霸王’似乎挺中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