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C逍遥

7、零七

　　路君娜带来的消息无疑给秦晴打了一剂强心针，她呆呆地捏着电话，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
　　帮秦晴确认了消息后，路君娜又叮嘱了她两句便挂了电话，留下秦晴一人坐在床上，捏着手机的手已经慢慢渗出紧张的汗水。

　　她感受着逐渐飙升的心跳，不知不觉便又勾起了唇角，待完全消化了消息，她毫无形象地扑上自己的大床，将脸严严实实地埋到枕头里，笑得像个智障。

　　不过这波冲击还未过，手机便立刻传来一阵新的震动，以为路君娜又发消息的秦晴饿狼扑食般抓住手机，刚点开屏幕便看到了叶茗枫的名字。
　　瞬间，先前激动的心来了一次愕然骤停，几秒后她才镇定了心绪，迅速点开了消息框——

　　【对不起，今天有点忙，才顾上回消息，别介意。】

　　立刻想在输入框内打字，但秦晴刚把光标点上去便意识到如果自己秒回可能会吓到人家，于是小心翼翼地端着神经，硬生生等了几分钟后才放心大胆地在输入框内打字，想象着叶茗枫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栏：

　　【没事没事，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打个招呼，你不用道歉（呲牙笑）】

　　发完之后，叶茗枫这次大概10秒后便回了消息：【嗯。】

　　虽然就一个字，但秦晴却笑得合不拢嘴，瞅着两人寥寥几句对话，像是在看情书般乐呵呵地呲着牙。

　　怕对话就此中断，秦晴窃喜了一阵后急忙又回了消息：【叶姐，听说你在E城，挺巧我也在。如果方便的话，哪天我想请你吃顿饭，前段时间在国外真是麻烦你了。】

　　这话发完之后，叶茗枫便像之前一样没了音讯。
　　秦晴抱着手机又等了10分钟后，瞅了眼时间——大概快晚上11点40分。
　　紧张的心情让她感到肚子一阵阵刺痛，但直等到零点依然没回应，秦晴猜测也许对方已经洗漱睡了觉。

　　叹了口气草草收拾了一下，秦晴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生怕睡觉的时候手机震动自己没听见漏听了叶茗枫消息——即便她知道零点过后对方再发消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躺在床上时她还在思忖，自己近期神经质的种种举动难道全来自这一个女人？虽然某些行为也很符合她偶尔冲动的性情，但像个蠢货一样傻等短信电话这种行为，很久之前就被她列入了犯贱列表，现在自己亲自打脸，实在是让人意外。

　　一边感慨自己也有今天一边憋闷地进了梦乡，秦晴开始自我安慰地说着任何一个爱上直女的les都可能有的念头——

　　做个朋友就好，我不需要更多。

　　**

　　次日在办公室，秦晴因为前一晚的小插曲有些没精打采。
　　她尝试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但干着干着便开始有些毛躁。

　　知道自己工作方面效率大概不可能很高，于是秦晴尽量保持内容精准，不给组员添麻烦。

　　中午的时候，一脸暗淡地吃着沙拉，秦晴隔着一整个公共办公区，大老远就看到邵彦东向她走来。

　　本以为自己的组长大人又要对她的工作态度一番说教，但对方在她桌前站定，只草草说了一句“楼下有人找你”，随后拍了拍她肩膀便转身离开。
　　愣怔地目送邵彦东远去，秦晴皱眉回想了一阵，不记得自己有和什么人约见。

　　带着一颗疑惑的心，秦晴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厅。
　　远远的，隔着厚实的落地窗玻璃，秦晴看到大厅外的朔风里站着一个颀长身影。
　　对方面对着正门，秦晴眯眼辨识了一瞬便认出那人正是叶茗枫。

　　脚步生生一滞，秦晴望着那穿着驼色风衣，黑色高领衫、收腿裤和驼色短靴的女人，瞬间感到心脏微微一抽。
　　在停步的几秒后，她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面色，快步向门外走去。

　　迎上叶茗枫的视线后，秦晴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微笑，装出刚认出对方的模样，冲对方点了点头，亲切地开口：“叶姐！”
　　看到秦晴过来，叶茗枫也露出一抹淡笑，将手从口袋中抽出来。

　　几乎是蹦跶到叶茗枫身前，秦晴仰头看着她，诧异道：“叶姐、你这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叶茗枫垂眸望着秦晴，伸手晃了晃手机，道：“看过你朋友圈发的定位，我刚好路过，就过来了。”

　　愣了一下，秦晴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同事聚会的时候直接在朋友圈发的图，忙点头：“哦，这样啊……”
　　这话说完，秦晴又想起了自己昨天那条石沉大海的短信，忍不住脸上露出一抹窘迫。

　　似乎是觉察出秦晴的尴尬，叶茗枫脸上倒是浮现了一抹歉意：“昨天直接睡了，没看到你最后的消息，抱歉。”
　　“哦，没事没事。”秦晴傻笑，“没看到消息不是很正常，昨天也挺晚了，不要紧的……”

　　秦晴想到了几乎整夜无眠的自己，那句“不要紧的”不禁显得有些没底气。

　　“你想去哪儿吃？”叶茗枫见秦晴伸手挠头的囧样，平静地开口。
　　愣了一下，秦晴才意识到叶茗枫这话是在回应自己昨天发的消息。

　　“如果你今天有事，我们可以改天约。如果你还没吃，方便的话，我们现在一起出去吃一顿也可以。”体贴地看着秦晴，叶茗枫温和道。
　　没想到盼了一晚上的事情就这么直楞楞地砸在脸上，秦晴直接忘了自己楼上的沙拉，只愣了一瞬便立刻点了点头，道：“可以啊，如果你方便，我没问题！”

　　见秦晴那个积极的傻样，叶茗枫的笑意愈发深刻了些，她观察了一会儿秦晴的表情，最终道：“好。”

　　两人开始并肩走路时，秦晴绞尽脑汁地思考话题。
　　她不想在两人短暂的用餐时间里出现尴尬的沉默。

　　不过这念头还没结束，叶茗枫便先开了口：“记得你之前提过这边有你喜欢的饭馆，离这儿近么？”
　　闻言，秦晴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跟叶茗枫提过自己和邵彦东喜欢吃的饭馆。
　　意识到对方居然清晰地记得自己曾经的话题，秦晴受宠若惊：“那家饭店有点远……过去的话，怕耽误你下午上班。”

　　点了点头，叶茗枫没再回应，只是认真地望着路边饭店，最终选了一家在秦晴看来颇为实惠的面馆。
　　总感觉对方是在照顾她的口味，秦晴心下暖意浓浓。

　　两人进店坐下，各自点了餐。
　　最终热腾腾的面端上后，秦晴吃着吃着，发现叶茗枫吃饭相当斯文，动作也很优雅，弄得大剌剌吃面的她显得十分不谨慎。

　　拿着筷子的手悬在空中，秦晴傻傻地望着叶茗枫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样子，没一会儿便出了神。

　　——真有人连吃饭都那么养眼。

　　吃了一会儿见秦晴没再动筷子，叶茗枫上瞟，撞上秦晴视线后，眯眼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

　　几秒后，她苦笑了一下，冲秦晴道：“嗯？看什么呢？”
　　脸立刻便红了，秦晴慌忙侧开眼，干笑道：“呃，没，就是怕你不够吃……”
　　垂眸一笑，叶茗枫没再回应，只是继续吃面。

　　见对方并没在意自己这傻乎乎的注视，秦晴忍不住又观察起来——她实在喜欢对方的侧颜曲线，说不出的……诱人画面，像是某种羽毛，不断撩拨着她心间，让她无论如何都挪不开眼。

　　片刻后，没再抬眼的叶茗枫忽的开口：“别看了，饭会凉。”
　　被抓现行的秦晴立刻触电般低了头，呆呆地“嗯”了一声便闷头开始扒面条。

　　意识到已经完全无法用理性思考，秦晴一直没再敢和叶茗枫有直接的眼神交流，只是迅速地思考着聊天话题。
　　几秒后，秦晴吃了一截面，抬头直接道：“对了……叶姐，你以前有没有做过cosplay？”

　　筷子微微滞了滞，叶茗枫停顿了两秒后道：“没有。”
　　点了点头，秦晴没有再深入话题的意思。

　　叶茗枫抬眸看了秦晴一阵，不解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话说出，闷头吃面的秦晴耳畔莫名其妙红了。
　　叶茗枫耐心等了半天才听到几乎将脸埋入面碗的秦晴模糊地来了一句“你这张脸不去cos感觉有点浪费”。

　　拿筷子的动作直接定住，叶茗枫沉默了一阵，浅笑：“我的长相怕是不够格。”
　　干咳了一声，秦晴没打算直面回答叶茗枫，红着脸道：“那个，我有个朋友，她有个cos小组。最近正找人出个片子……”

　　后面她没细说，但叶茗枫从对方的留白中明白了秦晴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秦晴才接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帮个忙？”
　　放下了筷子，叶茗枫望着秦晴道：“我没有cos的经验，应该只会添乱。”
　　“没事没事的。”秦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部分时候也就是做个造型摆拍什么的，服装和化妆都有组员帮你弄，选景后期那些都不用你操心。”

　　看着秦晴认真的脸，叶茗枫为难地笑了笑：“这个，我觉得还是找个有经验的比较好。”
　　这话说出了，秦晴便明白这应该算是被婉拒了。
　　她明白提出要求的自己本就有些心血来潮，于是立刻点了点头，理解道：“哦哦，嗯。”

　　这话撂下后，秦晴便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些什么，怕自己又心急说些没分寸的话。
　　叶茗枫也没再开口，安静地吃着面，时不时似笑非笑地观察一下秦晴的表情。

　　最终双方面碗几乎见底，叶茗枫望着难得沉默的秦晴，重新开口：“你朋友的cos事情很急么？”
　　“呃，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秦晴抬头羞赧地看了眼叶茗枫。
　　“急么？”认真地看着秦晴，叶茗枫挑眉重复了一遍。
　　“还算……急吧。”秦晴知道路君娜曾经拜托她帮忙给叶茗枫和路君娜方面的项目牵线，但以秦晴目前被恋爱冲昏头脑的智商，拉叶茗枫去路君娜的cos组是她唯一临时想到的牵线机会。

　　像是在研究历史文献，叶茗枫斟酌了一阵，忽道：“大概什么时间需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两人间的沉默逼得叶茗枫问出这种话，秦晴也干脆见好就收：“最迟后天找到人吧。”
　　“后天？”叶茗枫侧开眼，似乎在计算自己的行程，“可以。”

　　“可以……是指——”
　　“我愿意帮忙。”叶茗枫点明。

　　不知道这吃面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晴瞬间喜笑颜开：“真的？？”
　　耸肩，叶茗枫默认一笑。

　　立刻咧开嘴，秦晴毫无保留地笑开了：“谢谢叶姐！”

　　“叫我茗枫就好。”叶茗枫垂了眼，看上去心不在焉，“我朋友都这么叫。”
　　“哦，哦，好。”点了点头，秦晴满口答应。

　　酝酿了一下，她本想开口，但不知为何，名字到嘴边，忽的觉得这种感觉相当亲昵，于是又红了脸，呆坐原地。

　　“嗯？”重新抬头看了眼秦晴，叶茗枫困惑。
　　“没、没事。”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秦晴道，“等下我送茗……呃，你回去……”